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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持刀之“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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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茂束吉目送木木远去,木木在那一年里也没少替他们两个传信,如果是他的话,那个女人是不会起疑的。
他渐渐放下心,强迫自己不再回想刚才的毛骨悚然。
子时将至,京都朦胧了起来,原本的烛火被黑暗映衬得鲜艳又生机勃勃。他哆嗦了一下,紧接着吩咐了几句,叫侍从们守在门口,自己则转身走入一家店中。
说起来,从下午开始到现在,贺茂束吉都没动过筷子,虽说馋嘴并非贵族之品行,不过这里并没有其他人。
自己当然是不嫌弃自己的。
他瞧了瞧这家店的风格,不算金贵却不失典雅,正好符合了自己这种高洁的身份。
贺茂束吉安心坐下,点了几道干鱼,两份枣粥,在等待的同时,顺便把周围瞧了个仔细。
这家店主要经营的就是海产品,由于京都不比沿海村落那么方便靠海吃海,所以这家的鱼类基本都是腌渍、风干、发酵而成的。
就这一点来说,墙上挂着的几条大鱼干就是最好的证明。
大鱼确实是一种吉利的象征,就算贺茂束吉没有学习阴阳术的天赋,也能从家族其他人那里听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今夜被吓狠了,他总觉得危险其实从未远去,贺茂束吉不经意地再次扫过墙上鱼干。
这一次,他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几秒前,大鱼的眼眶还空荡荡的!而现在,一个个莹白的鱼眼珠子填充了那些眼眶!
那些灵活的眼球咕碌碌地转过来跟他对视,视线来自四面八方,把他牢牢地包围在中间。
他看到了鱼眼睛,还是……人眼睛?
“啊!”贺茂束吉不小心踢到了凳子,他发疯似的拔出刀砍向一条条死鱼,直到鱼干被砍得七零八落,就连墙壁上都一道又一道留下了疯魔的刀痕。
“这下清静了。”贺茂束吉瞪大眼睛,忽然笑了起来,他快疯了。
“这位大人,您的鱼已经处理好了……”店家接二连三地端着盘子出来,盘子上盛放着色香味俱全的鱼类。
“鱼?”贺茂束吉站在原地想了想,然后走过去。
果然,他再次看见了那双眼睛,那双不肯死都不肯放过他的眼睛!
“这是……这是怎么了?我的店怎么变成这样了?”店家注意到招待客人的房间现在已经被毁得不成样子了,他受惊地甩了手中的盘子,“这、这些都是你做的?”
“啊?不是啊,是他们逼我的!”贺茂束吉越发疯狂,他手里的刀迟迟不肯停下,反而越来越凌厉,他剁碎了所有鱼肉,搅碎了鱼头。还不解气地把剩下的几个盘子连同上面的碎肉狠狠摔在地上。
那一刻,店家听见了心碎的声音。
但店家不敢接话了,这个人已经疯了,疯子是不会在乎任何后果的。
他只能任由疯子疯疯癫癫地发泄出来然后冲出店门,后面跟着的侍从大喊大叫,试图阻拦疯子。
贺茂束吉跑出了很远,却在中途遇到了跟着木木赶来的那个女人。
“贺茂大人!姬君在这里!”木木挥动手臂。
贺茂束吉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叫住,他张了张嘴,口干舌燥,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看到了不远处的那个女人。
“大人,妾身来迟了。”不知名的姬君美得仿佛天上的皎月,这个女人的声音,意外的熟悉,却绝不是一年来跟贺茂束吉絮絮叨叨的女声。
这个声音,是刚刚百鬼夜行中的那个鬼物!
“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去死吧,怪物!”贺茂束吉突然举起刀,向姬君冲了过去。
木木太过震惊而不知所措,没有第一时间挡住砍过来的刀,眼睁睁看着它刺入姬君胸口。
鲜血喷涌而出,姬君无力地倒在地上,如同一具真正的死尸。
而做完这一切的贺茂束吉并没有就此收手,而是转头看向木木。
他说:“我见过这双眼睛,这不是你的眼睛,它不能一直留在你身体里,我帮你把他们挖出来。”
木木愣了一秒,随后转头就跑,他酿跄着,好几次不小心拌在石阶上,他向街上的人大喊着求救。可没有人注意到他,现在,他成了第二个被困在鬼域的贺茂束吉。
“别跑啊,挖出来就不会痛苦了,你也不希望有鬼附身吧!”
“救、救命!”木木气喘吁吁,身后的持刀之人再怎么说也是正经地练习过武艺骑射的,比他的体力耐性都要高出一大截,一会儿的功夫而已。
木木再也跑不动了,贺茂束吉穿着最普通的元服,在他身后停了下来,忽然又一步步逼近,脚步声在黑夜中清晰响起,一点一点挑拨他的神经。
“贺茂大人,我做错了什么吗?”木木用尽最后的控制力向前扑去,最后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他就那样大大方方的把脸暴露在贺茂束吉视野里,“别杀我!别杀我!别过来……”
“不用怕,我这是在帮你,如果有一天某个阴阳师发现了这样邪恶的眼睛,估计会比我做的更过分吧,毕竟我只是想毁掉眼睛而已。”
贺茂束吉自言自语地开口,举起刀对准木木的眼睛,毫不犹豫地刺了进去。
“啊!”
一道绝望的声音传出,晚一步赶来的几个侍从看到这一幕一边拼命叫喊着,一边四散逃开。
然而贺茂束吉根本就没打算去追。
身边再也没有声音了,也没有眼睛了。他总算能露出一个安心的表情了。
贺茂束吉发自内心地笑出声,他捡回刀,漫无目的地穿过长街,满身的鲜血和异味根本没能引起别人的注意。这时候,他发现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根本没有脸,没有眼睛,也没有嘴。
贺茂束吉愣了愣,片刻后又神色自如。他想,这样也好,一会儿去清洗一下就回贺茂家吧。跟兄长实话实说,为期一年的任务最终失败了,还是他亲手所为。
他穿梭在人群中,在街尾处见到了一片清澈见底的湖水。
清澈见底呢……
贺茂束吉俯身,面对着湖面,右手轻轻抚上刀柄。
他咧着嘴角,从湖面倒影中,他看到了一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