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NEAD九柱神]代价（阿努比斯X塞特）》浮觞

1、第 1 章

　　“你的渴望？”

　　“不知道吗？”

　　“还是，不敢去想？”

　　阿努比斯沉默。
　　那个环绕在他身侧的黑色雾气像是在嘲笑他一般发出一声轻笑。
　　然后渗入他的体内。

　　“懦夫。”

　　阿努比斯握紧长枪，走到冥河边上，登上小船。
　　小船晃了晃，缓缓顺流而行。

　　阿努比斯终于成神了，代价是他割舍了对塞特的情感。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跟活着比起来，那只是微不足道的事物。
　　是可以被舍弃的。

　　冥河孕育着生命。
　　每一次冥河涨潮，生命就会随着河水来到人间，获得生机。
　　这和人间的尼罗河非常相似。
　　尼罗河每年涨水，淹没两岸农田，洪水退后，又会留下一层厚厚的淤泥，形成肥沃的土壤。人类便在那片土地上耕耘，收获。
　　冥河与尼罗河是相连的。
　　流淌穿过整个杜亚特的冥河最终会与尼罗河交汇。
　　阿努比斯平静地注视着前方。
　　轻巧的小船顺着冥河缓缓行进一段距离后，顺利进入尼罗河，视野蓦然明朗开阔起来，头顶的太阳变得炙热，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
　　他，终于回到了人间。

　　随着荷鲁斯与塞特的比赛结束，塞特落败受到惩罚，变成恶神，伊西斯接管了塞特的神庙，他们的故事在人间广泛流传，导致了人类的信仰发生了重大改变——伊西斯成了埃及人普遍尊崇的伟大女神。每年六月的第十二个夜晚被定为“落泪节”。埃及人相信，伊西斯女神因为丈夫奥西里斯被杀害而悲痛欲绝，流下的眼泪洒落到尼罗河中致使河水暴涨。
　　虽然仍是黄昏，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人们已经聚集到尼罗河边，准备着晚上的仪式。
　　从杜亚特出来后，阿努比斯便化出一件灰色斗篷，将自己严实地罩了起来。他不想让人们看到他的样子。
　　小船靠岸后，阿努比斯从船上下来，踏上坚实的土地，开始往沙漠进发。
　　塞特能去的地方只有沙漠。
　　他便是追寻他而来。

　　天空逐渐暗下，河边急促的鼓声传到很远的地方。
　　火光照亮了一小片夜空。
　　阿努比斯坚定地往沙漠深处走去。
　　随着他的深入，鼓乐渐渐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沙漠呼呼的风声和细沙被吹拂的微弱声响。
　　头顶上方，苍穹群星闪烁。
　　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阿努比斯对沙漠无比熟悉，甚至产生眷念的感觉——在那疯狂的夜晚之前，作为父亲的塞特会带他到沙漠上训练武艺。
　　前方，沙丘连绵起伏。
　　一眼望去，全是沙子。
　　在遥远的过去，这里曾经是黑色的土壤，充满了生命，不知为何，渐渐地化为了沙漠。
　　晚风带着干燥的沙土的气味拂面而来，吹开了阿努比斯的斗篷，露出了他异常的肤色。
　　迥异于原先白皙的肤色，现在的阿努比斯的皮肤呈现一种不大健康的深色，像冥河的河水的颜色。
　　阿努比斯随手扯了扯斗篷，将自己包裹起来，只露出胡狼头具的一小截。胡狼是一种会去墓地吃那些暴露在外的死尸的生物，人们对它的态度是既厌恶又畏惧。从小受尽宠爱的阿努比斯还无法接受自己与这种生物产生关联。
　　走着走着，阿努比斯忽然抬头，看向天空。
　　一只苍鹰掠过他的头顶，往前飞去。
　　夜晚飞翔的鹰……
　　阿努斯比心中一动，顺着苍鹰的方向走去。

　　塞特就在沙漠深处。此时的他坐在高高的沙丘之上，仰望星空。
　　沦为恶神的他已经没有神庙了，不再有人供奉他，也没有可以休憩的地方，只能独自在沙漠中流浪。
　　他没有戴头具，红色的长发在风中飞扬。
　　脸上的表情异常平静。
　　塞特其实是一个很难安静下来的人，像现在这般坐在沙丘上看星星是一种非常罕见的情况。
　　苍鹰收敛了翅膀，落在附近的枯树上。
　　阿努比斯随着苍鹰走了一段路程，就看见塞特坐在沙丘上的背影。
　　该怎么开口好呢？
　　是称呼他为父亲，还是叔父？
　　要不要告诉他自己成神了，此行的目的就是来带他前往杜亚特？
　　阿努比斯藏在斗篷下的手握紧了。
　　该，怎么办……
　　就在阿努比斯沉默的同时，气流发生了改变，张开双翼的荷鲁斯从远处飞来，落在了塞特的身侧。
　　“你又来干什么？”
　　几乎在荷鲁斯现身的那一刻，塞特的怒气立刻爆发了。
　　他站了起来，直接扑向荷鲁斯。
　　荷鲁斯与他打斗起来。
　　塞特虽然失去了神力，但武力仍在，两人从沙丘上一直打到沙丘之下。
　　阿努比斯往前跑去，跑到沙丘之上，正想出手制止，却看见荷鲁斯将塞特压在身下，双手抓住塞特挥来的拳头，俯身，亲吻塞特的嘴唇。
　　阿努比斯愣住了。
　　塞特很快就推开了荷鲁斯，骂了句，对荷鲁斯展开疯狂的进攻。
　　荷鲁斯且战且退，嘴角始终勾起，露出愉快的笑容。
　　塞特与荷鲁斯一边追逐，一边打斗，渐渐远去。
　　阿努比斯站在原地。
　　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荷鲁斯是恨塞特的，但现在看来，情况跟他想的不一样。
　　震惊的同时，他的内心也悄然发生变化。

　　阿努比斯没有追上塞特他们，而是在附近的背风处休息。
　　奥西里斯没有给他时限。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个很难完成的任务。塞特抗拒他，不可能轻易随同阿努比斯进入杜亚特。
　　在阿努比斯闭上眼睛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它像烦人的虫子一般在他耳边低语。

　　“你想要什么？”

　　“看来你已经有答案了。”

　　“答案在你的心中。”

　　“遵循内心的指引吧！”

　　将荷鲁斯赶走后，塞特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失去神力后他变得虚弱了，没有之前那么好的体力了。
　　他有些怀恋拥有神力时的自己。
　　然而会变成这样也是自己的选择，没什么好抱怨的。
　　不过荷鲁斯那小子是不是太欠揍了，几次三番地出现在他面前，挑衅他，令人气愤。
　　塞特并不认为荷鲁斯对他有什么企图，只觉得这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落井下石。
　　至于在打斗中的亲密举动，塞特认为那是对他的戏弄。
　　性格真是恶劣！
　　塞特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后，起身，打算去别的地方走走，刚走几步，就感觉到身后异样的存在，蓦然回转身体，就看见一个罩着斗篷的身影站在沙丘的高处看着他。

　　阿努比斯曾问过荷鲁斯怎样才能成神，荷鲁斯回答说，要斩断与塞特的联系。
　　他做到了。
　　现在的他已经是神了。
　　虽然过程很痛苦，但他实现了自己的目标。
　　只是，斩断的联系再也续不上了。
　　他不再是塞特的儿子。
　　两人之间的联系像一条绳子，斩断后，即便强行接上，也会有一个突兀丑陋的结，像一个横贯在他们中间的心结。
　　没办法回到最初了。
　　既然旧的联系无法延续了，那就建立新的联系。
　　这就是阿努比斯想要的。

　　塞特知道那是一个年轻的神，但他不知道他是谁。
　　他凭借战神多年的经验判定这个神对他有害。
　　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化成沙子逃走。
　　然后就被抓住了手腕。
　　这个年轻的神以极快的速度移动到了塞特的身边，并抓住了他。
　　塞特抬脚就踢，却被轻松闪开了。
　　两人在沙地上近距离搏斗。
　　在打斗过程中，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塞特的心头。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教导阿努比斯武艺。
　　他们曾像现在这样在沙地上用着最原始的方式攻击防守。
　　塞特停了下来。
　　“你是阿努比斯？”
　　年轻的神没有回答。
　　“你成神了？”
　　塞特的表情带着喜悦。但很快的，他想起到阿努比斯成神的条件，神色暗淡下去。
　　两人沉默地站着。
　　塞特的性格是很难忍受这种静默的。
　　他转过身，挥了挥手臂，说：“既然你成神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吧，你自由了。”
　　他还记得幼年时阿努比斯从他身边逃离的事。
　　阿努比斯没有说话，却在塞特走了两步后，伸手抓住了他。
　　“我想留在你身边。”
　　阿努比斯捧起塞特的脸，吻上他的唇。
　　奥西里斯曾附身阿努比斯，并亲吻塞特，虽然时间不长，但那时阿努比斯是有意识的。他知道奥西里斯用他的身体做了什么。
　　现在，他要做同样的事。
　　阿努比斯撬开了塞特的唇齿，进入他的口腔，肆意妄为。
　　塞特呆住了。
　　他没想到阿努比斯会对他做这种事。
　　塞特开始反抗，却被阿努比斯轻松镇压。
　　半神对上神是没有胜算的。
　　不再满足于与塞特亲吻，阿努比斯的唇移到塞特的下巴，颈侧，肩窝。手则揽住塞特的腰身，收紧，让两人紧密地贴在一起。
　　“放开我！”
　　塞特用脚去踢阿努斯比的小腿。但他的力量太小了，对阿努比斯来说不痛不痒。
　　眼见着事态要往糟糕的方向发展，空气的流动却在此刻发生了变化。
　　一只苍鹰飞了过来，用爪子抓向阿努比斯的脸。
　　阿努比斯不得不放开塞特，用手去阻挡袭击他的苍鹰。
　　就在同时，荷鲁斯突然从一侧飞了过来，抱起塞特就飞上天空。
　　阿努比斯化出了长枪，却没投掷出去，而是看着荷鲁斯带着塞特远去，消失在夜色中。

　　“为什么要放他们走？荷鲁斯现在还不是神，他不是你的对手。”

　　“你在笑？”

　　“为什么？”

　　那个声音时不时就会出现，阿努比斯从未搭理过它。
　　然而这一次，他回答它了。
　　“因为时机还没到。”
　　那人说过，享用猎物固然是令人愉悦的，但也要学会享受狩猎的过程。

　　他，逃不掉的。
　　End

作者有话说

　　私设阿努比斯人格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