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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章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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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才进了老A似乎是顺理成章,谁都不知道当初袁朗是怎么想的,老A的人几乎都已经习惯了袁大妖孽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与之相比真相如何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之后两天训练的继续训练,贫嘴的继续贫嘴,闲来无事继续聚众捉老A,好像之前的日子都被人渐渐淡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明天,集中在将来。
袁朗在忙,自从成才来了之后就忙着给成才“开荤”,三中队里就只有成才一人没动手杀过人了,谁都不知道成才能做到什么地步,会不会像吴哲那样把什么都憋在心里?会不会像许三多那样逃避?
袁朗对齐桓说,我可看好成才,我觉得他成,他心中的信念比谁都坚定。
齐桓于是就点头,转而想到自己寝室的许三多,想三中队来了俩强人。
袁朗那头正琢磨着给成才开荤的事情,就三天两头地往铁路的办公室跑,无奈这一段时间国内国外形势一片欣欣向荣,好似所有的组织都说定了似的偃旗息鼓韬光养晦,偶尔的任务也被边防武警国安那里顺手解决,于是‘开荤行动’也就耽搁了下来,大家继续训练贫嘴捉老A。
袁朗没事的时候就跑到吴哲的小花坛里坐着,偶尔抽抽烟,瞄到吴哲看似面无表情地冲过来的时候就掐掉烟然后藏起烟头,每回都把吴哲气的连说数遍平常心都不管用,看袁朗的眼神直逼当初选训时的凌厉,齐桓说,队长您再惹锄头连我都不帮你了,袁朗就大笑,说你现在也没帮我啊,我看你对锄头的阴影特大,早八百年倒戈去他那头了。
齐桓急了,说队长您抽烟就抽烟吧,干嘛老跑到锄头的花圃去呀,这不明摆着招人恨嘛。
袁朗就嘿嘿地笑,也不吱声,手上的烟头忽明忽暗的,那表情那姿态,看的齐桓心里发毛。
齐桓回头就对吴哲说你小心点队长,吴哲疑惑地问队长怎么了,齐桓就摇头说不知道,总之肯定没啥好事,吴哲一本正经面不改色,语气分外地冷静,“碰到这个烂人,算是这辈子最大的败笔。”
于是一个老是没事找事挑拨挤兑,另一个不动声色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直搅和的三中队一片哀鸿遍野怨声载道,袁朗可不会管什么冤有头债有主,凡是吴哲很平常心地顶嘴,他就同样笑眯眯地说‘375走X圈,全体都有’。
三中队其他人敢怒不敢言,只能在凌厉地寒风中挂着宽粉条泪作飘摇状。
C3说这日子没法过了,石头点头说的确这日子没法过了,薛刚摇头晃脑说我们得想想办法,齐桓瞟他一眼说去去去没办法的人别尽说便宜话。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老实人许三多身上,许三多看到大家突然之间瞪着他,一个不小心没站稳趔趄一下,说,“队……队长可好了,吴哲……吴哲也可好了……”
众人的眼神立马升级直扔眼刀,成才见状捂上三多的嘴巴一边退后一边观察遁走的线路。
齐桓说成才你这可不够仗义,C3说对啊对啊当初队长这么对你你该报复回来,其他几人连连点头,怎料成才露出酒窝笑的那叫一个清纯腼腆。
他说,“我觉得队长人很好,他帮了我很多很多。”
众人囧,成才,你被袁朗的好人外表给骗了。
事实就是如此,到最后连齐桓都发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以前的成才把袁朗当成要超越的目标,现在的成才把袁朗当成是精神上的信仰。石丽海打趣地说,我觉得成才看上咱们队长了。这话一说完吴哲抬头瞄了他一眼,明明是气定神闲的一扫,却让石丽海这个老兵如临深渊,吴哲顿了顿说,玩笑也没这么开的,要是被成才听到,你就等着被他突突突吧。
下午的时候吴哲正在作训,武装泅渡之后一群老A窝草地上挺尸,袁朗优哉游哉地在一旁晒太阳,看大家歇的差不多了就站起身来在众人面前踱过去,最后停在了吴哲的面前。
吴哲微微仰起头,下午的太阳有点强烈,从袁朗的头上照射下来,袁朗整个人背在阳光中,有点模糊,但却能感觉到他一以贯之的笑容。
袁朗说,吴哲同志啊,我看您还得练练,不能丢了海陆的脸。
吴哲撇撇嘴闭上了眼,仰面躺在地上,他能感觉到眼前一篇温暖的橙红色,某个烂人的身影遮掉一块,轮廓模糊,但却实实在在。吴哲笑着轻喊到,小生现在是老A,去他的海陆!小生生是老A的人,死是老A的死人!
吴哲说完,袁朗并没有接话,吴哲也就不吱声,闭着眼睛假寐,却能感觉到袁大烂人的视线始终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半晌过后,袁朗用那戏谑的声音说道,哟哟哟,大家听听,大硕士觉悟够高的呀,对,没错,生是我家的人,死是我家的死人,吴哲同志?死后愿不愿意埋我家后山那祖坟里头呀?
吴哲听罢心头一惊,睁开眼开着袁朗,心跳直逼一百八,却不知道袁朗是玩笑还是试探,而袁朗只是好笑地看着他,一如每次A他时的欠扁样,明明装的很真挚,却是人家一看就知道的不怀好意。
吴哲切了一声说,队长,您不会又折腾什么任务给我吧?
袁朗笑了,眨了眨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说,就知道你聪明,训练结束到办公室找我。
之后的训练吴哲心不在焉,倒是浑浑噩噩地都做了下来,袁朗早就不知所踪,一下午的训练都是齐桓带的队。
下了训后吴哲冲了把澡,随便吃了几口零食就敲开了袁朗办公室的门。
袁朗说,哟,终于学会敲门啦,舍得把钥匙还我了吗?
吴哲没吭声,想到自己是有钥匙的,干嘛今天那么心慌地敲门进来?不对不对,肯定有事,搞的自己心神不宁。
袁朗看了看他,十指交握一副铁路的做派,“坐吧,有事和你说。”
吴哲疑神疑鬼地坐下,看着袁朗如临大敌。
袁朗说,哟,你这爱怀疑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啊。
吴哲说,恐怕只要在你手下,小生这毛病永远改不了。
袁朗抬眼看着他,明明就一两秒的凝视,却显得如此漫长,袁朗轻轻一笑说,那成,以后不在我手下,估计就不那么爱怀疑了。
吴哲一惊,眉峰皱了起来看着袁朗,说,你说什么?
袁朗扔过去一个档案袋,说,老A准备创建信息中队,铁头的意思是让你去接手,任信息中队的中队长,把信息中队给搞上去。本来嘛,现在的战争离不开信息,当初让你进老A也是秉着这个想法……信息中队也是时候该建起来了。
吴哲听着袁朗的话,脑子里轰的一声完全没了主张,他看着袁朗的脸想着之前的种种,想到最后就觉得像袁朗这样的人精恐怕即便不知道,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吴哲抬眼说,队长你确定什么了?
袁朗回答说,你说什么呀,说话都神叨叨的,知道了就出去吧,有问题找铁路。
吴哲说队长你就这么像把我给甩手啊?当初三中队是想成为老A第一个能打信息战的分队、第一个建立信息处理中心的分队吧?!
袁朗沉默一会儿,然后笑着点头,那不是铁路的安排嘛,总不能老把你藏着掖着,比起三中队,你该站在整个老A的立场上吧,你首先是个老A,其次才是我袁朗的兵。
吴哲听完,然后叹了口气,袁朗从来没有见到过吴哲有这么疲惫的时候,然后听吴哲苦笑了一声,说,“队长,有时候发现你真的比人精还人精,在别人以为藏的好好的时候,你已经洞察了一切。藏着掖着或许是最适合你这样的人,而不适合别人……”
吴哲从袁朗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拿走了那个档案袋,想了想后做贼一样的溜进了信息处理室把门反锁后窝在角落里打开了袋子。
袋子里的东西不多,是一份红头文件,还有信息分队的要求,需要达到的规模,可能参与的战争方向,经费,管理方法等等,事无巨细却分门别类。吴哲从头看到尾之后大概有了个初步印象,然后把档案袋一甩,骂道“个死烂人!”
吴哲多少是有些愤恼的,虽然他也许可以在人前很冷静很平常心地说‘小生我猜到了结尾却没猜到过程’,但是背地里一个人的时候,撇开所有的伪装,他依然如同一只困兽。骄傲的人并不是因为他把骄傲放在脸上,而是因为骄傲的人即便面对最糟糕的状况,也要维持住自己的不动声色。
吴哲从信息处理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打定了主意,手上拿着那个档案袋,一个转身回到了袁朗的办公室。这是一个想象过很多次的场景,在脑海里反复出现的假设,然而吴哲终究还是没有如想象那般把这个档案袋砸在袁朗的脸上,而是异常气定神闲地放在袁朗面前的桌子上,他只说了四个字,“我不接受。”
然后,转身出门。
袁朗愣住了,在吴哲试图转身走人的刹那喊了一句,“胡闹!”
这大概是吴哲第一次看见袁朗可能是最真实的情绪反应,在这个刹那吴哲甚至觉得能看到这样的烂人大概也值得了,为了这个烂人,他正在变得越来越不专业,越来越不像个军人。
袁朗说,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吴哲说,我知道。
袁朗看着他,叹气,然后说,如果你成为信息中队的中队长,你就会是个中校。
吴哲说,队长,我记得您曾经说过希望在这一步之遥上加上点沉重的东西,而现在,我觉得我还达不到这个标准。
袁朗说,我很公平地评价了你的能力,我觉得你可以胜任。
吴哲抬眼直视袁朗,眼神既不锐利,也不愤怒,如同一贯的做派,像一个初入兵营的士兵那样,很坚持,也很固执,吴哲说,队长您是对您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
袁朗愣了愣,然后笑了,他说,吴哲啊,你比刚来的时候更聪明,但是我对你的评价依然是那样,‘虽然略显浮躁,但是心理稳重’,吴哲你知道吗,你是个很较真也很尖锐的人,你可以用一句话踩中别人的痛脚,这通常是很惹人厌的,因为较真容易失之气度,尖锐容易流于浮躁,但你不同,你的较真和尖锐太过从容,从容的让人毫无招架与反驳之力。
吴哲打断,包括你吗?
袁朗笑意仍在,他摇了摇头说,不包括我,你自己也说过,我们是同一类人,太相信自己的嘴巴,而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当然,我比你更多的一点是,我还很相信我的眼睛,相信自己的判断力,相信自己的选择。
吴哲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闷闷的,他说,队长,我知道你对我的评价,我也知道铁大问你为什么要选这么个难管的兵的时候,你说了四个字。
袁朗笑的更欢了,那是和平时A人或者闲来无事打屁时的笑容完全不一样的笑,虽然单调但是真诚,虽然简单但是温暖,袁朗道,如果那四个字给你造成困扰的话,我抱歉,但是你可知道这个世界上最浪漫也是最艰难的三个字是什么吗?
吴哲沉默了一下,他看着袁朗的神色都有些烦躁,却很好地掩饰在平常心的外表下,吴哲说,“……‘我爱你’。”
袁朗笑着摇头,“不。是‘常相守’。”
他如是说道,然后抽了口烟,看上去份外的惬意,但在吴哲眼里显得相当的捉摸不定,袁朗说,“你们入队的时候我就和你们说过,‘常相守是个考验,随时随地、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