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落之花》陆希亚

26、第 26 章

　　曼迪点点头，“是的，修女，他想对我动手。”

　　玛丽看看已经跑得不见踪影的利夫，又问：“他是什么人，你认不认识，要不要报告给城官？”

　　曼迪有一瞬间的慌乱，“修、修女，他是我家的帮工，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城官……”

　　要是报告给城官的话，大家就都知道了。她不确定他们会怎么谈论她，还有杜甘，他会觉得是她不忠于他吗？

　　玛丽拍拍她的后背，扶她坐在马车上，猜到她为什么犹豫，说道：“曼迪，如果你要上报城官，我可以为你作证。”

　　“不了不了，”曼迪连连摆手，“还是不麻烦你了，修女。”

　　“你有丈夫吧？那你回去告诉他，这个帮工意图不轨，只有解雇他，你和孩子才会平安无事。”

　　“我知道了，谢谢你，修女。”曼迪站起身，到路边捡起摔翻的草编篮子，跟玛丽挥了挥手，往菜市场走去。

　　玛丽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莫名心里沉甸甸的。

　　罗曼修女她们出来的时候，买了不少蜡烛、墨水，还有一些餐叉、碗碟，玛丽帮着把东西搬到车上放好，一行人便启程前往圣安修道院。

　　“罗曼修女，让我坐在车板最后面吧，我会仔细看住货物，不让它们滑落的。”玛丽见罗曼修女和琳德修女准备驾车。

　　“也好，那就特迪修女坐在车前面，你坐在后面，记得看好货物，前面一段路上有些碎石，注意别让东西掉下去。”罗曼修女吩咐完，就和琳德甩开马鞭，两匹马得了号令，开始抬蹄往前。

　　玛丽同车板前面的特迪点点头，便转过身，坐在车板边缘，两手搭在鼓鼓的麻袋上。

　　一路上，玛丽都在观察路旁的植物，当她发现有马兜铃草的时候，便装作好奇，伸手去摘一把，然后又像不感兴趣一样，把它们扔在车上。

　　没一会儿，车尾的缝隙里就积攒了一堆。

　　特迪修女以为她是无聊，才摘草叶的果子玩，笑着摇了摇头，提醒道：“玛丽，要小心啊，前面就是石子路了。”

　　“知道了！”收回手，转头冲她笑笑。

　　马车放慢速度，顺利地通过了碎石路面，没过多久，就回了修道院里。

　　玛丽和几位修女把麻袋和盒子搬进仓库里，等到一切收拾完毕，罗曼修女微笑着说：“玛丽，今天辛苦你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没关系的，罗曼修女，马车是不是还没清理，我去打扫干净！”

　　“我跟你一起去吧。”琳德修女关心地说。

　　“琳德，我一个人可以的，你驾了那么久的马车，才更该好好休息。”

　　“算了，让她去吧，”罗曼修女一脸赞赏地看了玛丽一眼，说道，“你们跟我来，把仓库里的东西清点一下，做个记录。”

　　眼见着琳德和特迪跟着罗曼修女走了，玛丽暗中松口气，就往马厩赶去。

　　她刚踏进马厩，就见有匹灰马正从栅栏里伸出头，用舌头卷着车板上的马兜铃，嘎吱嘎吱地吃着。

　　她轻轻拍马脖子，理了理它的鬃毛，小声道：“哎，这个可不是给你准备的，你想吃东西的话，待会我给你倒草料。”

　　灰马眨眨眼，像是听懂了她的话，收回脖子，站回栅栏后，踩了踩蹄子，打了个响鼻。

　　“好马儿，你先等等……”玛丽说着，拿出藏在裙摆下的布口袋，把车上剩的马兜铃都装了进去。

　　她抬头看看外面，太阳还没落下西山，把口袋放在马厩角落的一堆废旧木板后面，就去给马准备草料了。

　　“哎！玛丽！你回来了！”海耶见玛丽正抱着一堆干草，便过来跟她打招呼。

　　“海耶，你没去图书室吗？”玛丽拨开挡在眼前的草叶，问道。

　　“我是看完经书才出来的，”海耶上前帮她分了一半干草，问道，“今天出去还顺利吧，有没有遇到什么趣事？”

　　玛丽想起了曼迪，但还是摇摇头，“集市是很热闹，不过我们不是卖羊毛，就是采买必需品，还真没好好逛逛。”

　　“没事啦，以后有机会你再去逛，”海耶和她一起把干草铺在马槽里，又说，“中午的时候，伯爵夫人说要找你，可惜你不在，我告诉她你出门了。”

　　“嗯？夫人有什么事吗？”

　　“她没说。”

　　“那等会儿我去问问。”玛丽又跑了两趟，把所有马槽都装满，才和海耶一起离开了。

　　她没有忘记那袋马兜铃草，打算等天黑了，晚饭或晚祷结束后，趁人不注意，再拿回寝室，好好研究一下。

　　玛丽默默想着，往埃琳所在的客房走去。

　　“修女，你是来找夫人的吗？”侍女妮莉抱着食盒，站在门边问她，似乎是刚从后厨回来。

　　“嗯，”玛丽看看她的食盒，“我这个时候来，是不是打扰夫人用餐了？”

　　妮莉笑着摇头，“不会，夫人知道你来，会很高兴的。”

　　玛丽跟在她后面，进了客房。

　　房里，埃琳正拿着鹅毛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夫人，玛丽修女来看您了。”妮莉把食盒放在矮几上，提醒道。

　　“嗯……嗯？”埃琳抬头，就见玛丽站在桌前，向她低头一礼。

　　埃琳起身，拉着她坐到椅子上，转头对妮莉说：“妮莉，你先去忙吧。”

　　见妮莉退下了，埃琳才握起玛丽的手，问道：“今天外出有什么收获吗？”

　　她的手柔软而暖和，玛丽脸颊微热，说道：“埃琳，我和罗曼修女她们卖了一些羊毛和织物，买了些日用品回来，除此之外……”

　　“还有什么呢？”埃琳笑着问。

　　玛丽总觉得她像是洞察了一切，老实答道：“我在路上采了些叫做马兜铃的植物果实，准备磨成药粉，难民中那个叫帕斯的病人，身患肿瘤，书上说可以用马兜铃治疗。”

　　见埃琳只是笑着看她，玛丽莫名有点忐忑，问道：“夫人中午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玛丽，我很高兴，那本书在你手上发挥了作用。”埃琳赞许地说，“实际上，我找你也是为了这个。”

　　埃琳顿了下，再开口时，语气带了认真和严肃：“玛丽修女，你想过自己制作药物吗？”

　　玛丽心中一震，“夫人的意思是……”

　　“现在圣安修道院的药物并不够用，而布鲁斯的制药作坊，受药材缺乏的原因，并不能保证稳定的药品产出，这一切，都与今年海运贸易大受打击有关。”

　　“前几天，我在客房听布鲁斯医生提起过，但我不知道，原来情况这么严重吗？”

　　“是的，不止各种药材，其他货物，像香料、茶叶、绸缎等，现在市场上，都格外稀缺。”

　　“所以夫人的意思是，希望我制作药物，帮助修道院里的病人？”

　　埃琳直直望进她的眼睛，“不止，我希望你调配出更多有效的药物。”

　　玛丽愣愣地盯着她，“然后呢，夫人？”

　　“玛丽，我计划开一家慈善药房，到时，你制作的药将会在那里发放给需要的人们。”

　　“可是夫人，只凭我一个人，恐怕供应不上药房所需的药物，更何况，我也没有可以用来制药的工具和地方。”

　　“所以，我希望你在制药时，写出配方，我会把它们交给可靠的人去制作，”埃琳坚定地说，“至于工具和场所，如果你信得过我，这间客房，你看怎么样？”

　　玛丽震惊地看着她，“夫人，我自然信得过你，但是这里终究还是在圣安修道院内，万一被人发现……”

　　“不会，我毕竟是贝雅区的领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敢擅自闯进来，哪怕是沃德主教。”

　　见玛丽迟迟不说话，埃琳问道：“只要我在，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如果你决定好了，那就大胆地去做，需要什么的话，我会让人送来。”

　　玛丽半晌没说话，她觉得自己需要时间好好想想这个问题，在修道院里私下研究医术已经违背了教法，如果再暗中制作药物……她不知道，一旦被发现，会面临着怎样的后果。

　　但是，如果药房建成，无疑会为潘西城的市民和新来的难民们，提供莫大的帮助。

　　“埃琳，能让我想想，再答复你吗？”玛丽犹豫着说。

　　“当然，玛丽，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

　　埃琳笑着，眼中有细碎的光芒。玛丽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她作为贝雅区的领主，之所以受到人们的尊敬和爱戴，果然不是无缘无故的。

　　“埃琳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考虑。”

　　“好，”埃琳说着，起身拿过一旁的食盒，“玛丽，一起吃晚餐吧。”

　　玛丽忙站起身，“埃琳，我还是回餐室，和修女们一起吃比较好……”

　　“别担心，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我希望你来确认下，我身体的恢复状况。”说话间，埃琳已经摆好了餐盘。

　　“留下吧，玛丽。”

　　“好。”玛丽敛起裙摆，重新坐下。

　　两人边吃，边闲聊几句，玛丽听埃琳说起，北方王室再次征召骑士，突然想到白天遇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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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