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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九十三_苏醒,终知神讳 ...

  •   推开房门,可见祝酌尘正坐在床上,靠在墙壁那方,见到三人从门口进来,她稍微怔了怔。
      “你这睡下去可睡了不少时间。”顾年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到她手上捧着一个尚冒着热气的水杯,便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借以冲淡方才喝下的草药那极苦的余味,“现在感觉如何?”
      祝酌尘定了定神,道:“有点疼,没什么力气,别的倒也……没什么感觉了。”她的目光在顾年和孟岚菘身上游离,最后落到了亦铭身上。
      亦铭神色微沉,没有多说,只是在她身旁坐下,捏住她的手腕,便给她把起了脉。祝酌尘注视了他半晌,道:“你……当真是神仙?”
      孟岚菘在顾年的身旁坐了下来,靠在了能靠背的地方。她闻言,便接话道:“这倒是肯定保真,我等能够辨识气息,而对于神仙的存在,其元气一旦透露,还是能够一眼辨别的。”
      祝酌尘看向了顾年,后者也在点头。她心中动了动,满是五味杂陈,终是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了亦铭。
      亦铭轻叹了一口气,道:“是。”

      祝酌尘稍微沉默了些许时间,才道:“你是……哪一位神仙?”
      听到她问起这个,顾年忍不住坐直了身子。毕竟他问了亦铭好长时间,都一直问不出亦铭的神讳。
      亦铭稍微垂了垂眸,瞧了顾年一眼,才答道:“讳为,惘逐。”

      “哈?”未等祝酌尘再说什么,孟岚菘先出了声,她挑着眉头看着亦铭,“你竟然是惘逐?”
      亦铭瞧了她一眼,无奈道:“白露姑娘,你的问题实在是有些太多了。”
      顾年稍微愣了一愣。惘逐他自然是听说过的,但是他一直以为惘逐也应当是属于远居深山,不与人来往的,没想到他竟然会待在市井深处。
      祝酌尘瞧向了孟岚菘,嘴中重复了一遍:“惘逐?”
      “传言之中,惘逐追随织阕离开瑶池,而织阕又在千年前因故贬入寒境城,惘逐便远居山林,再无人寻其踪迹。”孟岚菘主动向祝酌尘解释道,脸上带上了一股恍然的味,“而弦筝又与织阕孪生,我说呢,怪不得,怪不得!”
      顾年忍不住捏了捏眉心。惘逐是织阕的丈夫,是非常名正言顺的神仙眷侣,这么算下来,亦铭相当于与祝酌尘有亲属关系,倒是实在出乎了他的意料。

      亦铭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的倒是挺多。都是往事了,不提也罢。”
      孟岚菘哼哼了两声,又道:“惘逐应当具有稳定人心的力量,你若待是市井,那怕是直接稳定了一方人心,再大的事端也动摇不了人心。”
      顾年算是明白为什么渺烟镇的人始终对各种事都处于一个心大的状态,再大的事都不会引起当地的人有多大的恐慌了。他也完全明白为何早些时候杜澹说的岳韫归说什么村民信什么是怎么一回事了:
      有惘逐的坐镇,再大的恐慌都能够全然化解,再诡异的事也找得到合适的理由让民众信服。顾年没记错的话,惘逐还能够控制引导人心,对于群体亦或对于个体,他都具有控制人心指向的能力,这样想来,他也几乎不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也不会结下什么仇恨了。

      祝酌尘沉默了好半晌,才道:“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这倒是让亦铭无奈地叹起了气,道:“本就总有一天会告诉你的,只是还不是时候罢了。”
      祝酌尘不怎么高兴地瞧着他,道:“但是我觉得,如果不是这次这件事,你们还会一直瞒着我,直到后面又出了什么大事被捅破。”她看向了顾年,道,“你也是知道的吧,岁安?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顾年哽了一口气,道:“你这可怨不得我啊,刻砾他自己不跟你说,由我这个外人来告诉你,怕是不太合适吧?”
      祝酌尘只“哦”了一声,身体往下蜷了蜷,才道:“我只是不太能接受我的师傅是一位神仙,我……我不明白。”
      亦铭松开了为她把脉的手指,道:“不必多想,我与常人也无太大差异。”
      他这话一出,顾年和孟岚菘接连唏嘘了几声。亦铭瞧了一眼两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吏,心力交瘁般地扶了扶额,道:“我实在是有些头疼你们这些神吏。”
      顾年忍俊不禁,随后看向了祝酌尘,笑道:“不过你确实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我见过的神仙比你可多了不少,都住在阳界了,就当没什么差别便是了。”
      祝酌尘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缩回了被子里,道:“我一直都知道亦叔肯定不会是普通人……但是这么不普通,我还真是没想到。”
      顾年心想,你也不是普通人,脸上只得无奈一笑,道:“别想那么多,我听刻砾说这伤对你们而言,不是什么小事,你还是好好养养伤吧。”
      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想着祝酌尘那一半的神血脉,想来这点伤对她而言应当很好恢复才是,又想到先前亦铭说的“不去激发她的神魄,倒也与凡人无异”,心里不由得动了动。

      祝酌尘把手里的水杯放在旁边,神色稍微动了动,道:“那,现在村子上什么情况了?”
      亲眼看到了大量的死亡却毫无办法,那种绝望刻录在祝酌尘的脑海里,只要一回想起,她仍然会感到心惊胆战,手足无措。她尽量不去回想那神树的根须,但是她仍然想要知道,现在的人们怎么样了。
      顾年捻了捻手指,摇了摇头。他这两日能下床活动了之后,也没有再去村上打听情况,倒是亦铭和桐沫,以及岳韫归去得多,顾年也没有多问他们。
      祝酌尘则看向了亦铭,后者轻叹了一口气,道:“这是倒是不用担心,他们不会有大范围的恐慌或是别的什么负面情绪,我会解决。”他轻靠在了座椅的靠背上,又道,“眼下……他们应当也会接受神树焚毁,阴差消弭这个事实的。”
      说到这里,亦铭转头看了顾年一眼,道:“那么,桐沫感觉如何?”
      听到他这么问,顾年稍微一顿,而后摇了摇头,道:“她……近日大部分时间也没有在这边,除了有时会来看看芥斟,别的时间都是漫山遍野到处在走,好几次险些走出范围,不知道她面对这个地方,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对于桐沫而言,泠稷山一定是个意义重大的地方,而那由“桐沫”的怨气诞生出来的鬼此时又彻底消亡,对桐沫而言自然也很重要。她此时走遍泠稷山,顾年希望她能感慨着,与那不属于她的,痛苦的回忆做个告别。

      亦铭稍微垂了垂眸,随后站了起来,轻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再待上几天,就准备回去吧。芥斟需要静养,还是回竹攸派的好。”
      孟岚菘伸展了一下腿脚,道:“我也准备走了。眼下这事算得上是完美解决,我想回黯界住一段时间,现在每天起来都好困,我起码有几十年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她稍微顿了顿,而后自嘲道,“有一种,我已经老了的感觉。”
      祝酌尘的目光缓缓转向了她,迟疑了一阵,才道:“白露……现在是什么年纪了?”
      孟岚菘看向了她,朝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道:“你不妨猜一猜。”
      祝酌尘注视着孟岚菘那少女般的面容,摇了摇头,道:“猜着那可太冒昧了,我可不会去猜你们的年纪。”
      孟岚菘哈哈一笑,道:“我今年五十有七,已经过了我整个寿命的一半了,你看,这不是老了是什么。”
      祝酌尘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亦铭略微闭了闭眼,没有接话。倒是顾年打量了孟岚菘几眼之后,道:“你看着是真年轻,很少有人能外表停在这么年轻的年纪。”
      孟岚菘心情倒是挺好,她打了一个哈欠,道:“我还挺高兴的,在阳界走走,只要说话好听点,别人看着我年纪像很小,还更愿意跟我聊聊,这不是很好吗?”

      “是你心态好。”顾年喝了一口水,站了起来,道,“我去村子上看看,我倒想知道,现在村子上到底成什么样子了。”
      孟岚菘趴在了旁边放水杯的桌子上,道:“我还是再躺几天吧,真的好困。怎么没有人告诉过我,所谓的虚弱就是指的每天都睡不醒吗?”
      顾年想起了奚栀芾,稍微沉默了一阵,才道:“每个人的都不太一样吧,反正……我的建议是你多休息。”
      祝酌尘看了孟岚菘一会儿,道:“你怎么了?”
      “我困得很,”孟岚菘趴在桌上,手指推了推水杯,“我之前这么困还是好几十年前,在听我那教书先生念叨的时候。我现在感觉我趴一会儿都能直接睡着。”
      祝酌尘看着她,道:“黯界人也会……有睡眠不足,休息不到位的忧虑吗?”
      “一般不会吧,你瞧岁安这么折腾作息也没什么问题,”孟岚菘答道,她打了个哈欠,“我是因为燃烧了魂魄,听说是会减慢伤势恢复的速度……不过最近伤倒是好利索了,就是困得要命。”
      祝酌尘轻微一颤。她不太明白为什么黯界人把自我燃烧魂魄这事能当做是一个家常便饭,明明那是会伤及本源的。

      顾年放下了水杯,朝门外走去,道:“你们好好休息休息,我出去走走,活动活动。”说罢,便走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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