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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白月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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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宁语结,看来他并不准备告诉她。
“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说吧,反正再怎么样那都是过去。”
前方正好是大东路站,她即将到站。今天发生太多的事,她不想逼迫他,更没有心情跟他斡旋。
席迩却在她下车之前张口:“我带你去个地方。”
甜品屋。
不是刚刚那家“莫奈的花园”,而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私房烘焙。
席迩坐下后,神情像笼了一层雾霭。
“那天是平安夜,下着小雪,你就是坐在这里,吃了很多甜品。可是你后来告诉我,你最讨厌的食物就是这些甜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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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0日 星期一 雪
今天爸爸下了个早班,这是他半年来罕见的一次。刚好阿姨休息,我不忍他劳累,就自己动手做一顿晚饭。
江迟钰没在家,我本来以为以爸爸对我的容忍度会允许我在厨房“大刀阔斧”,可是我高估了自己的厨艺,一份简单的蛋炒饭都被我弄得够呛。爸爸看不下去了,将我赶出厨房。
我百无聊赖坐在客厅看电视,忽然间他的手机亮了,是一条短信。
【昭哥,今晚老地方见。】
一个叫“何琴”的女人,乍一看备注跟一般同事没什么两样。可她的语气分明透着暧昧,于是我赶忙查看他们的聊天记录。
两人之间没有更多的聊天!
不正常!我第一个反应,脑子很乱,心也跟着麻木不仁起来。不会的,爸爸他怎么会……
若有所思地看向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晚饭过后,临睡觉前,我还是忍不住跟着他出了家门。
从下旬起本市陆陆续续迎来雨雪天气,今晚,天空飘起了雪。我看到他进了一家叫“汉轩”的四星级酒店。
那一刻,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在雪地里重重栽了个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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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依旧点了一杯饮品,这回不是奶茶,而是一杯草莓奶昔。比起芒果,她还是更喜欢草莓的味道。
男生凝视她,眼神里的克制已经消失,他喉结滚了滚,神情有一瞬间的沉重。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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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4日平安夜 中雪
今天的雪下得更大了,不愧为平安夜。
我的心情比昨天平静许多,只因跟一个人来了一次深度交流。
是席迩。
从高一起,我就一直跟席迩同班,因为同一个钢琴老师,很多时候,我们即使不说话,也能在碰面的时候互相点头示意。
马上要举行元旦晚会,我演奏的曲目频繁出错,席迩在音乐教室撞见了我。
他和校乐队有一场合作,人走得差不多了,我们俩聊了聊。
我无法从爸爸的事情中走出来,却从他口中获知了另一半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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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市立医院几台重症疑难手术大获成功,本地电视台跟踪报道,我爸所在的单位派了几名记者去采访你父亲,然后,发现你父亲身上的一些事情。”
他的视线不再停留在殊宁身上,而是扫向面前的那杯水。
“无意中拍那些照片,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总之,他获悉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去找我爸,企图遮掩下去。”
那晚路过书房,席迩清楚看见李昭躬身递过去一张支票。当时父亲席牧一没有接,但也没有更多的言语。而后,这件事像一个秘密一样彻底被掩藏了起来。
殊宁听完失神,一双手紧紧握住玻璃杯,面容苍白。
席迩看她情绪不对,试探性问:“很晚了,要不要回家?”
殊宁想起明天还有家访,连忙回神,“没关系,我迟点回去也没事。”
江迟钰的电话在下一秒打来——
“你在哪里,怎么还不回家?”
严厉并不凶悍的语气,她鼻头一酸,心里涌现出汩汩酸意。
“妈,我在福宁路,你能不能来接我?”
不知怎么,她忽然很想江迟钰。
江迟钰明显一顿,也有些错愕,“怎么了,你没出什么事吧!”
殊宁嗅了嗅鼻子,“没有,就是…就是太晚了,我害怕。”
“……”
江迟钰沉默几秒,“好,你等我一会儿。”
席迩见状,在她挂完电话后,说:“阿姨过来,那我先走了。”
殊宁叫住他:“席迩,我那天,真的约你去博物馆了?”
男生起身的动作停滞在半空,身姿僵直。
“对不起。”殊宁垂眉,向他道了个歉。
席迩拿起外套,托住书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都快不记得了。”
纤亮的光线在他眼窝处蓄下浅浅光影,他狭长的眼尾向上挑起,曳出一抹倾斜的弧度,“小事而已,不必挂在心上。”
殊宁心里更加难受,定在原地。
“下次,我不会了。”
他将要出门,她顷刻鼓起勇气对他说。
*
翌日,家访。
李昭和江迟钰都在,李昭已经出院,气色恢复到往常。
江迟钰一早让钟点工准备中午的饭菜,尽管此前祝松之一再打招呼不会在家里用餐。
八点,约定时间,祝松之登门后就殊宁摸底考的成绩与家长谈起保送的事。
“殊宁父母,你们不用着急,孩子只是暂时状态不稳,没那么严重。现在距离高三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你们不妨趁机多跟孩子沟通沟通,减轻她的心理压力。”
双方说话,风起云涌,殊宁明显看到祝松之说完这段话后江迟钰脸色不对劲。
果然,她拧眉深思,“祝老师,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每年保送名额有限,错失这次机会太可惜了。这样吧,你给一个准话,我们殊宁能不能保送?”
“妈。”
江迟钰的话未免有些过界,殊宁不满地出声。
祝松之听出来意思,略显尴尬,随即解释道:“殊宁妈妈,依殊宁过往的表现,符合保送的条件。只是跟她同期竞争的同学有几位,论起来,大家不相上下。比起这些,您更要相信自己的女儿,学校能争取的一定争取。”
江迟钰眼微眯,示意李昭说话:“祝老师的话你听到了,身为父亲,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李昭幽幽望了眼殊宁,“祝老师说得对,别给孩子太多压力。”
“这叫什么话。”江迟钰啐他。
殊宁胃突然像被什么撞击似的,不适感丛生。
“对不起……”
憋着股劲,冲向卫生间。
“气味的说服力是无法闪躲的,它就像呼吸一样进入我们体内,充盈、渗透我们的全身……”
她蓦然想起某本心理学书籍有关探索有关心理的奥秘,继而想起李昭,胃翻江倒海。
作为这个家庭的顶梁柱,李昭曾经拥有最光辉的形象,可这一刻,世界崩塌了。
殊宁在马桶上一阵一阵地呕吐,甚至自己都无法理解这种作呕的表现。
藏在内心深处最见不得光的东西,原来发现别人的秘密竟是这么的恶心,恶心到看一眼都觉得头皮发麻。她难以想象江迟钰知道这件事后的表现。
江迟钰后一步来卫生间,以为她受凉,止不住地心疼,“让你别喝太多凉水你偏喝。李殊宁,你为什么每次都不由自主地让人发火。好了好了没事了,不舒服的话妈妈扶你上楼躺一会儿。”
“妈!”
殊宁忽然像个五六岁小孩子一样扑在她怀里,直哽咽,舌尖来来回回打颤。
江迟钰吓了一跳,对这番举措始料未及。
李昭和祝松之闻声推门。
“怎么了?”
殊宁没有说话,只抬眼瞪了下李昭,撕咬嘴唇。
祝松之有些尴尬,“既然孩子不舒服,殊宁父母,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祝老师不留这儿吃饭吗?”江迟钰客气道。
“不了,我还得去别的同学家。”
“那好,祝老师,我送你。”李昭送客。
十分钟后,殊宁恢复平静,江迟钰并李昭在外面说话。
“孩子这些年都是我在操心,你呢,你做过什么了?我说多少次了,不要纵容她,你越是纵容她越是随心所欲。”
江迟钰说得相当大声,以至于身处厨房的钟点工见怪不怪关上门。
李昭干坐在沙发上,想打开茶几抽屉拿烟,终是在她犀利的眼神下悻然缩手。
江迟钰看到他这幅模样就来气。
“我跟你结婚这多年来,家庭都是我一手在打理。孩子孩子也是,我真是恼火得一塌糊涂!如果这次保送名单中没有我们家殊宁,你看着办,咱们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迟钰。”
坐了良久的男人终于听不下去了,他站起,抵触情绪一触即发,“你说这种话也不怕殊宁听见!”
“听见怎么了,日子不好过,咱们离婚是迟早的事!”江迟钰开始数落,“算起来我们结婚有将近二十年了吧,不是我非得离婚,是你盼这一天盼好久了吧。你说我当年为什么要跟你,我这些年除了受气哪还沾你一点福气!”
“够了!”李昭面色铁青,“我警告你,适可而止。否则,我真的跟你提离婚!”
他冷冷摔下茶杯。
江迟钰拿起玄关上的皮包,“饭我是吃不下去了,我还有事,先回公司了。”
殊宁看到他们不欢而散。
下楼,问李昭:“爸,我能跟您谈谈吗?
李昭没有接话,神色一凛,“饿了吧,咱们吃饭。”
然后,殊宁听到他的手机响了。
“李主任,下午临时召开研讨会议。您在哪里,现在能回来吗?”
“好,我马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