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折枝》潇娆

20、刺杀（下）

　　也算是借了牧熙大门主的吉言，这从紫色烟雾中出来的太阳还真带出了的一场气势磅礴的大雨。正是这场大雨让原本可以轻松走掉的寒亦渊，错失了见到他母后的机会。
　　在暴雨中疾驰的马，猛的被主子拉了缰绳，受了惊吓。扬起前蹄，生生的嘶叫了几声之后才被寒亦渊安抚下来。
　　“你不要命了？”其实按理说寒亦渊并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但是在坐在马上的他看到惘然那身被雨水浸透的衣裳和略显苍白的面容时，心却是没由来的一阵心疼。所以寒亦渊脱口而出的话不是面对杀手该有的冷酷、嘲讽、不屑。而是，担心！
　　以寒亦渊对自己性格的了解，自己会有这种反应怕是已经着了这女贼的道了。表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处之泰然的运功将被雨水淋湿的衣服弄干，于是干了的衣服又被雨水淋湿。
　　惘然对马上男子的行为很是费解，先是无端端冒出一句类似关心的话，继而开始挥发内力做无用工。这寒亦渊是凭借什么坐上这赤川王的位子的，难道这家伙其实是个脓包，凭着万恶的嫡长子继承制度上台的。
　　“恩。”其实惘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毕竟是她第一次以空折枝杀手的身份出来杀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开场白这很正常。
　　只不过，为什么。
　　为什么雨雾之中的那男子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会让他有一种亲切，恩，对！是亲切的感觉，好像冥冥之中却是该有什么关系将两人牵连在一起了。
　　“你是空折枝的人，是牧熙亲自派来的。”总算是恢复正常说了句正常的话了，寒亦渊笑了笑：“看来你入门不久嘛，都不知道空折枝的规矩是直接动手，从不啰嗦呀。”
　　惘然自小便对这种自以为是的傲慢深恶痛绝，所以，按照惯例的——数根银针滑入之间，轻轻的挑破食指指腹。
　　寒亦渊见对方阵势已经拉开，意识到今天的一场恶战已是不可避免的了。旋身跃下马背，寒光闪过腰间的宝剑出鞘。男子持剑立于马前，手里的长剑泛着妖冶的蓝光，俊朗的面容笼罩上了一层厉色。
　　不必多言，男子提剑刺来，动作干脆利落入行云流水般挥洒自如，其剑术造诣之高远远超过了惘然的意料之外。或许方才他用内力烘干衣物的举动并不是无用之工，乃是一种炫耀。想到这里，惘然刚刚躲过对方的一招腹刺。身体有些失衡，只好在倒地前将手里的银针射了出去。只是这么一射，命中率自然低了些许，只不过这样倒也无妨，反正她的目的只是要划破他身上的随便一处皮肉罢了。
　　大雨依旧漫天的挥洒着，天地间弥漫着的泥土气息仿佛会一直这么单纯的存在下去，只是，银光闪过，寒亦渊右边脸颊赫然多了一条血色长痕。
　　成功了！此时的惘然已经被刚刚的剑气伤了小腹，左右掩住的衣衫下面汩汩的鲜血却是一时间无计可止的。眼下银针破了他的皮肉，呵呵，算是成功？
　　可是，“你似乎忘记了，现下的大雨。”脸颊火辣辣的疼，随着男子颇为张狂的笑，有更多的鲜血涌了出来：“你现在所用的银针，恐怕也只及一枚寻常绣花针！！”
　　男子将长剑凭空的旋转了数下，看似空有华丽没有丝毫内容。然，她知道这是一种剑势的起势，起势越繁复，剑气越凛冽，剑招越狠毒！
　　只是，就连寒亦渊自己也不能明白的是——

　　“你若是执意如此，撇开你是否能活着回来不说。”彼时的母妃艳冠后宫，当真是文豪笔下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一支玉兰花簪轻轻的挽着一头秀发，淡淡的清新淡雅不似人间儿女：“你这辈子就别再想见到，渊儿和、和……”女子激动的抚上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肚子了的孩儿。
　　“小云，你不是不知道。那我与那牧昭斗了一辈子。现如今他公然圈地为王，占我河山！！是可忍孰不可忍！！你叫我如何咽的下这口恶气！！”那时候父王虽有佳丽三千却独宠母后一人，事事都要征得她的同意，所以此次出征荼桐是万万需要母后点头的。不然，她神通广大的撒开手一走了之，这天下之大教他如何寻回。
　　只不过，每每出征她便要闹上一闹。他也只有闻言软语的好言相劝一番，第二日便挥军出了霜城。
　　只是，他——寒叶，一世英名却独独忘记去询问云后多次阻挠于他的原因，也忘记了他的云后亦是来自荼桐——今日他出征的地方。
　　次日，帝都里的云后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望着身边依旧熟睡的皇儿，心中却是一番咸酸。寒叶又对她下了暗香散，又趁她昏睡的时候出了城。怎么这招就对自己屡试不爽呢？云后也在怀疑，是不是自己怀孕之后智力有所退化！？
　　这些却也不是重点了“重点是，你们没有爹爹了。”优雅绝美的云后抚上皇儿的脸轻轻笑了，只有笑却没有泪。
　　别人或许是不知道牧昭的为人，此次他胆敢称王若非背后有神力相助，否则借他百万虎胆他也是万万不敢的。这背后的力量被云后尊称为神力，却还是有些辱蔑于它的。
　　天下之大，造物之奇，却有什么能高于玑璇。
　　立于荼桐之地的玑璇宝塔，飞鸟难上，万籁俱寂。普天之下没有一处可俯视于它。九层之台硬是将碧落捅了个窟窿，人力难复。
　　所以说玑璇宝塔于荼桐地区的人来说是以一处神祗的形象存在的，而塔上的‘人’却拥有了高于神仙的的力量。牧氏一族要在这里称王称霸，只要那塔上的人点头，所有荼桐人都会坚决拥护新王的。全然不会去顾及往日旧王的悉数恩惠的。
　　云后知道，这种神力不是几十万大军拿来证明以多胜少的。云后还知道，战争打不起来。一切都会来的悄无声息。
　　甚至，在未来的十几年乃至十几万年间，荼桐的百姓都不会知道曾经有这么一支十几万大军的部队，打算将荼桐抢回赤川！其中曲折却不足与外人道也。

　　寒亦渊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会浮现昔日母后父王的面孔，恐是自己入了魔障！？只是这稍稍的分神。便让惘然有了反抗的机会，只是腰腹伤重一时间腹部之下竟然失去了知觉，指甲的银针倒是可以连发，但是少了平衡点的的身体是断然不能够正中对方要害的。
　　或许，这个方法可以试一试。
　　眼前的诡异的景象远远超过了寒亦渊的理解范畴，她为什么开始将内力外泄？为什么自己身体周遭的雨水慢慢的开始凝结！？这水滴在瞬间吸收了大量的内力，渐渐的凝结成冰，此时的他被雨冰相逼，动弹不得。然而，他知道这种情形维持不了多久了。现在只需要那女子稍稍一动，这数以万计的小雨点便可以将他戳成个马蜂窝。
　　“只是，你看上去有些像我的母后。”
　　惘然因失血过多而过分苍白的脸上此时却有了一丝笑容，原本冷凝着的脸现下鲜活了很多。直到有血溅上她的脸。
　　他娘？他娘有她这么年轻么？
　　惘然讪笑。

　　“门主，要救么？”
　　“你想伤她自尊？早干嘛呢？”
　　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