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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荣华 ...

  •   “皇后,如今是什么时辰了?”病中的瑞泓睁开眼问服侍在身边的皇后。

      “已是亥时了,圣上可要服些药?”

      “不必!”瑞泓冷冷推开皇后递到嘴边的药:“你且下去歇着吧。”

      “是”皇后,曾经的晋贵妃跛着条腿缓缓退走,在门口深深地看了瑞泓一眼慢慢离去。她艰难地走在廊中,腿是在冷宫中受了折磨成了这般,她心中的恨如落叶铺满庭院一般占满了心田。

      “来人,将那贱人给本宫提来!”

      千胭,顶着庄王之女的名分入宫,不久即告有孕在身,如今整整两年也未见生下儿女,宫人都传其腹中是妖怪,但瑞泓却始终善待之,并派德焕亲去服侍,半年前曾召见她,与她对饮半盏香茗而长叹。如今瑞泓病中,正是收拾她的时候。

      深夜里,千胭捧着隆起的腹部,一步一挨地被拖曳到皇后面前,她不跪,她亦不怪。

      “听说你腹中是庄王的孽种?哼,圣上竟容你活到今日。”

      千胭却不恼怒:“他容我活着,不过是为了我这张脸。皇后恐怕不知吧,昔日那惜心在贞佑侯府上时,庄王便进献了画像入宫,圣上可是一见倾心。何况他仰仗庄王多年,娶庄王之女可比娶某人为后要好呢。”

      “你!”皇后大怒,旋即又按下怒火,瑞泓病后,宫中渐渐被她所掌,外有她族兄为将领兵,收拾一个贱人易如反掌。

      “德焕,将她拖出去。”皇后吩咐德焕,德焕低眉敛目不动,“皇后,此事不妥。”

      “哼,圣上被庄王气病,此女留不得,若德焕公公也怜惜她就不劳动了,来人!”

      “娘娘息怒,德焕敢不从命。”

      千胭冷笑着:“皇后,你会有报应,我不会放过你,绝不!”德焕将千胭拖了下去,那挺着的肚子在烛光下异常醒目,皇后身上一阵凉,报应?若有报应,绝不该是她受了,哈哈哈哈,她疯狂地笑起来。

      千胭含恨望着德焕,德焕却一改那恭敬谨慎的模样,身姿倜傥地闲闲拨着手中的刀:“我养着你快三年了,也该你报恩了!”

      千胭搂着肚子哀求:“公公,我求你,为庄王留下这点骨血吧,皇帝可是注定无后的。”

      哈哈哈哈,德焕大笑:“你当你腹中真是胎儿么?或者你把庄王当作了傻子了,明知你有孕都不救,留着你叫人宰割?”

      “你,你什么意思?”

      “胆敢冒我宫主的容颜,胆敢图谋害宫主,庄王怎会不知?”德焕冷冷一笑,“想要儿子?我在你腹中给你种下一个螟蛉子——我遗天宫的异兽:娇儿。常养于妇人腹中,入从口,出——见血!”他将手中的匕首晃了晃,千胭惊恐不已,挥掌打开那匕首便冲了出去。德焕微微一笑:“也罢,你自去生去。”屋檐上铺天盖地的响声,满满的都是发光的磷蛇,那蛇头上的眼睛反射出骇人的光芒,德焕——西长天冷冷地注视着,一挥手那些蛇在屋顶上追了过去。

      “孩子,孩子,你是我的孩子,不是别的,不是——”千胭的肚子起伏着,搅动着她的五脏,疼得她不时要狠狠蜷起身体。但屋檐上一片的响动叫她咬着牙往前跑去。

      偌大的皇宫只有安静的风灯燃着,人影却不多见一个,汗水迷蒙了千胭的眼,她仿佛又看见了庄王坐在亭子里,手中执着一粒棋子。王爷,王爷,我也是你的棋子么,看,我就要给你生下孩子,你就不必在乎那巫女了,杀死她,王爷!千胭嘶叫着,肚子上翻动了几次,突然裂开了一条缝,血冒了出来,一只尖利的爪子从那腹中伸出,千胭啊的一声昏了过去。

      只见那爪子下一个怪物慢慢地跳出来,伸出蛇头在自己身上舔舐着,一个小太监提着宫灯转过拐角,正看着这一幕,呆在当场,大叫一声转身欲跑,只听见身后几下跳跃声,小太监扑倒在地,背上的怪物哗啦一声撕咬开了他的衣裳,墙上的影子跳动着,血点飞溅。

      开始了,西长天脱掉了大太监的衣服,一条独眼怪蛇缠绕在他的手指间,“传令,将宫门紧锁,三天内不得放出一人,只进不出!”门外有人称是:“我要叫这皇宫中从此干干净净,待我的宫主回来,这里——就是她的寝宫!”他环顾着这略显偏僻的依岚宫,宫室高大庭院宽阔,更重要的是离那皇帝的寝宫很远,惜心一定会喜欢吧,西长天抚摸着老槐树静静地笑着。

      宫中人心惶惶,连行走的太监宫女都惊慌如兔没有往日仪态,但无人肯出来管教,只因连皇后都缩躲在宫里不敢露面,那些惨被差遣的宫女们更是不顾发上金钗银簪落地的狂奔,生怕就被妖怪捉了去。但饶是这样,每日里传言不见的人还是越来越多。

      西长天将门禁之咒念完,涌向宫门的侍卫和禁军统统被困在宫中,再没有人能出宫一步。广场上滚来一个巨大的肉球,只有如洞一般的大嘴和尖利的一对上肢,一爪一个抓了人囫囵吞下,隔着那肚皮似乎能听见悲惨的呼救声。众人大惊,国出妖孽,大大不祥!

      刀剑飞舞,那怪物大吼一声,迎着刀剑滚过去,众人躲避不及,生生被它庞大的身体压住,只见它从身下扯着条人腿提起来,张嘴哈的一声吞没。西长天微笑地看着,多像当初惜心吃湖底珠时候的模样,一转眼,她也长大了,这肮脏的宫廷啊,为了迎接她的到来——必须用鲜血来清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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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瑞沛皱眉,旧宫中出现邪祟,越闹越大,暗人传出秘信暗示为巫族人所做。他摇摇头,他人的事尚且好说,但为他打下一半江山,使他与瑞泓分庭抗礼的皇后之族,他动不得。

      虽说瑞沛称帝,西北,西南都在他手,但从来未曾定都,在他心中旧宫才是都城,总有一日要打回去,废除瑞泓。西北军,威武大将军之军,庄王亲兵,三支队伍分别驻扎于三城,瑞沛随西北军在九华城,而惜心则随庄王亲兵驻扎在陌壁镇上,常常是瑞沛想要见惜心还得鞍马劳顿,西北四家看在眼里,悄悄就将四家的女儿接了过来,,戈家是个旁支的嫡女,名戈还露,督家之女名督笛,巫马家却是一个从未露面的女儿,名巫马铃娅。库家因前事对此事再不上心,只送来个远亲之女占个名分,冷眼看几家急急教女拖住瑞沛。

      三女皆争着照顾瑞沛的饮食起居,一听瑞沛要到陌壁镇见那悍妇皇后都使出浑身解数要阻止。“皇上要见皇后,派人召见便是,怎能不分尊卑亲去?”戈还露死活不肯将瑞沛的马鞭松开,平日里瑞沛见她娇俏可爱当她妹妹一般,不想今日却闹得不渴开交,渐渐脸上恼怒。督家女儿督笛字在一旁看瑞沛对平日撒娇卖痴的还露厌恶上头,微微一笑道:“戈妹妹,皇后事体极多,皇上亲去也是为国事计,”只是——”她笑得端庄:“皇后的性子皇上不是不知,若是未曾通报就急急去了,一是怕见不着,二来怕皇后又以为皇上疑她。。。”

      “是啊,是啊,今日天色晚了,若是使人通报一声再去怕是好些呢。皇上,臣女熬了参汤,不如喝了等明日再议。”巫马铃娅也进言道。

      瑞沛打量那死死抓着马鞭的手,心中却也怕惜心恼怒他不告而去,叹一声终是罢了。三女簇拥着瑞沛进营帐,库家的女儿默默跟在最后。

      不出多久,几家便知道了消息,有快马向陌壁镇上奔去。

      陌壁镇上,庄王留给惜心的亲兵整齐地在操练,惜心用了很大精力叫他们服服帖帖,就连那些怪异的巫师也都留了下来,但惜心也为此手染鲜血,且巫灵提升之后,巫族人大部分闭关中,只有段青丝与明乐、凡彤在她身边听用,渐渐体力消耗,噬亲蛇压服不住艳丽地出现在额头上,见者胆寒。她只怕瑞沛难堪又烦躁身为皇后为四家忌讳,是以躲在陌壁镇,只是督家的大公子、三公子,还有库显珈时时来此走动。看着送来的情报,惜心沉默,宫中实在太过诡异,那手法是遗天宫的肉魔无疑,是谁擅自行动?

      她思前想后,若是进得宫去,宫中已然遍地白骨对巫族名声亦是不好,她便决定亲去处置。

      天亮后,等瑞沛的使者回来禀告皇后已然只身外出,不知去向时,瑞沛立刻明了她去了哪里,一怒之下踢倒了督笛燃好的上品香炉,戈还露与巫马铃娅都躲在一边,库家的女孩站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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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惜心低头思索宝绵的回话,宝绵自从她离开库家便被段青丝安排在京城里留守,后来又习了宫规,预备着将来她入主时别落了错,但宝绵聪明得将宫中的事情都说得一清二楚,惜心不由得恼怒宫中那些巫族连宝绵都利用上了,手伸得这样长!

      但她还是担心,旧宫中还留着庄王送给她的嫁妆,都随千胭进了宫中,瑞沛也不希望宫中被毁吧,毕竟那也是他从小长大之地。尊庄王的教导,她想那就贤惠些吧,不要像生母那般随性,既然与他结盟成婚,那么狼狈一生,尘世间的妻子该如何做,她一步步学。

      “进宫,我要见宫中的族人。”惜心下了决心。

      宝绵雀跃到:“宫主是翻了宫墙进去还是跟进献蔬果的采买太监进去?或者我们装成宫娥进去?再不然直接叫宫里的接宫主进去?”看她那兴奋样却仿佛惜心苦笑,“总不能八抬大轿进去便是!你给我好好在此呆着。”

      一句话宝绵立刻收声敛气。

      深夜,惜心着玄衣,腰间盘上游龙绞,手持尸香藤,耳上红宝石耳钉闪耀,却用发垂下挽成掩髻盖着,手上长长的指甲上隐隐一团黑气。皇城下,守卫的兵士都紧张万分,宫内显妖异,虽死了些护卫但连日来已经消停,尚不至于波及到宫外,但人人忧心皇朝前程,都道四王瑞沛真乃叛逆灾星。

      脚点星辰般轻快,惜心很快便进得内宫中,只是四周死气沉沉,连侍卫巡护都有几分胆寒之意,宫灯虽有,但弥漫的那股血腥味却叫人心中暗淡,看来宫中的族人闹得大发了。

      皇帝的寝宫就在不远,惜心思量着转身欲往别处看看,却不觉从身后突然冒出一人,毫无声息飘到她面前,游龙绞唰的一声抽出一半。但见那人身形鬼魅瘦削如柴,弓背哈腰,双手拢在袖子中,脚八字站立,一副十足怪模样,惜心皱眉,这样的人却也是她的族人,怪诞得很。

      “宫主,请!”那人只朝她拜了拜,便请她往一处去,惜心一看,正是皇帝瑞泓居所。

      只一脚踏在玉阶上,惜心就知道了,偌大个皇帝的寝殿,连只走动的活物都没有,静如坟墓。那殿中十足奢华富丽,样样都是国之重器。开国太宗皇帝的青龙刀,高宗皇帝的手书的祖训,眀宗皇帝画的仕女图,敬宗皇帝元后亲手绣的一统江山檀木屏风,穆宗皇帝长公主和亲后进献的金丝编织的丹顶鹤,口衔墨玉制成的灵芝,头顶拳头大小的红宝石,通身镶宝,和宗皇帝幼女庄敏公主领着众宫妃贵妇织就的孔雀挂毯,顺宗皇帝幼子镶表在黄金宝石画轴上的七子献鲤图。

      惜心一样样看过去,脚步也不隐藏,可殿中的人竟也呼吸平稳不徐不疾。待她都看完了,那人还是无动静,惜心略思索开口道:“陛下屏退服侍众人可是要见惜心?”

      轻轻一声咳:“四弟媳请进。”那人的声音竟然温雅温和,不似一个皇帝。

      惜心倒也懂些礼法,弟媳可能跟叔伯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但瑞泓却明了:“请弟媳移步,吾此处有人服侍。”几乎是瞬间有轻微的呼吸才传来,惜心一惊,竟然连她都察觉不了,高手!

      但下一颗,一只白皙的手轻将门推开,来人面色白皙,双眼含笑躬身相请,惜心打量此人身着三品太监宫服,应是瑞泓身边的大太监。内室房间雕梁画栋,仙鹤为炉,虎豹盘踞,龙游屋顶。

      有人轻咳,惜心向东面望去,只见阴影中一个人做在雕龙画凤的紫檀木桌后,身上着常服,微微有些疲惫的姿态,却挺直着身几分威严,惜心知道这就是皇帝瑞泓了。

      “惜心见过陛下。”惜心略行礼,瑞泓伸手示意。

      沉默中惜心感觉瑞泓的眼灼灼地看在她脸上十分不自在道:“陛下有心邀请所为何事?”

      低低的一声咳:“瑞治与瑞沛,我从来都看好瑞治,最后却是瑞沛赢了。朕后位空悬多年只因皇叔心中自有打算,我心不虞,但也曾因一副画像妥协。”瑞泓仿佛眼神涣散:“朕只所以能居此位也是多年前皇叔有意将那人嫁予我为后,只可惜——”

      惜心顿时羞恼:“陛下!前事莫提,庄王已逝。”

      “是啊,如今瑞沛与你琴瑟和谐,可叹可喜!”瑞泓深深一叹:“只不过,弟媳可有把握活在后位上?瑞沛从来将那祖训记在心上,于我却从未有过他念,今日邀约你来是为了给你一样东西,德焕。”

      惜心的身后走进那清秀逼人的太监,身上有淡淡的幽香,惜心一阵心慌,一个盒子递过来,那太监抬头一双晶亮的眼里透露着喜悦,惜心心中咯噔一下,却有说不出的熟悉,那手竟抖了一下,盒子应声而开,一只红宝石的戒指躺在那里,竟与她耳上的耳钉是一对的,那隐隐的光华和盘绕在戒指上的一只銮鸟叫人挪不开眼。

      “这本是你母亲戴过的,庄王将它作为嫁妆送到了宫中,今日物归原主。”

      惜心将那戒指拿过,只见戒指中的花纹竟是遗天宫的饰纹,鬼使神差地就戴在了手上,只一瞬间那戒指收缩,手上一阵刺痛,全身就没了力气,这戒指应是宫中的魔器,惜心大惊,她如此大意竟上了瑞泓的当。

      “呵呵,瑞沛能给你的不过是地位,朕给你真正的荣华富贵!”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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