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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除了随时要担心下身上那不知名的毒外,青衣还是宽心的。只是,晚上安寝时,麻烦就来了。苏樱的婚事是皇帝亲口定下的,还特意交代了要他善待娘子,因此苏樱谨遵帝命是不会让青衣独守空房的。

      两人独处一室,青衣犯难。

      “这是不是不太好?”虽然过着古人的生活,青衣却还是长着颗现代开明社会的心,她正大光明,就怕苏樱想歪。

      “若是娘子觉得委屈,我可以睡下面。”苏樱将外袍除去,温润雅然地瞧着她。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看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是怕……怕月光洒在你脸上,你就会变了模样。”既然她能灵魂穿越,就难保苏樱不会来个狼人变身什么的。唉!算了算了,反正她连虎都不惧,还怕只恶狼?

      苏樱淡淡笑着,如清泉淌水,叮叮咚咚的将恬静安神漫过青衣心田。“我睡下面吧。”

      帮青衣铺好被褥,苏樱将纱幔放好,收拾了棉被席地而卧。谦谦君子,振振公子,磊落的让青衣惭愧。夜半,青衣隔着纱幔探头望着地下的苏樱。不愧是世家公子,睡觉都这般规矩,这般好看,难道这也是训练出来的?真是可怕啊,青衣想。连睡觉的时候都有人守着你,说梦话,打嘴;踢被子,抽脚;四仰八叉更是不用想,青衣愈发同情苏樱了。

      平躺着,青衣怎么都睡不着,想着这两天的经历,思绪万千。人生际遇真是奇妙,命运之神端着灌满水的冲锋枪向她扫射,发泄完毕,末了龇牙一笑,他是开玩笑的。没想到,青衣却倒在血泊中了,周身遍布着叫做意外的弹孔。人生啊,真是一团闹心。将自己十六年打满补丁的生活回忆了一遍,青衣终于任命地在闹心中平静睡去。

      本着互助互利,互不干涉内政的原则,青衣的尚书夫人做的很滋润。苏大人则每晚回来的都很晚,青衣不知道他是为国为民鞠躬尽瘁还是在外面风流浪荡,她谨守着慈禧老佛爷留下的箴言——女人不得干政,尚书府的内政她丝毫不操心。

      做贼做的形成了习惯,只要别人稍稍注意她,青衣就浑身不自在。丫头们若是聚在一起悄声说话那更是不得了,青衣恨不得插只耳朵进去,看看自己是不是在众人面前露了原形。

      刚掌灯,吃过晚饭,青衣在苏樱书房里找了两本通俗话本津津有味地看着。

      “夫人,夫人不好了!”侍女小乔慌慌张张冲进书房来,上气不接下气,不断翻着白眼,手在空中比划着。

      “什么事这么惊慌?”放下书,青衣抬头看着小乔,她可看不懂手语。

      “夫人……咱们大人出事了,在、在怡红院……”

      小乔说了半晌,兀自打住了,心里琢磨着,这事是不是应该找总管商量,毕竟大人刚与夫人成婚,现在人被困在花楼里,多伤新妇心啊。

      青衣悠闲地拿起簪子挑了挑灯芯慢慢问她:“苏樱喝了花酒没钱付被人家扣住了?”

      “不是……”

      “和其他同僚争女人,打了人或者被别人打了?”

      “也不是……”

      青衣疑惑:“那是什么?”

      小乔嗫嗫嚅嚅:“今晚是怡红院的头牌香兰姑娘梳栊的日子,早就立下规矩,哪位在琴技上胜了她,她、她就跟谁那个…… 咱家大人喝醉了,抱着琴在怡红院门前弹着,他不放那些客人进去,自己也不去香兰那里。咱们大人那身份又没人敢上去拉他,好说歹说就是不行,怡红院外面堵了一院子的人,芳兰姑姑没办法才央人到府上,希望咱们去劝劝……”

      不用小乔说,青衣也知道这个香兰是谁。论起京畿里的青楼头牌来,还有谁比她更熟的?

      “等等,你去让人备马,我换身衣服马上回来。”

      哪个穿越来的姑娘不对青楼妓坊保留着三分好奇?青衣也不例外,她可是青楼的常客。比那些多情公子跑的还要勤,对那里也下了大功夫,感情深厚。哪个馆里有多少姑娘,每个姑娘都住哪,最擅长什么,青衣比老鸨还要有数。

      说穿了,青衣也是吃青楼这碗饭的,不过她不在人前露脸。男人们来青楼消金,青衣管着暗地里从他们那额外抽成,银子、戒指、玉佩,啥她都收,有时候见着上好料子的衣服,她也搜罗,实在穷困时,青衣着实羡慕能长住青楼的人。

      一会儿的功夫,青衣转身出来。长发束起,裹着银色巾帻,挽着玉犀簪,玉带轻垂,长身玉立,一身绛紫撒花收腰长衫,外罩金色无袖轻薄纱质衫襦,腰间扣着百蝶穿花腰带,吊着玉坠子,唇上沾着两抹颇像眉毛的小胡子。

      这身妆扮看的小乔眼睛发直,真俊,夫人扮起男装来丝毫不逊于她家大人,难得的是,青衣浑身上下英气逼人,不似现下流行的孱弱病态美。

      “苏樱被困在怡红院了?”将袖子挽好,青衣边走边问小乔。

      “是!”

      “我这就过去!”翻身上马,青衣握着墨鞭,双腿一夹,疾驰而去。

      小乔仍是痴痴地望着青衣消失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语:太美了,太俊了。

      打马来到怡红院,青衣进得正门,果然,人群都堵在门口。苏樱半敞着衣襟,几缕长发垂在胸前,闭着双眼,一副古琴架在腿上,专心致志地弹着,旁若无人。旁边有穿红戴绿的姑娘围在他身边,巧言娇笑,扑粉的帕子在空中挥来挥去,浓香扑鼻。酒盏一杯杯递到苏樱面前,别人喂他,苏樱都含笑饮了,似醉非醉。

      “苏大人,咱们知道你琴技好,您胜了香兰姑娘,我让人扶您上楼吧,总堵在这正门口,叫我如何做生意啊。”老鸨叫苦不迭,挥了挥帕子,几个姑娘凑上去要扶苏樱。

      苏樱微睁眼,手里琴声不停,就那一眼,任何人都不敢上去将他挪开。兵部尚书苏大人,皇帝眼前的红人,国家柱梁,莫说这小小的怡红院,听说早年苏大人在后宫喝的酩酊大醉将太后最喜欢的芍药给拨了,太后与皇帝都没舍得罚他。

      青衣藏在人群里,撇了撇嘴,她可不能任由苏樱闹下去,青楼生意不好,直接干系她的收益。拔腿出来,挤过众多的环肥燕瘦,青衣伸手去架苏樱。

      “表外甥,别闹了,你这是让阿母为难,我们回去吧!”

      似是觉得青衣熟悉,苏樱停琴看她,却迟迟叫不上名字。

      握着青衣的手,苏樱拧着眉头深情问她:“为什么她不爱我呢?”

      青衣无奈,心道我非她,怎知她为何不爱你。

      见苏樱一直缠闹,青衣有些不耐烦:“爱爱爱,我就爱你。”随口搪塞他,青衣下定决心,下次遇到这样的事,打死她都不来。

      “我要的是一个姑娘真正的爱。”苏樱喃喃自语,眼神迷离。

      “切~我现在只能给你一个男人的阶级友爱。”架着他,青衣有些吃力,当年她扛三百斤的鼎都没现在费力。

      苏樱狡黠地弯了弯嘴角:“那至少给我一个真正男人的爱。”

      踉踉跄跄,青衣扶着苏樱往门口走。

      “哟!这位公子好相貌。只是,您是哪位啊,做什么碍着苏公子抚琴?”

      青衣转头,发现二楼顺阶而下来了位标致女子。蟹壳青的长裙,半山髻歪在一侧,金步摇斜插,风情万种。

      这位青衣自然认得,怡红院的头牌红娘香兰。多次在怡红院找钱,青衣深知此女不可小觑,不仅样貌好,手上功夫也不弱。青衣怀疑她也是干卧底密探工作的,若是没有其他目的,谁愿意长住青楼卖笑呢?凭她的本事若是想走,这小小怡红院又岂能拦得住?

      “我是咱们苏公子的区区大表姨夫,现在要送他回府,小姐有异议?”必须迅速将苏樱转移回去,因为青衣似乎嗅到,一场恶仗风雨欲来。

      “公子怕是不知道,刚刚苏公子赢了我的琴,今晚,他就不能走!”

      青衣差点忘了,苏樱刚刚中了头彩,还是必须领奖那种。

      转了转眼睛,青衣笑道:“姑娘可否通融通融,要第二名取而代之?”

      “公子是说笑的吧!夜深了,我和苏公子要休息了,您请回吧。明日一早,您来接人,他要走,我绝对不拦着。”香兰冷笑,来到青衣面前站好。

      将苏樱推给旁边人,青衣眯眼笑道:“姑娘想怎样?莫不是想跟贫道抢圣僧?”

      “人留下,明早你来接。”

      “不可能!来吧,既然姑娘的梳拢夜,那我也来比试比试,我这表侄子虽然不才,琴技却也是区区在下调教出来的,若是让我赢了,他就可以走?”

      青衣长着么大,于琴她一手指头都没摸过,如今敢放下大话,自然是激香兰的,她知道她为人猜忌心极重,又极要面子。

      “好!既然公子要比,我们不比琴技了,来人!把雀屏拉出来,拿我的弯弓!”哗地一声,人群跃动,怡红院所有人兴奋不已。听琴那种阳春白雪的玩意真正懂的没几个,这真刀真枪打起来却是十足的有看头。

      雀屏在正厅摆好,人群涌到大厅两边,留了条甬道给青衣和香兰。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射箭吸引了,苏樱这边清静许多。

      “公子,那人刚刚走了,想来是怕人多闹事。咱们也回去吧。”穿成青楼姑娘的流云子低低伏在苏樱耳边说道。

      “嗯!找机会走。”苏樱睁开眼,星眸中灼灼生辉,毫无醉意。

      “公子,夫人怕是一时走不脱,怎么办?”

      “你们两个一会看好她的招式,回去把破解的招数给我一一写出来,留心她是哪个门派的。”

      这么久了,苏樱仍是没查到青衣的底细,以他的能耐还有查不出的人,这丫头的来历太可疑了。

      “她们要比射箭呢!”

      “一会肯定要打起来。”苏樱翘着嘴角一脸笃定。

      “真的?”

      “肯定!”

      雀屏拉出来后,香兰转头看着青衣。

      “公子,三箭定输赢,你若是能胜得过我,人你带走;若是输了,希望公子也别难为我和苏公子,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话不多说,挽弓,香兰搭箭,拉满弦,将放。众人都提着一口气,就等着欣赏百步穿杨的箭法。

      “等等,等等!”青衣挥挥手嬉笑着跑到香兰面前,害的好多人提着的气又散了。

      “咱们是要射什么啊?是射那雀眼睛呢,还是射雀头上的翎毛?”

      香兰讥笑道:“当然是射雀目。”

      青衣状似明白地点了点头:“射吧,姑娘请!”

      拉弓,搭箭,拉满弦,众人屏住呼吸,目光在箭头与雀目间游移。

      “等等,再等等!”

      “嗨~~~”周遭有人开始喝倒彩。

      青衣嘿嘿贼笑着,将香兰的弓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检查一道。“好了好了,比吧,姑娘请!”

      于箭术,青衣风里来雨里去的也纵横了十年有余,不是吹的,她个子还没弓箭高时已经开始玩箭,她是翘楚!

      大师兄每每和她比箭总忍不住要夸奖她:青衣,你箭术日渐精进,很好,要努力啊。

      的确是精进不少,至少练武场上有人敢围观了,她射中观众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香兰第一箭射出,正中雀目,周围叫好声迭起。青衣撇着嘴摇摇头,不是她不想比下去,实在是……她想和香兰比,只是看到香兰那副雄纠纠气昂昂势必要打败她的样子,青衣不愿扫她兴,既然她要赢,那就让她赢好了,这才是识趣。

      手中墨鞭一挥,勾住梁上的红绡绿缎,用力一扯,青衣将梁上五颜六色的东西拽下来。趁着人群将乱,青衣三步两步奔到苏樱面前,伸手将苏樱扛在肩上,挤开人群,夺路而逃。

      跟头牌抢男人,这是青衣人生中的第一次,平日她都习惯用偷的。为了苏樱,她破了一次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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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樱有一对八岁的侄子,一个叫耀武,一个叫扬威。这俩少爷眼睛都是长在头顶的,旁人连瞟都不会瞟,唯独对青衣情有独钟。

      青衣身边服侍的丫头小乔年纪也不大,这兄弟俩尤其愿意招惹胆小怕事的丫头,瞅来瞅去,就将她瞅上了。

      下午热的就如同在房子外面罩了只蒸笼,狗都热得伸着舌头老实趴在窝里,偏偏这耀武、扬威不安于室,当着青衣的面,将她小乔手上端着的冰镇梅子汤抢走了。本来嘛,小孩子难免有个调皮时候,青衣不会因为他们抢了自己的吃食就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来抢啊来抢啊。”耀武扬威吐着舌头向她丫头挤眉弄眼。

      “夫人……”小丫头一脸委屈地看她。

      “小乔,不就是一碗汤,算了。”

      逐件鉴赏着她屋内的摆设,青衣心里衡量哪件是最值钱的,她心里总是很焦虑很焦虑,她怕自己如果突然要走,留下这一干宝贝会寂寞。

      青衣的话刚说完,耀武、扬威已经将那梅子汤给泼进鱼池里去了。有句话是那么说的,矮子面前别提短,青衣这种饿着肚子长大的孩子面前绝对不要浪费。两个小少爷刚将汤泼出去,青衣就从窗口飞了出来。虎目圆睁,脸黑如锅底,单手插腰,指着耀武扬威,扯出一个冷笑。

      “快给鱼儿道歉,你们不仅弄脏了人家的生存空间,还让一颗纯洁的心灵受到了伤害。”

      蜜罐里长大的孩子丝毫体会不出青衣此刻的心情,想她小时候,她娘誓要把她逼入绝境,来激发她体内最大的潜能,她都是从虎狼嘴里抢吃的。不过,她不会这么教育小朋友的。

      “哼!~不过是一碗汤。”耀武背着手,小脸扬的老高。青衣知道他由鼻中轻轻呼出来的那声哼,是种叫做轻蔑的气息。

      扬威将瓷碗摔在青衣面前,朝她做了个鬼脸,“就是不给你,就是不给你,有能耐来抓我们啊。”

      成功地促使青衣怒发冲冠,小哥俩一翻身,翻上了假山顶。

      “好!今天我就让你们这两个败家子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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