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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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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不必担心,我本就名声狼藉于外,即使朝堂上众人把你捧出朵花来,也不会改变半分我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尚书府的名誉就更不用放在心上。大胆干吧!”苏樱的眼中有种令人迷醉的神采,看久了不免中了他的蛊,青衣这种免疫力比正常人低的多的生物自然不能幸免。
“我……考虑考虑!”青衣痴呆呆道。苏樱眼睛一眨,她就犹如堕入万花筒中,三维空间到处是苏樱魅惑的影子。
“娘子……你既然能写出狼爱上羊那种超越世俗的曲子,又怎会对自己如此没有信心?”既然她是靠惊世骇俗起家,此次也定不能走寻常路。所有人都期待着他的夫人能再次带来些惊喜,给这沉闷的京畿掺杂些活力,苏樱敢确定,此次,定会是有保留的喜,百分之百的惊。别人他不敢说,放在他家娘子身上则可以轻松做到。
“其实仔细想想,我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拿不出手,但我怕吓着陛下,也怕众人……欣赏不了。”深思熟虑一翻,青衣如是说。她前世好歹都是荣登盗窃贼首前三甲之人,怎会没有点过人之处?
“说来听听!”苏樱手端着茶,却不饮。
“我……我可以当庭施展妙手空空,让传国玉玺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皇帝手中溜走;还可以同时变出几个皇帝,或者将陛下的四肢切断再接回去,不过……这都有些难度,需要他的高度配合,还要把失败的可能性考虑进去。若是真把他变没了,找什么人顶替倒是个问题。”
青衣前世确实拜过一位魔术大师为师父,成绩也是相当不错。视觉效果能达到春晚隔着杯子扔硬币,或者将戒指弄到鸡蛋里面的程度,唬人绝对没问题。其实魔术与她的职业,平的都是手法和反映,青衣是触类旁通。
“娘子……,这些在家弄给我看看也就算了,朝堂上那些人,承受能力不强。我觉得,其实……或许……未必就会让你献艺。”苏樱眼角抽搐着,心下打定主意,他一定要在宴饮中看好青衣。若是她真能使出她所说的这些技能,将玉玺、皇帝弄个人间蒸发,苏家亡矣。
青衣可没觉得自己是个潜在的一级恐怖分子,她觉得大邑国君着实幸运,历数华夏众多帝王,生前能见到她真颜的国君倒是少之又少。大部分的国君能与她单独会晤,多半都是他们被封在皇陵里,青衣再去撬开陵墓拜谒。顺便帮他们扫扫墓,清理清理那些身外之物。
进宫的事,苏樱和青衣谈了许久也未能达成共识,青衣同意进宫,却怕丢人现眼,更怕暴露身份。六部九卿的官员都在,尤其是大理寺少卿,提到他名字都不会让青衣睡不着觉。苏樱觉得这样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最后两人心里装着未必,也许,大概,慢慢睡下了。
躺在床上,青衣心神不宁。大师兄没来给她送信,定是没找到她娘。看来,她必须要到皇城走一趟了。捱着性子躺在床上,青衣听着苏樱的呼吸声渐入平稳,慢慢从床上爬下来。为了保证自己回来前苏樱能一直睡着,青衣抬手点了苏樱的睡穴,这样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睡着,都要安安稳稳到天明。换了衣衫,罩好面巾,青衣推开门,翻上屋顶,踏着清辉而去。
她刚走,由屋檐的阴影里走出两人。
“这么晚了,你说夫人要去哪里?”当中一人盯着青衣远去的背景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
“我哪知道。夫人去哪不重要,关键是公子想不想让她去。”
“你觉得公子想让夫人去吗?”
“我哪知道,主子又没跟我说。”瞪了他一眼,那人站在那里不做声。
两人合计了许久才抬手叩门,想请示请示苏樱,夫人这是公干呢,还是私会。半晌没有动静,两人才意识到不好,推门进屋,拍醒苏樱。
“云中子,去看看她去哪了,记得把她领回来。”坐直身子,苏樱一脸的深沉,他平日鲜少有怒容,这般不爱笑的时候就说明问题很严重了。
“是!”一人领命而去。
在椅子上坐好,苏樱头有些晕。心道这丫头下手可真是狠,他这是生平第一次被人定身,竟然是被自己的娘子,心里不忿很正常。
“日后,还是要学些功夫才好啊。”看着床铺,苏樱喃喃自语。
青衣一路踩着瓦片溜到静安门,此时宫门早已已经下匙,青衣没敢贸然乱闯。蛰伏在屋脊上,她寻思着娘最可能去的地方,师兄说她要去偷玉玺,但这玉玺又岂能是想偷就偷的着的?即使你抓了皇帝老儿也未必拿不到,拿东西平日都是由内侍官封存在尚书房,只有要用时方拿出来,她娘会晓得应该去交泰殿偷吗?不一定。
凝神摒气,好容易捱到内卫换岗,青衣抓住机会在大殿上面狂奔,她也不知去什么地方找交泰殿。这名词还是她死缠烂打地从苏樱嘴里挖出来的。伏在梁上,青衣居高而下,琢磨着是该打昏个宫女侍卫逼问呢,还是就这么一间一间往前摸?后一种方法显然不可行,破晓前她一定要离开,时间上不允许。
在衣服上抹了抹手上汗渍,青衣憋口气打算跳下去攻击起夜的小太监,可还没等她动,青衣眼光一转,她发现就在自己这屋顶上,五米开外,还有一位老兄跟她一样蛰伏着。青衣好奇探身看他,他目光也利刃般向她扫过来。大凡夜行者都一个模样,没什么创新,黑衣黑裤黑面巾,外露乌溜溜的黑眼圈,即使是包的如此严实,青衣也能看出来人长的不赖,就想她当初黑暗中只听了苏樱的一句问话就知道他天香国色一样。人家身体颀长匀称,豹子一般敏捷;眼睛墨黑,摇曳着漫天星光,其实,若是仔细看,就能辨识出那是刀剑之光。黑夜也给了他黑色的眼睛,可还不是和她一样的做贼,青衣摇头笑笑,原来大家都热衷夜晚逛皇城啊。
有些人,天生就会使人有压迫感,即使他不动不语,你依然觉得浑身的不自在,冒冷汗,眼下这位就是。他仅仅伏在那里,就让青衣心跳加速,脊背酥麻,气势不容小觑,功夫不不会在青衣之下。虽是有些胆寒,青衣却也没把他放心上,反正大家虽道不同,却干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事,从大范围上来讲,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没必要彼此难为。
青衣朝他眨眨眼,伸手比了个V字,不管他看不看的懂,这是她的规矩,各走各的道,最好是双赢。没料到对方根本不领她的人情,未等青衣从殿盯跳下去,那人猝然飞腿扫过来,如此凌厉霸道让青衣一惊,这人分明是想将她踢下去。
既然你不识好歹,我可没必要陪你一起疯,青衣翻身一跃躲过他的腿。来人不容分说,手中的小刀抬手向青衣眉心刺去,青衣也不敢大意,一招分花拂柳,避开他的刀。两人来来往往三十几招,青衣落了下风,因为她既要顾忌着下面巡夜的守卫,还要分心来挡开他的杀招,而那人浑似什么都不怕,放手与她缠斗。自青衣出道以来头次遇到如此难缠的对手,她觉得自己像是被蛇盯住的青蛙,脱身不得,又解决不了他,他缠在她周围,动作快得交织成一道网,将青衣罩在当中。
青衣一个没留神,那人身子一拧过来抓青衣前胸,这招……权且叫做黑虎掏心,可教授招数的师父都有说,这是男子对阵时的手法,若是女子你用了这招,不是被打趴下就是娶个老婆回去,与女子对阵若用此招,当真是下流了。青衣没料到他会这样突袭,虽是身法灵巧地躲过了,却还是被他碰了胸。那人也是一愣,想来未想到黑衫下的竟然是女子,可摸都摸了,难道还让她摸回去不成?无奈地偏了偏头,挑了挑眉,表示这纯属意外。青衣柳眉一皱,从腰间解下自己的兵刃,行走江湖这许多年,能让她上阵使出兵器的可不多。今天不知走了什么霉运碰到个这样的疯子。
手里拎着双截棍,青衣朝他勾了勾指头,未待他出手,她已经利落不留情地攻了过去。双截棍耍的有模有样,青衣将他逼退在一旁,可形式并未好转,他转身长臂一探,指头一挑,青衣的面巾翩然而落。男子退在一旁看着佳人一脸愕然,深邃的目光玩味地注视着她,倒是个相当标致的姑娘,而且……与那人长得还真是相像。
以为她会发怒,那人退在一旁静观。没想到,青衣也退后两步,扬唇一笑,杨花点点,娇憨之态动人心魄。双指夹着一枚戒指,青衣歪着头笑的得意,这是刚刚他来扯面巾时她从他手上摘下来的。瞧瞧掌心里的东西,样式古朴,沉甸甸的,月光下晶亮地闪着光,看来应是价格不菲。
“摘下你的面巾,我就还给你。”她们这行中与她旗鼓相当的人太少,她要好好记住他。
“把东西还我,我放你一马,不然,你会后悔的。”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男子目光灼灼望着她,并不因青衣抢了她的东西而变色。
“后不后悔是我的事,想要这东西就把面巾扯下来。”扫了两眼指环,青衣心里嗤笑,竟然还搞图腾崇拜,上面的图案她回去要仔细看看。
“你拿了我的东西,今天怕是走不出这皇城。”男子气定神闲,不急不躁,他拿准了她走不脱。
三更天,就快要破晓,青衣没工夫和他继续耗下去,娘没找到,却碰上这么个疯子。
“青山不改,流水长流,后会有期了!”纵身一跃,青衣翩然奔向南宫门。
男子好笑地长吁口气,摊开手掌,当中托着一只五角星的石头。月光下,能瞧的清楚,正面绘了一只身披战甲的猴子,背面,‘百蝶们代理掌门窦青衣’几个金簪小字闪闪发光。
“百蝶门?”男子轻声轻吟,蹙了蹙眉,思索着何时江湖中出现过这样的门派,还有这等敢闯皇宫的高手。
“六一,去找机会把东西拿回来,顺便查查那百蝶们是什么来头。”
“是,主子。”屋顶上并无第二人,唯有暗夜中的应答声
天真的就要亮了。男子抬头看着那碧蓝色的夜空,转身没入皇城深处。
青衣一口气跑回尚书府,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溜回房间见苏樱安稳睡在那,青衣总算放心。换好衣衫,她俯身看了看苏樱,像是突然记起什么,抬手往他睡穴按下去。没想到,青衣的手还没到,苏樱原地一滚,顺势坐了起来,长长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地瞥了一眼青衣,顺势又闭眼躺倒。玄冥二老已经帮他解了穴道,若是再被她戳一下,苏樱怕明日自己会半身瘫痪。
青衣惊讶地看着苏樱,好一会没缓过伸来。四更天,雄鸡唱晓,若再是不睡可要天大亮了。往床上一挺,青衣沉沉睡去。苏樱起身,小心地给拉好被子,垫着脚出了房门。
“如何?”
“夫人、夫人她进了皇宫,像是去找什么,只是一直趴在屋脊上。”
“皇宫?”苏樱蹙眉轻吟。
“不错,而且,半路杀出个黑衣人险些就把夫人留住,那人还追踪着夫人出了皇城。”
“可看清他武功路数?”
“没有……旁边埋伏着几个功夫特别好的人,属下不敢贸然近前。夫人走后,属下将那追随的人拦下交了手,但不记得江湖中有这一号。”
“算了,人平安回来就好。对了,这几日,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有没有什么法子破了她的点穴手,或者找个什么东西要她点不到也好。”苏樱挑挑眉,他一定要找个方法破了她的点穴手。青衣要点他,一定是去做不愿意让他知道的事,他不能阻止她点他,也阻止不了,只能另想他法。
“有……”
“说说看!”
“夫人点了您,我们再给您解开……”
苏樱靠在门上,点了点头,让云中子退下。他独自看着日头破晓,黑夜炸裂,涌进的几丝金光,将他眼眸染成金色。日头升起来,苏樱浅浅一笑,长长打了个呵欠,转身回房。
一夜没睡好,他也要回去睡回笼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