《摘得桃花换酒钱》苏子晚

4、第 4 章

　　沈府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文徵明看着大喇喇往院子里一站的唐伯虎，神情难以形容。

　　手里还提着酒，衣袖衣角挂破了几处，纱帽有些歪了也没发现。

　　这副模样成何体统！

　　“不知唐兄因何造访？”文徵明客气道。

　　“在下也是近日听说沈先生要收学生，心中仰慕先生才学已久，所以也想着来向先生求学。”唐伯虎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眼神闪躲的沈周，便开始信口胡诌。

　　他拱手行礼道：“还望先生不要嫌弃在下学术不精。”

　　话间还故意抬起眼瞟了沈周一下。

　　始终盯着他的文徵明眸光一沉：有古怪。

　　他摆出谦和的姿态，笑道：“前来向先生求学的人不少，唐兄若想在众人间胜出，便要拿出真才实学来，不如先去画室作上一幅画。”

　　“那在下便献丑了。”

　　文徵明伸出左手：“唐兄，请。”

　　唐伯虎伸出右手：“还请文兄带路。”

　　依然是，三人行，必有一人落单。

　　唐伯虎眼尖地抓住想要跟上文徵明的沈周：“小先生，走得那么快做什么？”

　　沈周不自在道：“不、不做什么。”

　　唐伯虎眼眸一转，悠悠笑道：“唉，前日先生亲口承诺要去在下府上登门致歉，唐寅自回去后便一直恭候着先生的到来，可谓是望穿秋水，不料却等不来先生的身影。”

　　他故意凑近了些，在沈周耳边道：“想不到先生竟是个始乱终弃之人呢。”

　　“什么望穿秋水，始乱终弃，你不要乱说！”沈周也不知自己为何一遇上这人就无法淡定，“我只是这两日有些忙而已。”

　　唐伯虎一双桃花眼弯起来：“都怪在下学识浅薄，才用错了词，先生可不要生气哦。”

　　这般语气，真让人拿他没辙。

　　沈周沉默了片刻，问道：“所以你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那自然，等不到先生来，我就只能来寻先生了。不过，”他刻意压低了声线，“在下也是真心仰慕先生呢。”

　　磁性的声音飘进耳中，沈周的耳朵都微微颤了颤。

　　什么叫仰慕先生？分明应该是仰慕先生的才学。

　　才学！

　　少了两个字，那话中意思能一样吗？

　　这人简直是不正经，沈周不想跟他再多作言语。

　　可唐伯虎却不依不饶：“先生怎么不敢看我？嗯？让我猜猜，先生可是为了失信之事而心虚？”

　　“我没有！”

　　沈周恨不得把耳朵捂住，再跟这人说下去，他怕是要失态了。

　　“没有？既然没有先生就应该抬起头来。与人交谈时怎么能不看对方呢？先生这莫不是看不起在下？”

　　好大一顶帽子。

　　不知世故的沈周那里是唐伯虎的对手，被这话一激，狠狠地转过头看向他。

　　眸中雾气朦胧的，眼尾微微泛红，好一副倔强又委屈的可怜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生怜惜。

　　唐伯虎眸光一闪，变得晦暗不明。

　　“唐兄，到了。”文徵明神色深沉地看着他。

　　所以收一收你的浪劲儿。

　　“哦。”唐伯虎毫不在意的抻了抻衣襟，端的是人模人样，“多谢文兄。”

　　唐伯虎在画架前坐好，刚拿起画笔，便听身后文徵明凉凉道：“唐兄记得要拿出真才实学，可莫要简单的作一幅美人图。”

　　美人图三个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可谓是耐人寻味。

　　唐伯虎唇角勾起，眸中掠过一道光：“美人图又如何？文兄可知美人图也有千万种画法。”

　　沈周和文徵明站在一端看他作画，说起来，唐伯虎收起一贯散漫做派，此刻认真起来，倒有几分……入得了眼。

　　“画好了。”唐伯虎画笔陡然一停，眉间张扬，颇有几分傲气。

　　“还请先生指导。”他看着沈周，微微躬身作谦恭状。

　　沈周走过去，只看了一眼，面色便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这、这……”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文徵明直觉没有好事，狐疑地看了看眼带笑意的唐伯虎，也走过去看他的画。

　　“……”

　　文徵明面色腾地一黑。

　　“唐伯虎，你这画得是什么？”

　　唐伯虎微微一笑，道：“美人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