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回 桃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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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策和婉幽住在了宫里，但由于上官策每天都要处理朝务，大部分时间是婉幽在照料。在和上官皓的接触中，婉幽渐渐了解，其实他和上官策一样，都不太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一脸的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还好婉幽摸熟了他们的脾性，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而且她天性乐观，经常讲故事，说笑话哄上官皓开心，驱走了深宫的孤独和寂寞。
在婉幽的积极带动下，上官皓的病情有所好转，甚至可以下床走动了。上官策喜不自禁，虽然忙得焦头烂额，也经常抽出时间过来，每次都被婉幽逗得笑呵呵，倦意也随之散去。
欢声笑语却惹恼了一个人。傅筠站在门外，手指不断绞着手帕，清艳的面容有点憔悴，眼睛却闪出分明的怒火。一旁的太监传道：“启禀皇上，太子妃来了。”
上官策的唇边笑容渐转僵硬，上官皓的脸色稍沉了一些，两人的目光都掠过婉幽，只见她眼帘垂下，神情有几分不自在，但很快变得恬静。
傅筠走进来，大方地向上官皓和上官策施礼，瞥见婉幽微微欠身，并不言语，脸上露出不悦之色。上官策一眼看穿，眉头紧蹙，但又不便说出婉幽的身份。
上官皓开口：“筠儿，这位是小幽，这些日子朕幸亏有她的细心照料。”傅筠迟疑了一下，婉幽笑道：“多谢皇上夸奖，这就去为您准备药。”上官皓柔和地说：“去吧，小心烫手。”
婉幽从上官策身边过去时，上官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见没有什么不妥，也就放下了心。傅筠见婉幽离去，气氛突然冷却了下来，便笑道：“皇上，您身体果然好了些，前些日子筠儿过来看您，说您睡下了，不便打扰。如今日夜为您在家祈福，希望您龙体早日安康。”
上官皓点点头，不再说话。傅筠脸上有点挂不住，暗暗咬咬牙，忽而想起了什么：“皇上，筠儿知道您喜欢吃菊花糕，特命人蒸了一些过来。”“筠儿，你太费心了，不过小幽已经给朕蒸了一些，你也试试看。”
说完，叫人拿菊花糕过来，傅筠捻了一块，小口小口地吃着，微笑着说：“味道清甜不腻，果然不错。”内心却纠结万分，酸楚涌上心头。侧头看着上官策，他依旧是淡淡的，淡得如同清风，不留任何痕迹。
自从大婚之后，就很少见到他，每次都是匆匆一个照面，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又出门了。总感觉他有意无意间好像在躲避着自己，即使洞房花烛夜，自己满怀期待兴奋之情，他一声抱歉就走了。如果说太子妃和太子半年夫妻，还没有圆房，是一个多大的讽刺。
听说他终于回来了，却始终不见他回府。知道他忙，知道他要照顾皇上，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在冷落自己。就连回娘家，自己的父亲都在暗示着自己：“你和太子怎样了？怎么不见他一起来？”
从小就喜欢他，看见他已经很满足，尤其是看到他笑，他的笑容让所有人失色，只可惜他极少笑。但如今，他却总对那个叫小幽的女子笑，对自己视而不见。
不知不觉，眼角微红，但仍强撑着欢颜坐了一会：“皇上，不如筠儿也留下照顾您吧，多一个人好照应一些。”上官皓看了她一眼，和气地说：“筠儿，朕有小幽就好，再说，你是堂堂太子妃，不要那么操劳。”
傅筠有点讪讪，但仍是不甘：“皇上，不要这么说，照理，儿媳妇侍候公公，即使再劳累，也是筠儿应该做的。”上官策俊眉微微皱起：“筠儿，你听父皇的就是。父皇也是为你好。”
上官皓几声咳嗽，傅筠不敢再往下说，便起身说：“皇上，既然如此，那筠儿不打扰您休息了，回来再来看您，筠儿告退。”上官皓眯着双眼：“也好，筠儿，你先回府，策儿留下陪我，你多体谅一下他。”
傅筠纵有万般幽怨，也不敢当着上官皓的面说出来，她只是想和上官策单独说一会话，哪怕只是一会，听听他清润的声音，感受他淡雅的气息。上官策轻轻地说：“筠儿，谢谢你。”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眼眸不带任何感情，一声客气的谢谢，就将她推得远远的，心一直往下坠，犹如掉入无底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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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退出来，傅筠走到湖边，趁没人注意，掏出手帕揩眼泪。一旁的侍女小蝶不满地嘟起嘴：“小姐，太子怎么能这样对您呢？您是他的夫人，也不见他回府过问一下您。每次都说忙，真的有那么忙吗？”
傅筠瞪了她一眼：“小蝶，这里是皇宫，说话小心点。”小蝶嘟囔着：“我是替小姐您不值，看见您每晚垂泪，我就心疼，太子也太不怜香惜玉了。皇上也是的，你眼巴巴地拿菊花糕给他，他也不领情。”
本想制止小蝶，但她的话没错，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小姐，我怎么觉得那个叫小幽的女子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过？”小蝶的话提醒了傅筠，她细细想想，好像是有见过一样。
“小姐，我想起来了，有一次，在街上，一个女子冲撞了您，还出言不逊，就是她。后来，我回去找我丢的手帕，看见她和朔王一起走了，两人还很亲密的样子。”“朔王？”傅筠咬着下唇，她怎么又和朔王在一起？这女子不可小瞧。
“太子好像被她迷惑住了，整天和她呆在一起，我听宫里人说，太子对她可好了，嘘寒问暖，她还叫太子‘策哥哥’呢。”傅筠听了，更是火大。
说来也巧，正当两人在说话的时候，婉幽端着一碗药走过来。看见傅筠，楞了一会，欠身施礼后继续往前走。傅筠示意，小蝶突然脚下一滑，扑去婉幽身上，婉幽来不及闪躲，掉进了湖里。
“救命。”几次落水之后，婉幽对水已经极度恐惧，尽管不断扑腾，还是阻止不了往下沉。傅筠看她那么狼狈的样子，扬起得意的笑容，继而有点慌乱，她不会真的死了吧？但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她死了就好，太子就会回来我身边。
忽然，一个身影急速掠过，带来的一阵风几乎将傅筠刮倒。她稳住身子望向湖里，只见上官策正抱住婉幽。一时间不知是气是急还是怕，她怔住了。小蝶推了推她，面带惧色：“小姐。”这时傅筠才回过神，大喊：“快来人，太子落水了。”
上官策抱着奄奄一息的婉幽走上来，浑身湿漉漉的，但眼眸始终落在婉幽身上，满是着急和担心。傅筠急忙奔过去：“太子，您没事吧？”上官策眉目间都如同蒙上了一层冰雪：“你给我滚开。”
傅筠拉住他的衣襟，顿时泪如雨下：“太子，你怎能如此待我？”上官策冷冷地望着她，像是一把绝情的利刃：“我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小幽，包括你，绝不会有下一次。”傅筠呆呆地看着他，手慢慢地松开了，口里喃喃地说：“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只是很气，因为你不理我，我每晚都睡不着，等你等到天亮，想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你却正眼都不看我，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疼吗？为什么？就因为她吗？”
上官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出光芒：“是。”傅筠骤然吸了一口凉气，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上官策并不看她，亟亟大步而去，怀内的婉幽似乎抖动了一下。
“小幽，你醒了？”婉幽睁开眼，对着上官策那双黑如深渊的眸子，有点恍惚。“策哥哥，我没事。”上官策好像一夜之间落魄了许多，眼睛深深地凹了进去，满是血丝，看见婉幽没事，笑得很是开心。
“你醒来就好，父皇很担心你。”上官策柔声地说着。“皇上，他身体还好吧？”婉幽着急地问道。上官策眼睛一弯：“小幽，不用担心，父皇他还好，倒是你，太医要你好好休息，说你太劳累了。”
“策哥哥，我真的没事了，你看我，多精神。”婉幽说着，就要爬起来，被上官策摁住。“小幽，听话，先喝粥。”上官策端起一碗粥，银勺勺起，仔细吹冷，送至婉幽面前。
婉幽有点赧然，想伸出双手接过碗勺：“策哥哥，我自己来。”上官策轻轻地说：“小幽，你忘了，你以前在梅坞，也这样喂过我喝粥，现在我只是投桃报李。”
记忆一下拉回到十年前，婉幽想着想着，“扑哧”一笑：“策哥哥，我记得你当时很冷淡，不怎么搭理我。”上官策唇边笑意满满：“那时因为小幽你太热情了。”婉幽顿了顿，脸上飞起红晕。
上官策见她娇羞的模样，心头一荡：“小幽，我……”“策哥哥，我饿了，要喝粥。”婉幽打断了他的话，上官策的神色有些慌乱，一瞬即逝，笑道：“你这个馋猫。来，张口。”
婉幽只有乖乖吃下，就这样，上官策一口一口地喂着她，眸中透着无尽的温柔，不过婉幽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婉幽落水的消息传到上官皓耳里，龙颜大怒，将茶杯往地下用力一掷，立刻粉碎。吓得众太监不敢喘气。“说，到底怎么回事？”上官皓怒吼。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开口，终于有一位唯唯诺诺地说：“禀皇上，好像是太子妃的侍女小蝶推了婉幽小姐一把。”“太子妃？”上官皓冷哼一声，一股冷气散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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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儿，小幽，你们去凝雪庄一趟，替我摘一些桃花回来，我想去，但已经走不动了。”上官皓捂着胸口，眉毛皱在一起，似乎很难受。
“凝雪庄？桃花林？”婉幽心想，凝雪不就是娘的名字？深秋季节还有桃花盛开？上官策不安地说：“父皇，您的身体……有小幽照顾你好一点。”“并无大碍，你们来回三天就好，我撑得住。小幽，那是我为你娘建造的。我和你娘相识在一片桃花林下。”上官皓似乎陷入了回忆，话语有些飘渺，也有些生涩，因为从来没有和别人提起过这一段。
婉幽见他沉浸的样子，心里很安慰，娘，虽然他负了你，但他始终念念不忘。但是又闪过一个念头，看着上官策，他喉结动了动，他是否也想起了他的母后？那个始终得不到爱的人。一丝凄然浮现在她的眸子，上官策看得真切，回了一个微笑，笑容如清莲盛开。
那笑容犹如魔力，婉幽忙移开视线，内心纠结不已，觉得自己快要迷失了。
婉幽坐在马车里，上官策坐在对面。烟火绽放那晚，两人偎依在车内，时曾相识的情景让两人均有点手足无措，车内似乎有一些复杂难明的气氛在流动。
婉幽索性撩开了车帘，装作看外面的风景，上官策眼眸掠过一丝不安，拿起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翻着，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忽然，车厢猛烈晃动了一下，婉幽没坐稳，眼看就要迎头撞上对面的车壁，上官策忙伸出修长的手揽住她的腰。车厢又突地一斜，婉幽整个身子扑入上官策怀里。
一阵幽香勾起一丝旖旎，上官策心尖浮起酥麻的感觉，自从婉幽走了之后，再也没有如此亲昵。每次想靠近她，婉幽都会退开，剩下怅然的自己。婉幽对上他那轻柔的笑容，见他眼神与以往任何时候都有些不同，心里一惊，暗暗想退走。
察觉到了婉幽的意图，上官策有些恼，他不想像父皇一样留下遗憾，失去心爱的人。于是他并不放手，强行收臂拢住那想逃脱的身子。婉幽见他眼神逐渐迷离，开始慌了：“策哥哥。”娇弱的声音诱发了上官策潜藏已久的情愫，他俯首，吻上了她的樱唇。
婉幽顿觉天旋地转，那嘴唇清凉，却带着无比的温热，说不出是酸楚，痛苦，还是幸福。上官策呼吸渐急，唇齿点点深入流连。婉幽像坠入梦里，闭上眼，却出现了另外一个身影，心口胀痛难忍，大力将眼前人推开。
上官策意志有些涣散，呼吸依然粗重，看见婉幽涨红的脸，似乎要哭出来，清俊的眉目间顿时露出浓浓的悔意。“小幽，对不起，我……”“策哥哥，你永远都是我的哥哥。”这一句倔强的话堵住了上官策的千言万语，如同被人当头泼下一盆冰水，冷得彻骨锥心。
到了凝雪庄，下车后，婉幽被眼前景象所迷住。桃花开满了整个山谷，如一幅云锦一般，色彩浓淡相间，洋洋洒洒。在柔和的秋风中，显得异常惊艳，比桃花涧还要漂亮。
上官策看她小嘴向上弯着，似是在惊叹不已，不免觉得有些好笑，眸子比刚才闪亮了一些。他领着婉幽走进了桃花深处，每走十步，就是不一样的景色，或是小桥，或是活泉，或是小亭……
婉幽目不暇接，只想在脑海里把它记住。如果娘还在世，看到这片桃花林，她是否也会如此沉醉？在桃花下相遇，多么巧合而美好，但是他们却没有美满的结局，联想到自己的境遇，心头一涩。
上官策伸出手想抚上她的头发，婉幽却往后一缩，那手停在半空。眸子暗了几分，顿了顿，仍笑说：“小幽，我没恶意，你发上有一瓣桃花。”
带着一丝尴尬，婉幽自己拨了拨头发，笑笑说：“好了。”转而望向桃花树，不想去看上官策那失神的眼眸。他缓缓地收回手，负在后面，手指苍白而无力。
“小幽，我记得你很喜欢爬树，在梅坞，就是你爬树的时候救得我。在朔王府，你在树上掉下来了。”声音有些涩滞，上官策心中悔意渐浓，刚才在车上不应该那么失控，反而将她越推越远。
“嗯。”婉幽轻轻地应着，眼睛还是看着那一簇灿烂的桃花。上官策一时无语，顺着她的视线，眸子泛出精光，身形一动，已经飘上枝头，再缓缓落下，那簇桃花已经在手中。
婉幽不禁拍手：“策哥哥，你好厉害。”上官策听了，面容有着少见的得意与顽劣。“策哥哥，那簇开得像孔雀开屏一样，好看。”“策哥哥，这一簇如蝴蝶。”“策哥哥，你上面有一簇，好比天上的云彩。”……上官策又是飞扑，又是翻跃，额头沁出细汗，但仍不觉得疲累，笑意不减。
很快，两人就摘了一束桃花，婉幽的雀跃，感染了上官策，不再那么抑郁，黑深的眸中藏着深深的眷恋。“策哥哥，我们回去吧，不知道皇上现在怎样。”“好。”上官策想说的话语又吞入喉间，只好忙往京城赶。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九回 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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