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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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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工作是劳累的,而工作之后的休息则又是休闲的。流川枫喜欢看晚霞,看它将天空慢慢染红,直至绯红,覆盖整个视线。而此时的大海,则是为美丽的。海天一色的边际线上,是已经再也分不开的蓝与红。血红血红,湛蓝湛蓝,让人移不开视线。
从办公室到家,有一段长长的海岸。每当这个时候,总是会一个人看着远方发呆。不说话,不思考,只是那样呆呆地看着,如同着迷般的望着。
海风吹起的时候,会杂带着阵阵的海水味。带着些水气,也充溢着腥腻味。让第一次看海的人,有种新鲜感与不适感。
晚上的风,总是很大,大到几乎可以将人吹飞的感觉。然后,黑发被吹得乱糟糟的,连衣服都开始飞舞来。即使用双手紧紧抓着衣角,被不舍的从手中脱离,随风摆动。
太阳落至最下的时候,是海面近乎浮泛红的光景。红得似血,艳得如花。妖艳动人,却也惊魂夺魄。就连风中,也似乎带起了一丝血味。
不对,那不是错觉。红色,是从海边直升入海中的。那是,真的血。
“真是的,我不是说了,你不要再走错地方了吗?为什么又是你啊。”
走过来的时候,仍旧是与上次一样的面露笑容。风吹着他的棕发与长衣,让他有种如在半空飞的感觉。右手轻放于发上,才能让人勉强看清他的面容。
“或者说,你真的是,什么都不怕啊?”
稍一分神,那人便已来到了眼前。精致的脸孔紧贴着流川枫,让人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的双眸,并且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很浓,浓得几乎可以让人以为他是刚从血海中回来。
“我看了昨天的报纸,今天凌晨的时候,在我们遇见的墓园里死了一个人。据说是书法界的一位大师。”
紧紧抓着对方的手,让两人的距离微微分开,分开至可以让人正常呼吸的位置。以黑色冰冷的双眸注视着面前的人,问着面前这个据说是叫‘藤真健司’的男人。
“所以呢,流川刑警?你怀疑是我做的?”
微微歪着头部,以一种非常可爱且迷人的面孔望着流川枫。就像是一个邻家的小男孩,天真无邪,让人不由得想在疼爱他。语调仍旧是他那习惯性的上扬,有一种淘气的感觉。
“不,我是能够肯定!”
黑眸中所发出的光芒,一向都是如此的锐利。而此时,更加是无比的专注。远处的暮阳为他的双瞳,染上了一层薄光,淡淡的金红色,看起来耀眼动人。却也让被他所注视的人,惊心恐惧。
“所以呢?你要以你警察的权力,把我抓起来吗?”
将两人的距离再次拉近,琉璃般的双眼看着流川枫那深邃的黑瞳中,目不转睛,面容笑容。仿佛他们刚才所说的,只是一般的问候语的轻松、自在。
“不,我没有证据。所以,从今天起,我会一直跟着你。阻止你的行动。”
“啊?这么说,从今以后,你会一直跟着我,是吗?”
“是的。”
“呵呵,哈哈哈哈……”
低着头,将整个身躯向下弯着,背部强烈的颤抖着。如同是听见最好笑的笑话般,藤真突然狂笑了起来。优雅、神秘,在这笑容中,荡然无存,只保留着那不能掩盖的笑意。
“别忘记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身体浮起到半空,以一抹可称为艳丽的笑容望着流川枫。在对方惊讶的双眸中,轻轻吻上了他的额头。
“从此以后,你便再也不能拒绝我。也不能,抗拒我!”
风,狂起。吹乱流川枫的黑发,重重的海味与血味,杂夹在一起迎面冲来。混乱了嗅觉,阻碍了视觉。等风平海静的时候,藤真早已离开,不见踪迹。
房间中的一切很凌乱,凌乱得如同是刚开过宴会一样。流川枫,就那样躺在沙发中。疲惫不堪,弯着身体,将整个身躯几乎陷入沙发中。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也没有任何的感觉,只是紧闭着双眼。与其说是在睡觉,不如说是处在晕睡中。
“你没事吧,流川枫?”
没有打任何的招呼,便走进了流川枫的房中。视线之内,是混乱的一切。就连印象中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也如同是经历了人生最大的磨难般,显得如此的无助。
低垂的左手上,拿着的是今天最新的报纸。首页便以其醒目的标题,报道着昨天晚上发生的灭门惨剧。死亡的原因,被认定为瓦斯爆炸。死亡的人数,为十五人。死亡者的姓氏,为流川。
阿神坐在沙发的中端,不发一语的看着那个唯一幸存的人。右手轻抚上他的黑发,传达着无声的安慰。
“对不起,阿神。我想自己呆会。”
像是从生了锈了水管中发出的声音般,干涩得刺耳。身体依旧是没有动静,就连双眼也还是紧紧闭着。
“我晚上带饭过来。”
说完后,阿神便轻拍了拍流川枫的头,慢慢离开了房间,直到流川枫再也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为止。
翻过身,双眼直视着白色的天花板。那上面,是由其母亲用淡色绘画上的天使璧画,时值今日,仍然是栩栩如生。躺着的沙发,是表妹亲自为其选择,就连沙发上的图案,也都是大家一起挑了好久才决定的。
一切都还在,衣柜,壁画,沙发,窗台上的植物,仍旧如同新的一样。不在的,只是挑选、布置这些的人而已。
“是你做的,对不起?”
像自言自语般的,喃喃轻问。却非常能够肯定,那人绝对能够听得到。
“呵呵,你说呢,枫?”
曼陀罗的香味,慢慢蔓延,直至充溢整个空间。藤真穿着一身白色,以半浮的状态出现在房中。缓缓低下头,以最靠近流川枫的距离,看着他。
那张脸,还是没有任何的表情。就连目光,都没有避开他的视线。就那般,直直的盯着,注视着。
“没错,是我做的。让瓦斯爆炸很简单呢,只要那么一下子就OK了。”
双唇在耳边窃窃私语,带起一丝热气。藤真的声音永远都是如此,轻轻柔柔,让人如梦如幻,却也瞬间冻结了流川枫的心。
“为什么!”
翻身之际,藤真便已被流川枫压倒在地。突如其来的痛楚,让藤真不禁皱了一下眉。然后,又立即恢复了原有的笑容。
右唇轻微上扬,双眼半开,以一种温柔如水的模样示人。却少有人可以感觉到,在他笑容之中的讽刺,以及,无尽的鄙视。
“为什么,要这么做?”
流川枫,最让他为人注意的,不是他的面容,也不是他的沉默。而是他的双眸,如同黑暗的双眸。深邃得全黑的双眸,总让人有一种在看星座的感觉。无风无浪,自取其静。
就是这双黑眸,此时却狂风突起,暗涛汹涌,悲怆与憎恨占据全部光芒。
“是你说的啊。是你说的,你会永远跟在我的身边,不是吗?所以,你身边的人必须得死,一个不留!”
以那红唇说出令人恐怖的话语,声调平缓,语气自然,如同杀人只是一件非常自然的事情,自然到让他没有任何的感觉,没有任何的想法。
“你,流川枫,只能属于我,只能有我一个人。与你相关的人,只有是我!”
手指触摸着流川枫的脸颊,以小心翼翼的姿态勾勒着他的面容。修剪得漂亮的指甲滑过肌肤,带有些痛楚,有消减了些许藤真面孔所带来的虚幻感。
“而你,则不能拒绝我。也不能,抗拒我!”
指甲刺入皮肤的感觉,是一种带有泄愤的意图。血,顺着空隙流在出来。手指的白,鲜血的红,艳丽妖娆,仿佛在暗示着什么,缠绕绵绵。
“因为,这是你自己承诺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