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娃娃一样碎》明未

5、赎罪

　　#喂，你的幽深的眼睛，到现在，也忘不掉。

　　“你在跟和风交往吗？”父亲突然的一句话差点呛死我，我强咽下嘴里的那口饭，摆出一副吃惊的表情。
　　“父亲大人，我拜托你好不好，我跟和风是哥们，和风喜欢的是其美好不好？”我挑了挑眉，盯着父亲说。
　　“真的吗？”父亲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还以为你跟和风在一起呢，从高中的时候开始，每天早上都来送你上学，明明不是一个学校，还特别热心。”
　　我笑了笑，喝了一口水：“他就是那种人呢，很靠的住，照顾人也好得没话说。”
　　“你有这么个朋友，爸爸也放心多了，你从小就是固执的孩子，发生什么，也不告诉家里，爸爸对你什么也不能负担。”父亲的脸上多了一丝沉重，“就好像你当年发生那个事，爸爸真是什么也不知道……”
　　“好了爸，别提那些了。”我站起来，拍了拍父亲的肩膀，然后笑笑，“我跟和风约好了要去买些东西，我先走了。”
　　心里的沉重感是那么清晰。
　　一下楼，刚好和风开车过来。
　　“河枝，怎么了？”和风问。
　　我紧紧地拽着衣角，声音却意外的平静：“刚刚我爸又提起当年我被庭□□的事。”
　　“河枝，你还是一样，每次提起这件事，就特别不一样。”和风开着车，我只看得到他的侧脸，不知道现在他的眼睛流露的是何种情绪。
　　我勉强地笑了笑，轻声说道：“我呀从出生开始，遇到那么多事，都没有觉得有多痛苦，心里总是想着总会过去的，总会解决的，即使当初被迫和其美分开，也总想着只有天天见面就好了。但是无可否认的是，庭对我那样，我真的很痛，直到你到树林里找到我的时候，还是很痛，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现在看来，那个时候的我，已经不小心爱上他了吧，爱的人对自己做出这种事，才会觉得绝望吧。”
　　“真是辛苦，遇到路庭那样的人。我跟你一样，还是很介意他的事，到现在也希望你重来没碰到过他，他真是笨蛋，明明爱的人就爱着自己，这么幸运的事，也不知道珍惜。因为他做错了那么多事，所以才会付出生命来偿还吧。”
　　我们就这样讲着关于庭的事，不知不觉中就到了书店。

　　“怎么要买那么多？”和风看我拿了那么多书，有点吃惊地问。
　　“没办法啊，教授给我们安排了任务，虽说是严格点，但总归是好事，我们的教授啊，可是难得的好老师啊，很负责任的。”我笑了笑。
　　“你还是老样子，很拼呀。”
　　“当然得拼了，我才刚刚进到大学部，努力是应该的。今年其美也会从高中部毕业，想到这一点呀，这些辛苦一下都变得轻松。”我依旧笑着。
　　“天天都念着其美，小心被看作同性恋啊。”和风开玩笑着。
　　“是啊是啊，当初要不是你作为我挂名男朋友啊，还不知道又多少人要误会我和其美的感情。”我笑着拿了最后一本需要的书，往收银台走。
　　和风笑着跟了上来。
　　“真是巧呢。”熟悉的声音响起。
　　条件性地转身，那茶色的发仍然恣意。
　　路羽在我面前笑着，笑容带着强烈的讽刺。
　　“既然这么巧，不如一起去个下午茶，”一步步向我走来，手插在裤兜里，连神态动作都像极了庭，“怎么样啊，叶河枝？”
　　“不了，我还要回学校呢。”我答道，不知怎么得不想与他纠缠，这样的他带着危险的气息。
　　“不许拒绝。”他一手搭在我肩上，看似没什么，手上的力道却在逐渐加重。
　　“路羽，你到底要怎样？”和风瞪着路羽，眼神怒不可言。
　　“你说呢？”路羽用同样的眼神回望过去，他们之间有种剑拔弩张的感觉，“庭的事，我们不应该好好谈谈吗？”
　　他的口气带着威胁。这是一根软肋，使我无法拒绝的软肋。
　　“好啊。”我的语气尽管平静，却无法遏制内心中的沉重。
　　我从不是，可以被别人威胁的类型，也不是害怕被人提及痛苦往事的人，只是一切都因为庭而变得不同。路庭，你真是我的软肋，让我辛苦让我痛的软肋，从一开始我对你的爱，就带着屈辱。

　　“关于庭，我无话可说。”望着眼前那个优雅地喝着茶的男人，我的心情又说不出的压抑。
　　他只是笑笑，并未对我的话作出任何言语的回应。
　　“路羽，你到底想要怎样？”我觉得自己便对路羽时，又说不出的无力，“直说好了，不要这样。”
　　“我怎样了？比起你对庭，我做的事算什么？”他冷冷地道出这样的话，使我无法回应，“都是因为你，庭才会出事的。为什么你在这个世界上逍遥快活，却要庭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够了吧！”和风听了他的话，变得很激动，“看来在你眼里，路庭一点错都没有，但是跟你一样，你们都是自私暴力的人，你们到底要怎么折磨河枝才算是个头啊！”
　　“没有人能够对庭指手画脚，你什么都不知道，又有什么资格讲我哥？”路羽明显地对和风的话感到不满。
　　“你们不要说了，我已经听够了。”好像只有我一个人还平静地坐着，用这样平静的语气说这样的话，可是我的心又平静得了吗？
　　“叶河枝，难道你不该为庭的死负责吗？”
　　“你要我怎么负责？”
　　“跟我在一起，继续你对庭爱的承诺。”路羽说。
　　“怎么可能？”和风仍然激动。
　　“我就是庭，庭就是我，我们之间根本毫无差别，不管你答应与否，我都不会放过你的，叶河枝，这是你的孽。”冷酷残忍的口吻，的确像极了庭。
　　“我没有对庭有过任何爱的承诺，直到他死的那刻，我也没对他讲过爱他。”我的心搁浅着，“但是，我答应你的要求，这是赎罪。”
　　谁也无法让我停止内心中那源源不断的痛苦，所以庭，让一切都来吧。
　　我没有后悔认识你，即使痛苦生生不息。
　　庭，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