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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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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首先需要明确的是,人活着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仅仅是活着而已。但‘活下去’这个词则不同,它更多的被赋予了一种悲壮的含义——在这个刚刚经历了战火却在拼命粉饰太平的年代更为如此。曾经对于真砂来说,父母是英雄这一理念是相当重要的,是将她与这个世界表面维系在一起的唯一理由。以此为立足点,从自己到他人,然后发散成她十几年来的整个人生。
因为经历的足够多,所以只不过是十几年,但也足以背负起‘人生’的名号来。
然后在某个盛夏的午后,那曾经坚定到堪称绝对的东西,就这么突然的消失了。英雄预先死去,死得毫无意义,没有美丽和崇高,死亡仅仅是死亡而已。
那么首先,是先去保持活着的姿态。
于是她在火之国边境的一家小旅馆里住了三天,杀死了数波的木叶忍者,还有若干的赏金猎人。这些木叶忍者中不乏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伴,她本以为自己会下不去手或者是难过,结果她发现真动手时感觉是一样的。她俯下身看着年轻少年的面庞,对方的眼睛是睁大的,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们曾经在某个任务中似乎曾心生好感。接着她再一次地对某个事实得到了确认:哦,原来我不是英雄,我甚至连好人也算不上。
那感觉成为灵魂上隆起的一个结疤硬块,将其顶了上去,即使以后消退了,也会留下一片无法弥补填满的永恒虚空。
那三天她每天尝试不同的菜式,每天都喝大量的酒,在第三天夜里旅馆老板被刺杀者杀掉替换了,她干掉了所有人后不得不离开这里,出去的时候夜空澄澈得像透明的湖泊,星星成为湖底发光的标本。风吹过,星光翻滚着将她笼罩,她沉思许久,最后做了决定,她要去找宇智波鼬。
她和宇智波鼬其实不熟,她对宇智波鼬的形象是通过过去的回忆,以及他人对他的崇拜的赞扬和恐惧的辱骂拼凑而成的。想必宇智波鼬也是这样,毕竟他们是他们那一年级里最闪耀的两颗星。
不过宇智波鼬是超越时代的星,而她只是还在人类范畴的优秀。
在离开那个旅馆后她时常梦到那个旅馆,在梦中她并非是她,而是很久远之前便栖息在旅馆中、以某种状态持续下去的存在。旅馆的走廊变成了畸形的,仿佛是母亲柔软的子宫,长长的甬道,结局是生命的初始和终焉,也是宇宙的终焉,每个人拥有自己的宇宙,人死了,宇宙便熄灭了,星星也不复存在,整个世界毫无意义。
毕竟只有英雄和自私的人才希望自己的死能够带来什么,而她不是这两种人。
旅馆的梦有着羊水一般的质地,没有空气也可以呼吸,羊水和胎肉挤压着她,她能够感受到母亲的心跳和体温,能够感受到这个世界对她的心跳和体温。但她无法与旅馆融为一体。
于是她醒了。
她认清了,自己无法单纯凭借惯性活着,无法活在父母的余荫下。
她回过头,看着黑色的腐败的触手从树的阴影下蜿蜒而出,她低下头,哦,原来自己全身都爬满了这种触手。
“你想加入【晓】。”
面前的男人长相怪异,脸上盯着一排钉子。
“是的。”她回答。
“理由?”对方问。
她想了想,说:“我来找一个人,我想问他一个问题。”
“宇智波鼬并不能给你让你满意的回答,你和他完全不同。”对方说。
“当我做出询问的姿态后,我的目标已经完成了,我不期待任何答案,我期待提问本身。”她回答。
对方笑了:“再杀一些人,作为你的投名状。”
“杀多少?”她问。
“等到死的人足够多后,我会来找你的。”他说。
“好。”她点头。
过了几秒后,对方问道:“杀人,杀以前的同伴,能给你带来什么感觉?”
她思索了一阵,然后露出个轻轻的笑来:“这里是哪里?”
对方回答:“这里是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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