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人生》蒋九

1、生活高于一切

　　蒋九刚刚和妈妈打过了视频电话。挂断电话之后的蒋九呆呆的坐在榻榻米并不靠近窗户的那一边，没有靠着背后的几个枕头堆起来的软垫，只是梗着脖子，坐着。结束了半天的体力工作，有点累，回到家想着和妈妈打个电话，就去健身，在家里健身。
　　视频电话里的妈妈侧躺着，一如既往的叮嘱蒋九，努力学习，多看看书，你年纪很大了，今年你考研能考上就上，考不上你就来妈这边，或者咱俩去同一个大城市，打工。
　　蒋九说话有些颤抖，有些迟疑，有些结结巴巴。妈，我今年不考研了。
　　你这个岁数了，现在不考什么时候考，你就不能咬咬牙努努力，把你高考前学习那股劲拿出来，一天天不知道寻思啥，你自己把你自己耽误了。
　　我没钱。回答的有点慢。简单的三个字，从蒋九的嘴里说出来有点结巴。
　　妈，我没钱交考研课的钱，何况咱们这边也没有上考研课的地方。最近这段时间每天下班挺晚，只是练琴进度上都很吃力了，我打算还是先工作，攒点钱在看。
　　你不说准备时间充裕吗？可以上网课。目标坚定，一切都在自己意念下都可以做到。
　　妈。蒋九回答的还是很慢，一个字，结巴是不可能了，但是声音有点颤抖。
　　妈，考研不比高考简单，别人只是专注学习，在准备考的学校附近学习，划考点都够呛能考上，我和人家咋比，我得现实点，就算去考了，考不上调剂上了一个二本研究生，学费生活费从哪来，越不好的学校学费越贵呢。我最近想了想还是先工作，得先活着 。
　　考研你不考好的还准备考个破的，你咋想的。
　　妈，我白天得去工作嘛，好的学校别的学生程度也高，考不上。不结巴也不颤抖了，听起来有点消沉。
　　行了，不和你说了，我健身去了。
　　有这时间你看看书多好，有功夫健身就没功夫看书了？
　　蒋九没有回答。妈妈好像还要说些什么，蒋九挂断了视频电话。
　　蒋九呆呆的坐在榻榻米并不靠近窗户的那一边，没有靠着背后的几个枕头堆起来的软垫，只是梗着脖子，坐着。靠近窗户那边半张榻榻米上铺着一大块白色塑料布，上面是蒋九上个礼拜从城中村穿过时摘的野绿豆，昨天扒开了豆荚，现在塑料布上是干干瘪瘪的绿豆。蒋九看回头看着绿豆，心想这天三十多度，明天差不多能干了吧，到时候煮碗绿豆汤，给我奶送去点。
　　想到这，心情轻松了些，后半句没说出来的话咽下去了，健身去吧。
　　蒋九喜欢健身，初中就开始举表哥给的蓝色胶皮哑铃，上了大学办的第一□□身卡。
　　健身很多年，蒋九喜欢健身，在社交网站和短视频网站上经常发表一些自己的身材照片和短视频。蒋九最近的个人介绍里写着帮人做饮食计划，训练计划。心想有人来找我做计划，我能赚些钱，饭钱不愁了。
　　看书学习解决不明天饭钱呢。
　　蒋九最近失业了，之前和朋友给人发共享充电设备，朋友忘锁车门，设备丢了五个。蒋九三个，朋友俩。月薪3000，算上油补，坐朋友的车，所以油补会给朋友。三台设备，赔了3700，花呗还欠了点。原本弄丢设备不用赔这么多钱，只是城市小，店铺少，共享设备吗，铺完拉倒。陪过钱蒋九和朋友也被开除了。
　　蒋九在家呆了几天，没钱了吃饭了，咋整呢。寻思开口问妈妈要钱，被拒绝了。第二天又问妈妈开口要钱，被拒绝了。
　　蒋九给妈妈打视频电话，磨了很久之后看见妈妈掉了眼泪，说吃不上饭，愿谁呀？你一辈子不挣钱，我还管一辈子，一说这话，我眼泪都往下掉，看看别人家儿子，再看看我的！我真的好无语，你怎么好意思说的呀！
　　妈要强，要面子，最终尽不随人意……无欲无求！心寒。
　　没有挣钱的意念就是没有花钱的需求。
　　妈妈给了蒋九270块钱。
　　蒋九有钱了，但是吃不下饭了。
　　蒋九大学毕业两年了，今年24周岁。蒋九有着和经济条件不相符的好身材，蒋九会的是和经济条件不相符的钢琴，蒋九大学学的是一个铁饭碗专业，师范大学的教育专业，毕业给发教师资格证，这辈子吃饭没问题，只是疫情期间失了业，也是没办法，但是学费很便宜，这点很适合。
　　蒋九不喜欢，这就不合适了。
　　健身用了一个小时又十分钟，早上练一次，晚上练一次，蒋九喜欢健身，蒋九热爱健身，健身可以让身体分泌足够的内啡肽和多巴胺，内啡肽和多巴胺可以让人产生快乐。
　　健身之后的蒋九心情不错。蒋九吃了150克的鸡胸肉，蒋九洗了澡，蒋九擦了头发躺在铺了床单的地砖上，心想嘿，攒点钱找个长期的工作，没准琴行开了呢，好好练琴，好好攒钱，没准明年就攒够考研班和生活费的钱了，现在要努力练琴，曲子先练完了，明年专心学文化课就好了，考个国家直属的师范大学，不用交学费的，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