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学府》姜颎

4、饿死鬼‘露露’

　　（上）
　　永嘉学府：
　　千夜很喜欢学府的早晨，因为它太美了。永嘉是温州的旧称，位于浙江以南，有着时尚之都的美誉，属鱼米之乡。
　　学府历史悠久，就建筑都不似现代的石质大楼，而是古老的汉式建筑，周围有丘陵包围着，更有小龙湫作衬。更别说学府中的各类花圃，亭台楼阁这些了。
　　只是、、、千夜想起昨夜的经历，不由得皱起眉头来。看着学府正中心位置的杜鹃花圃，很诡异的形状，像是一个甲骨文文字的图形，又像是个咒符上的符字。一片艳丽的红色，眯起双眼，昏昏糊糊似乎看到了一小片血海。
　　突然间，一团肤色的东西出现在花圃的边际，花圃里不知是花枝还是什么东西，正在拉着它，而它却死死的挣扎着。
　　“千夜，看什么呢”千夜眯起眼睛想看清楚点，却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惊愕的转头看着来人
　　“你怎么了，千夜、、、是我吓到你了吗？”陈淼疑惑的看着她说
　　千夜只是摇摇头示意没事又回顾刚才的地方但刚才的情形却已消失不见了。这时，上课的钟声已经响起，千夜只能带着满脑的疑惑被陈淼拉进教室。
　　看着四周认真的辛辛学子们，千夜只好耐下好奇心，认真的听课。
　　直到下课钟声响起——
　　千夜收拾着桌上的用具，突然的吵闹拉开了她的注意力
　　“那个女生真漂亮啊、、、、、”
　　“是啊，哪班的？”
　　“她是我们的学姐，高二的，是我们学府的有名的府花”
　　“她来这干什么来了？”
　　、、、、、、
　　、、、、、、
　　真的很漂亮呢，千夜不住的赞叹，明明只是高中生，全身却有着诱人的成熟女人气息，让还是血气方刚的我们着实留一大滩鼻血呢。
　　千夜看到漂亮女生美丽的丹凤眼往教室的扫视着像是在寻找什么，转了一圈后，与她对视。千夜疑惑的看着她，是来找她的吗，但我和她并不认识不是吗？
　　她看着漂亮女生像是终于找到目标似的，有些欢愉的笑了笑，就踏着好看的步伐向她走来。
　　漂亮女生走到她面前，不顾她的惊愕，向她伸出玉手，笑意盈盈：“姜千夜是吧，你好，我是顾苓，二年三班，我们昨晚见过的。”说着还俏皮向她眨眨眼，媚色尽露。
　　千夜眯起眼睛回想了一会儿，最后惊讶的睁大眼睛看着她，似乎想到了呢。

　　唔~我好饿啊，我好饿。我想吃，好想吃啊
　　啊啊啊。。不要打我，呜呜~~，不要打我，我饿，我想吃
　　“啊”千夜猛地坐起身来，呼吸急促，她看了看四周一片漆黑，同寝室的同学都还在入梦之中。刚才是什么声音，好像有个小孩在哭在叫。
　　千夜爬起身，摸索的找到饮水机，接了杯水喝了下，平息了下情绪。回想到早上的情形。
　　顾苓拉着她去了供学子歇息的亭子里，并拉着她的手走在石凳上，笑着看着她，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顾苓给她倒了杯茶，接着看向杜鹃花圃的方向，像是感叹的说：“千夜，你知道吗，这个社会啊，有些地方奢侈糜烂，而有些地方却谷粒无收。有些人可以把食物当垃圾般堆积成山，有些人却因为无食物而活活饿死。”
　　千夜不知道她来找她为什么说这些话，只是煞有其事的接话：“这个社会不就这样吗？”
　　顾苓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花圃，表情很是认真，似乎在看些什么。
　　千夜双手捧着水走到窗前，像昨天那样拉开窗帘的一角，不过现在并不是五更，所以也不会有打更人出现。似乎很习惯性的千夜又将视线投向那片血红的花圃，惊奇的发现——
　　早上的那团肉肉的东西又在花圃边际爬来爬去，耳边的声音又开始响起
　　啊，啊，我好饿，我想吃，我好想吃啊
　　呜呜~不要打我，我真的好饿，好疼~~~~~·
　　千夜感觉自己的胸口被一股浓郁的悲伤堵住透不过气来，接着就是眼前一黑，什么知觉都没有了。
　　（中）

　　蔚蓝的天空，懒懒的飘着几片白云，扑鼻而来的草香，一会儿浓郁，一会儿清淡，一会儿又什么都没了。似有非有海市蜃楼一般。
　　这是千夜醒来所看和所闻
　　千夜漫漫的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躺在白色竹制的吊床上，边上还围绕着桃红的牵牛花。而这吊床正在杜鹃花圃里。
　　千夜环顾四周，没有一个人，静悄悄的令她发荒，直觉认为这花圃是危险恐怖的。
　　她起身想出去，但只怪花圃太大怎么也找不到出路，她胡乱的在花圃里走着。
　　那是、、、、、、千夜又看到了前几次见到的肉影，她快步的走向那个东西，越走越近。
　　一个瘦骨嶙峋赤裸的不到四五岁的孩童，双腿跪在地上，两手抓着地上摔碎的蛋糕，拼命的往嘴里，一点也不顾地上的污渍。
　　千夜一阵惊呼，立马跑过去，蹲在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心疼的说：“不要吃了，都坏了，都脏了，不能吃的。”
　　孩童抬起头，让千夜为之惊恐的是这孩子的眼睛空洞的像已经没有了生命的生物。干巴青肿的嘴巴呢喃着：“啊，啊，我好饿，我想吃，我好想吃啊”
　　千夜被他的神色吓得两只眼睛愣愣的看着他
　　“啊。我好饿。好饿啊”
　　回神的千夜抚摸着他稀疏的头发，温柔的说：“姐姐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说着拉起他往花圃外走去，但孩童的神色依旧麻木，眼神空洞的可怕。
　　千夜欣喜发现了出口，正要拉着孩童踏出花圃的时候，一道怪力拉走了孩童——
　　“啊，，，，我好饿，，，呜呜~我好痛”
　　千夜惊恐的看着本来还好好的花圃里伸出许多花枝来死死的绑住孩童的身体往花圃里拉。她马上拉住孩童死命的往外拉。
　　但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她放了手
　　“你是拉回不了他的，他是个孤魂饿死鬼，杜鹃是不会让他离开花圃的，”清冷而又滑润的声音似有着治愈的功能。
　　“为什么？”千夜满眼的哀怨和不解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清雅少女
　　少女美丽的杏眼冷冷的看了看她，伸出手指指向某一方向，示意她看去。
　　她指的地方是花圃的中心，千夜只看到那有一多粉红色的杜鹃。接着一股清香弥漫在她身边，她顿时感到一股晕眩，不舒服的眯了眯眼睛。
　　但等她睁开眼睛时，身边的场景忽然变了。现在她们正站在一条街上，千夜转头问身边的少女：“怎么会这样？”
　　“这是那个孩子的记忆。"少女冷冷的回答，示意她看那边
　　那边是个蛋糕店，一位妇女踩着高跟鞋，提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蛋糕，从蛋糕店出来。怎料到，她一出门口，就被石头绊倒，手中的蛋糕没拿紧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甜蜜诱人的香味顿时弥漫四周。妇女嘴里咒骂着，可惜的看了看已摔得不成样子的蛋糕，又咒骂了一句，满脸不悦的踏着敢跟鞋走了。
　　这时，从墙角跑出个赤裸，瘦骨嶙峋的孩童，扑到摔烂蛋糕的旁边，开始用手扒着地上和着灰尘的蛋糕吃了起来，那狼吞虎咽的摸样，明显是饿极了。
　　千夜睁大眼睛诧愕之色尽显其中，手被拉住，不能跑去阻止他。她转头看向少女，那少女依旧直直的看着，脸色无一丝改变冷淡的说：“别冲动，这里只是那孩子的记忆而已。”
　　“记忆？”千夜轻声的呢喃，将视线重新调回去。
　　四周的人纷纷带着有色的眼睛看着这幅情景，疑惑的，有趣的，奇怪的，无论有什么，就是没有一个上前阻止的。蛋糕店的店长这时候出来，脸上几分不悦，几分尴尬。他走过去一边强拉起孩童，推着他离开，不要呆在他的店门口，免得没了生意做，一边叫人把地上摔坏的蛋糕清理干净。那孩童虚弱的挣扎着，嘴里念念叨叨的。
　　千夜看他的口型似乎在说“我好饿，让我吃，我好饿、、、、、、”
　　千夜忍无可忍重重的摔开拉着自己的手，想冲过去——
　　但是，情景瞬间转换。
　　这是个暗暗的，潮湿的小胡同，这里堆满的废弃物。胡同的地上不规则的铺着破旧的凉席和破烂的被褥布块，上面躺着都是些流浪儿或是乞丐，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千夜又看到了那个孩童。细瘦的胳膊抱着同样细瘦的双腿，将脸深深的埋进里面，肩膀一抖一抖的。千夜知道他在哭，因为她的胸口又涌出那股悲伤的气流。千夜和少女走近他，发现他瘦弱的身上，多了许多淤青和伤口，旧的新的都有。千夜又听到了那个声音：
　　“啊，啊，好饿啊，好饿，我要吃。”
　　“
　　啊啊啊。。不要打我，呜呜~~，不要打我，我饿，我想吃”
　　情景又一次转换，她们回到了牡丹花圃。

　　(下）
　　龙岙墓地
　　东岙的山上长满了映山红，小河在墓地的底下欢快的流着。山羊、田牛这时候都被放出来养殖，西山上设置了多个健身功能，给晨练的村人提供训练。东山正是东岙的聚集墓地，这里没有其他墓地阴森可怕，比其他地多了分春意和人气。
　　“露露一定会喜欢这里的，是吧？”千夜身穿黑裙，头戴黑帽，手持一束杜鹃，站在露露的墓前，微笑的问身边的两位少女。
　　“他，一定会喜欢的，我给他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呢”娇媚的声音带着一丝虔诚，正匹配妩媚的她。
　　清冷的少女将手中的花放在墓前，遥望着远方，声音空洞：“我已经安置了那些流浪儿和孤儿，他们不会再有露露这样的遭遇了。杜鹃们也已经化解了露露的悲伤的怨恨，他了无牵挂的走了。”
　　她们在墓前默哀了一会儿后，离开了。
　　千夜在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再次转回头时，脸上注满了安慰的笑。
　　因为她看到了——
　　在开满映山红的花丛中，露露身着一身可爱的童装，手里拿着她们祭奠给他的蛋糕，开心的吃着，脸上沾满了奶油，不再空洞的眼睛异常耀眼，脸上是满满的满足的笑容。好像发现千夜在看他似的，他抬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颜，露出的两颗虎牙，异常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