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一 ...
-
前一天晚上坚持和爸爸熬夜看世界杯，第二天起来时离补习班上课只有二十来分钟了。周熙手忙脚乱，一边穿袜子一边去阳台上拿妈妈刚洗好的鞋，结果发现有人在对面房子门口鬼鬼祟祟的。
“恩？”他有点留意，好像是个小女生。
“小熙，我把你把早餐收在书包里行吗？”
“啊，好。”
妈妈的声音传来，周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赶时间。看了看手表，惨叫一声，忙冲客厅跑去。第一堂课是数学，老师的外号就叫做“灭绝师太”。
最好不要去招惹更年期的女人啊。
他从自己院子里冲出来，调头想去大路坐公交车，那探头探脑的女孩子恰在此时回头了。
“啊，啊！！”她怔了一下，惊讶万分指着他：“周、周熙学长？”
“啊啊啊？”
周熙已经跑出好远，结果又不得不停下脚步。
“你认得我？”
“你和周冬颜是邻居呀！”女生赶忙点头：“学长在学校里超有名！”
“……是吗。”他也不知道怎样回答那女孩子，她眼里的崇拜越明显，他越是觉得尴尬。
“你……在这里等冬颜？”
他想找个话题，女孩子却突然像被踩到尾巴一样慌张起来：“才、才才不是呢!”
“……”
“我只是恰好路过！”
她脸红扑扑的。
青春期的男生女生对这些事敏感的很，就算是周熙，从女孩子不断躲闪的眼神里也明白七八分。自己真是个笨蛋，连随口聊聊都会踩到禁区。
不过，真没想到周冬颜那种闷头闷脑的人也会被女孩子喜欢啊。
周熙突然有了一种……做……爸爸的心情。
……
“啊啊。”他看了看手表，又耽误了两分钟。
“我还要上课，先走啦？你……慢慢路过？”
他倒没意识到自己在扯些什么。女孩的脸已经红的可以煎鸡蛋了。周熙冲她挥了挥手，然后一鼓作气的向前冲去。
准时到是不可能了的吧。
希望灭绝师太能看在往日的交情上，放自己一把。
……
“熙哥哥！”
早晨迟到了两分钟的下场是被留下教育了两个小时。当周熙身心疲惫的回到家时，夕阳都快被暗色抹尽了。
叫住他的是小杏，她旁边跟着周冬颜。
“你怎么到现在才回家呀？”
小姑娘还是很黏他，笑嘻嘻的凑了过来。
周熙已经不想再提这种悲怆往事了：“……没什么……”他转移了话题：“你们两个吃了晚饭？在散步？”
“恩。”周冬颜应了一句：“你呢？”
“还没呢。”
他看着周冬颜。
留心一下，他发现，十三岁的周冬颜，居然比自己稍微高那么一点。
周熙有些微怔，想这家伙刚来时，还是个呆呆傻傻的四年级小鬼呢……现在，居然也上初中了。
而且还有了追到家门口来的爱慕者呀。
想起早晨那个小女孩，周熙有点想捉弄他：“周冬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什么？”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比如说不能见光的女朋友之类的……”周熙笑嘻嘻的问：“……一起上学呀什么什么的。”
“……恩？”
他还是没有理解。
“哥哥是和我一起上学的呀。”小杏眨眨眼。
“我是说暑假。暑假小杏没课吧。”
“恩。”
“……暑假你哥哥是和谁一起上学的？”
“一个人。”他徐徐诱导小杏，但马上就被打断了，周冬颜拉开了妹妹。周熙直起身，看见少年漆黑的眸子，还是一贯的没什么表情。
“一个人？”他似笑非笑。
“恩。”
不老实！
“真的？”
“真的。”周冬颜重复。
“啊啊。”周熙突然拉高书包，转身就往家里走：“我饿死了。”摆明了就不信他。
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来，冲身后招招手：“小杏，我爸爸昨天买了椰子回来哦。”
“我要吃！”
果然小姑娘立刻扑了上来。
第一次见面是碰巧，第二次就是有预谋了。隔天早上天阴沉沉的，周熙却提前出了门。果然，对面大门前有一把蓝色的小伞，女孩不断走来走去。
“嘿，学妹。”周熙笑着打招呼：“吃了早餐吗？”
女孩一惊，抬起头来。监视昨天识破自己不良意图的学长，又像被抓到小辫子一样心虚起来：“学、学长……”
他还没有开口，她又紧张解释道：“我……今天……又……路过了。”
周熙看了看表，现在才七点。她未免“路过”的太早了。
“我这里有豆浆和蛋糕，我妈妈自己做的，你要吗？”
女孩赶忙摇头。
周熙刚要把早餐收回，却听到她独自发出“咕噜”一声。
他顿时咧了咧嘴，想笑又不好笑出来。恩，要体谅女孩子的心情，……笑出来可不礼貌啊。
看那小女孩，整个人都快缩到伞下去了。
“恩。”他试图缓解气氛，让她好过点：“……我妈妈给我准备了很多，我吃不完，你帮帮我好吗？”
女孩还是很不好意思。他用上温柔的语气：“拜托了。”
结果他们就肩并肩坐在周家大门口吃早餐。因为是阴天，怕女孩子着凉，周熙还贡献出了课本当坐垫。她的伞放在脚边，蓝蓝的一小块，添加了一块显眼的柔亮色彩。
她显然是很早就来了，肚子空空，现在全心全意的啃着小蛋糕。
“你叫什么名字？”周问。
她嘴里还含着东西，发音模糊不清：“……昕……薇。”
“XIN WEI？”
“日字旁写个斤的昕，草字头下写个微的薇。”
“……唔。这样啊。”
“你家离这里远不远？”
“还好啦。”昕薇喝了一大口豆浆：“恰好坐早班车过来……”
“那就很远啦。”
“本来只打算来一次的。”她有些苦恼：“但没办法呀。”
“恩？”
昕薇突然扭过头来，认真的对周熙说：“其实告诉学长也没关系，但学长要保证不告诉其他人啊。”
小女孩表情很严肃，手不自主握成了拳状。
周熙怔了怔，微笑：“你不想说的话……”
“没关系。果然秘密还是要和别人分享才能感到它的价值。”
“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他保证。
昕薇望着他，突然感叹了一句：“周熙学长果然传说里的一样啊。”
“恩？”传说？
“温柔，帅气，又优秀，就是王子现实版。”
“……”不要夸奖他。
周熙又有点不自在了，咳了咳，目光落在自家院落里的杏树上。
昕薇看着他微微红了的脸，小声笑了起来。
“……”
“其实……”她望着蛋糕，声音小小的：“我昨天跑来这里，是想跟周冬颜告白的。从早晨六点等到八点半，下了无数次决定，但还是没有勇气呢。”
“……”
“周冬颜同学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啊。我和他是一个班的。刚开始，大家见他话少，不合群，成绩又差，都欺负他。”
“咦？”
“怎么？”昕薇转过脸来。
“不……没有听他说过。”
周熙连忙收回自己惊诧的神色。周冬颜的性格很我行我素，很容易惹怒别人。想当初他刚搬来，还和小二他们大战三百回合呢。
他不知道他上初中了也还是这样。从来都没听他说过。
也难怪。照那个家伙性格，就算被揍的浑身都是伤，奄奄一息，也会自己爬起来，擦擦嘴角，撇下一句“没事”。
他定了定神，听昕薇接着说下去。
“……其实，我一开始，也很瞧不起周冬颜同学的。觉得他冷冰冰，没有感情……但有一次，他妹妹到学校来等他放学，我才发现自己错的很离谱啊。周冬颜同学……在看小杏时，神情真是非常、非常温柔呢……”
“自那以后，我就处处留意他了。他虽然成绩不好，但运动非常棒，也非常聪明。而且大家无论怎样讽刺他，他都不去计较……这真的非常非常了不起……”
了不起？是因为那家伙不在乎吧。
“他帮过我很多忙……有一次我做清洁时，把钥匙掉到下水沟里去了，是他帮我捞上来的。还有，我体育课扭伤脚，他就带我去义务室……虽然他一直不怎么高兴，说我是‘麻烦’，但……我还是很感动……”
“……”
“当我发现自己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时，才发现班上很多女生也在暗暗留心他……他真的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我怕自己抢不过那么多人，就想趁放假先一步告白……让他了解我的心意啊……”
说道这里，昕薇又沮丧的耷拉下脑袋：“没有人告诉我告白这样难的。所有话都卡在喉咙里，却怎么说也说不出来……”
早晨的风安安静静的，少女的发被风吹起。她出神的望着自己收礼的蛋糕，却没有去吃了。
周熙坐在她身边，沉思了一阵。
“啊。”等她会过神时，他们已在周家门口坐了半个多小时了。她急忙道歉：“周熙学长，呃……我好像话太多……”
周熙扬起唇角：“没事。”
她仰起头问：“你……是不是该上课啦？”
“恩。”周熙看了看表，站起身来：“是该走了啊。”否则又要接受灭绝师太“爱的教育”了。
昕薇器忙站起来，把坐垫书本还给他。还手之前，还用力的拍掉了上面的灰尘。
“谢谢你给我早餐，陪我唠叨了这么久。”
“不用。”
“学长再见。”她笑着挥了挥手。
周熙背好书包，向大马路走去。才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她依旧笑盈盈的站在原地。
“昕薇。”周熙笑了笑：“说不出来的话，就用另外的方式告诉他吧。”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