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竹桃》野叟

6、第 6 章

　　提起下川的何山水，正是龚枸的外甥子，三十几岁了，圆摸样子，胡不拉茬的，人没有坏心眼，就是说话做事不靠谱，不是言过其实，就是胡编乱造，反正都是放山水的话。有的人说他好吃懒做怕动弹，是故意装下的；还有的说，从他说话做事就可以看出来，确实是脑子里进过水；本庄子知道内情，吃过亏的人都就，“呵，何山水的人，你还？人就嫌聪明哩！别的不说，比如下象棋，我和你两个人加到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原来，何山水本身是个好买卖人。就前年，庄子上赊了一车胡麻拉出去卖掉，当时就挣美了，回来的时候又满满当当拉了一车新鲜蔬菜，果然就是重车。原为平时就爱喝个酒，空瓶子啥时候滚到刹车踏板下头的，他就不知道。半路里一个大长坡，想慢些走，结果踏板踩不动，就没有把车刹住，车下去出了路基就翻了一个过儿，人的头上就碰下了核桃大的一个坑。拉到医院里，八九天了还醒不过来，眼睁睁就是个植物人了，婆姨害怕拖累自己哩，把三岁的丫头子扔给婆婆，身上五个月的娃娃也小产掉，再没有管对象的死活，跟上人家的小伙子跑掉了。

　　谁知道何山水又奇迹般活过来了。出了院，婆姨也跑了，帐也背下了，要账的人也来了，多重打击，一天一天自暴自弃了。原为出了车祸，再就谁家的钱也赖下不还了，装的不知道，全庄子加起来，至少也有三万多，两年前的钱，你算一下值钱不？有人猜想，这家伙的魂灵子可能叫小鬼追掉了，要不怎么能狗掉？事实，他是故意的，装作倒三不着两，有时候看上去清楚，有时候糊涂，反正就是阵阵子。说这话的人就多了。要是碰见他说话，最好是站到房顶高头听就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