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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章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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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自从打毒枭那个任务回来后就马不停蹄地忙东忙西,本来这么个任务轮不到老A出马,袁朗死乞白赖地从铁路那里把任务要了回来,当初是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保证完成任务,结果高低还是出了意外。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相比起许三多,吴哲倒是相对要好搞定一些,袁朗在某种程度上知道自己了解吴哲想要的东西,对于大硕士来说,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远比任何没有实际意义的安慰有用,所以他说“我代表他们谢谢你”,于是吴哲就接受了。
袁朗回头对齐桓说,“小老头这回表现的不错。”
齐桓沉默片刻反应过来小老头是指吴哲,颇为悲愤地说,“队长,友情提醒,别叫锄头小老头,他可不爱听,总有一天要埋汰死你。”
袁朗抱胸笑的一脸妖孽奸诈,“哎哎哎,菜刀同志啊,你最近是不是在他手底吃亏了啊?”
后来袁朗回了办公室,再后来某小老头破门而入,再再后来袁朗一时兴起拿自己最拿手的A人片段对吴哲语重心长的循循善诱,那个暧昧而俗气的护士和士兵的故事,把吴哲哄的一愣,然后如往常那般揶揄回来——队长你能娶到老婆真是上辈子积德。
袁朗听罢依旧笑的一脸妖孽。
第二天袁朗一直躺在靶场旁的草堆里,清晨的时候吴哲路过他还友情邀请他一同潜伏,被婉拒。过了饭点没多久齐桓找过来,被袁朗用几枚子弹把他突突突了,还嘲笑齐桓警觉性太差。午饭前看见C3小朋友在附近作训,抬起狙击枪刚要瞄准,却被同样是狙击手出身的石丽海发现,一把拉过C3之后和袁朗两人兵戎相见,袁朗说石头!就你护着你家猫崽子!而石丽海气定神闲地回答,那不是和你学的,老A的人都护崽!
袁朗无话好说。
下午的时候袁朗叼着杂草坐在小斜坡上,远远地看见许三多走了过来,袁朗心说终于把这家伙给等来了,结果三多一脸老实地说,队长,我想要复员。
袁朗当时有一巴掌拍死许三多的冲动。
很多年以后袁朗深情款款地和吴哲说,当初我猜中了过程没有猜到结果,谁想到这个龟儿子一张口就是复员连点缓冲都不给我的啊,然后吴哲一脸鄙夷地用“活该”地表情看着袁朗,心说那会儿连我都想复员了你个大烂人。
而当时,袁朗微微一怔,就拉着许三多坐下,用这辈子最真诚最真挚最诚恳的语气说着许多深情而富有意义的话,直把肉麻当好玩,完了许三多同学不愧是成才嘴里的三呆子,饶是袁朗好话说尽,他最后还是一句:队长……我想复员……
袁朗当时在心里把许三多拍烂了再揉把揉把捏起来,继而再拍烂一次,生硬地扯一个笑就开始说:三多啊,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以前有个士兵,在演习的时候突然得了急性阑尾炎,送到医院的那会儿,医院正一片混乱,然后有一小护士手忙脚乱就忘了打麻醉针,一刀下去,那士兵疼的嗷嗷大叫,结果那护士说‘叫什么叫呀,老虎团的还怕疼啊’,于是那士兵一声不吭地咬着牙把手术做下来了……
袁朗说完之后就看许三多,许三多依旧木木地看着一脸期待地望着他的袁朗,半天才说,“那个士兵,是个好兵。”
这个故事告诉齐桓,齐桓会大骂那个护士,这个故事告诉吴哲,吴哲会说这个士兵有变态的自尊心,而这个故事告诉许三多,却是最正常最显而易见的答案——这是个好兵。
许三多判断事情的准则很简单——好或者坏,他认为很多人都是好兵,袁朗齐桓吴哲成才班长连长等等等等,但是他就不觉得自己是好兵,死活都不觉得,用高连长的话来说那就是明明一个强人,偏偏整成个熊样……
许三多的肚子里有一个阑尾,袁朗想帮他割掉他,但这也要看许三多愿不愿意割下来,愿不愿意忍受割下来的那种痛苦。
后来袁朗就让许三多再回去考虑考虑,很多时候正如吴哲所说的那样,袁朗这类人太相信自己的嘴巴而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袁朗不会让僵局朝自己不愿意发展的方向前进,他得给许三多这个实心眼加死心眼一段考虑的时间,就好像曾经自己所面对的很多事情一样,一开始的逃避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很多时候人们总是在自己眼前画条线告诉自己那是“极限”,但事实上这一步跨过之后,才发现那根本不算什么。
第二天许三多整理背包的时候一众人就凑在跟前胡扯一通,吴哲前一天就翻箱倒柜搞了许多行头一股脑全塞进了许三多的背包里,罗春成不知从哪搞了条买了好几年却始终没穿过的泳裤,在许三多幽怨的眼神中也硬塞了进去,齐桓左看右看觉得东西差不多了,就把自己的黑超眼镜架许三多的鼻子上并扬言价格不菲。
回头吴哲送走了许三多后就看见袁朗猫一边遥遥地看着,吴哲犹豫一下跑了过去,问,“队长,你觉得三多会回来吗?”
袁朗笑的一脸妖孽说哎哎哎我哪里知道啊。
吴哲白他一眼说小生打赌他会回来,大家塞给他的东西加起来好几万了这小子这么实心眼至少得回来一次把东西都还给我们。
袁朗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吴哲,看的吴哲直发毛的时候才开口,“笨。他不会寄回来啊。”
吴哲听罢一怔,整个表情还维持在刚才的春风得意上,却挂了点晴转多云的落拓劲,然后还没说话,就听到袁朗这个大烂人再次开口伤口上撒盐,“再说我们是希望他留下来,不是回来。”
之后几点队里天下太平,一中队二中队出任务去了,四中队百废待兴忙的昏天昏地,三中队该训训该忙忙,谁都没再多提许三多这仨字,只是一片在袁朗一片波澜不惊的脸上总像是带着点坏坏的笑意,两三天后三中队众人刚从375峰上下来,窝草坪上挺尸,吴哲就说,不对劲不对劲,烂人这两天的做派和打了鸡血似的。
齐桓瞪他一眼说一句少见多怪,队长折腾人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怎么还没习惯呀。
吴哲低头心里一想说也是啊,小生一脚迈进老A之后就没少被他折腾过了,但怎么还是觉得古古怪怪的呢。
C3笑的蔫坏蔫坏地说哪里古怪呀,我还觉得锄头你比较古怪呢,这两天见了队长和见仇人似的。
C3话音一落吴哲就变了脸色,还未来得及出口否认就听随时随地跟在C3身旁的石丽海点点头说“我也这么觉得”,然后所有人的眼镜都钉在了吴哲身上。
要说吴哲这两天心里没鬼才真见鬼了,连石丽海这样的实诚人都瞧出不对劲了,偏偏当事人还自以为天衣无缝地想要瞒天过海。
吴哲笑的温温和和颇为认真地看着C3的眼镜说,C3,那大概是你的错觉吧,小生最近妻妾成群快活自在啊。
C3咽了口口水往石丽海那儿挪了挪,说,锄头,一般你急了的时候就会故作镇定地看着别人眼睛说话……
吴哲郁闷了,迅速想到自己之前在评估的时候大义凌然地看着袁朗和他辩驳,又想到后来在办公室听大烂人讲那个暧昧俗气的故事时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还镇定自若,接着一幕幕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大脑里轰然过场,吴哲心说完了完了小生可算完了。
C3说,锄头,你别这样,要不……我们就当我们不知道你这习惯?说罢其他众人一同点了点头看着吴哲,吴哲欲哭无泪心说还不如让小生我一头撞死在南墙上吧……
一众死老A都是一群长了七窍玲珑心的家伙,吴哲原本还有点将信将疑,现在真是深谙此道。
吃了晚饭夜凉如水,吴哲出了食堂正巧看见连虎。他们是同一批受训的士兵,吴哲和三多进了三中队,其余大多去了四中队,吴哲和连虎关系算不上密切,但也不赖,吴哲稍一犹豫后三步并两步跑了上去。
连虎听到有人跑过来,回头一看是吴哲,笑的裂开嘴巴露出白牙一片,说,吴哲,最近怎样?
吴哲说,还凑合吧,烂人还是那个烂人,除了觉得死老A还是挺可爱的以外,没觉得多大变化。
连虎笑着说你还想要啥子变化哟,老A挺不错的咧,咱队长也不错。
吴哲心里立马出现路遥中队长的面容,仔细想了想觉得路遥中队长的确比自家队长要讨喜的多,就说那是,比起路队,袁大烂人是挺恶劣的。
连虎打一个激灵左右环顾一下确定某袁姓狐狸不在,说,吴哲啊,这话儿让你队长听取,375上有你好过的。
吴哲撇了撇嘴巴不接话茬,还未想好说啥嘴巴里就自顾自地冒出话来,“虎头儿,四中队怎么样啊?”
连虎犹疑地看了看他说,还挺好的啊。
吴哲说,是吗,四中队现在人手不够吧?
连虎想了想说,上次任务损失惨重,现在四中队还是全编制呢,大队长似乎想要过仨月再开一批训练营,这不都快踏平各团各营干部们的门槛了,直搅得全军怨声载道。
吴哲点了点头稍稍有些犹豫,半天后又说,那路队就没想过从其他中队挖人?
连虎皱眉看了眼吴哲,不知道他想问什么,半晌后回答说,一二中队自己一套编制也将将够用,三中队之前似乎也缺兵少将的,自己人手都不够用,老A这地方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各中队都想着补充新鲜血液呢。
吴哲听罢不说话了,从喉咙口溢出一声“嗯”,不干不脆的,在夜风里整的和声低鸣似的。
连虎问,怎么了锄头?
吴哲盯着连虎说我没事,突然想到刚才C3他们说的话,就硬生生地把眼神移开了去,却反倒弄巧成拙,让连虎疑惑地不解地望着他,一副你绝对有事的模样。
吴哲连忙轻咳了一声,说小生回去了啊拜拜。
和连虎说了没几句就分道扬镳,三中队四中队的宿舍不在一个方向,吴哲觉得没趣,沿着小路一路向北回宿舍。
一路上没什么好景色,老A的训练营空旷的地方空旷,要不就是池塘山坡野外山林,处处以实战为第一考量,吴哲溜达了几步觉得甚是没趣,不知怎的又想起自己当初抱怨为什么空降到了这个鬼地方,训练、实战、死亡……那么多事情要忍耐,那么多事情要克服,虽然很多事情不该问值不值,但吴哲在这个静谧的傍晚遥望整个天空的时候,还是觉得心头一怔,一时间觉得有些酸涩有些苦闷,竟茫茫渺渺之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吴哲是什么样的人?三岁前的事情忘了,三岁开始迷军事,十六岁开始学光电学,迷了二十年军事,学了八年光电学。此生解决的光电学难题不计其数,比打的子弹还多。勉强算个成功人士,一帆风顺,前途无量……
很多时候以为会一直这么下去,天知道怎么来了老A,又天知道在这里将自己的人生拐了个直角弯。
吴哲叹了口气,把有的没的甩出脑袋,提步要走,还未行几步,猛然一怔,一种被猎人盯上的感觉油然而生,还正犹豫着的时候,耳边听到“噗”地一声,然后胸口一痛,某个烂人从百来米外的草丛里蹦跶出来,笑的一脸猖狂妖孽,“哟,我说锄头啊,警觉性太差了啊,而且连躲都不知道呀?平时训练的内容都扔哪啦?”
吴哲看着他突然觉得很没意思,一屁股躺倒在地上不动了,动作标准迅速,就差没有翻白牌子。
袁朗远远地看到觉得甚是好笑,走过去踢了踢吴哲说,大硕士啊还指望我把你背回宿舍呢。
吴哲不说话,一副小生已死的模样,只是透过袁朗,看向他背后苍茫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