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贱客之临江往事》辞达

1、第一章

　　夏夜，北苑，岗亭。
　　“下过雨就出太阳，能把人闷死。”保安甲抓着残留着几道汗痕的脖子。
　　“是啊，这鬼天气。”保安乙猛灌了一口啤酒后深深吐出一口气。
　　正当二人百无聊赖之际，斜对岗亭的大门发出嘭的一声巨响，随后两束车灯照亮起，逐渐远去。
　　保安甲闻着慢慢变淡的尾气，用左脚鞋跟蹭着右腿说：“这沐局可真是操不完的心。”
　　“有钱人家也有烦恼…你也喝一口，凉快。”

　　如果说沐秋最烦的时间段，那就是跟自己老爹单独在家的时候。老妈在家，父慈子孝，老妈不在，鸡飞狗跳。尤其在这填报高考志愿的敏感时刻，更是高潮迭起。
　　“你以为你选的都是些什么狗屁东西？”老沐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
　　“是你去读还是我去读，能别安排我吗？”小沐将脸扭到一边。虽然即将成年，小沐还是不能直视自己老爹盛怒之下双眼。
　　“我不安排你，你能长这么大？我们给你选专业，那都是为你了好。”老沐重重拍了桌子。
　　“我谢谢你！您受累了。”沐秋摔门而去。
　　在窗边看着车逐渐远去，说不上老沐是生气还是得意：“真TM犟种，跟我一样。”然后拨通了老婆的电话。
　　“领导，什么时候回家呀？”老沐对着电话点头哈腰。
　　“还在路上，儿子呢？你跟儿子谈的怎么样？”听筒里传来略显疲惫的声音。
　　“孩子嘛，还得多聊聊。儿子开车出去，等等，他什么时候会开车了？”
　　“沐建军！等我回去跟你算账。”
　　老沐听着手机挂断的声音，倒吸一口冷气。

　　已是深夜。临江公路上，一辆车快速驶过，将淡黄的路灯不断的抛向身后，被蒸汽凝住的空气，像是刚打开的果冻颤巍巍个不停。
　　车内沐秋紧皱着眉头，瞟了一眼仪表台“燃油位低”。
　　“干！”沐秋猛拍了一下方向盘。
　　下车后，沐秋感觉是进了桑拿房，镜片立刻被盖上一层白色。
　　边擦眼镜，边向江边走，想学着电视剧里的人大声喊叫。不料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烧烤摊，虽然生意惨淡，但还是有两桌客人。
　　别犯二了，沐秋在心里狠狠鄙视了一下自己刚才的想法，走向烧烤摊。
　　“老板，十个串，少放辣，一听可乐，有冰吗？”沐秋拉了把椅子坐下。
　　“冰没有，可乐就是凉的，自己拿。”老板用下巴指着身后的冷柜，又开始拿蒲扇扇起炭火。
　　沐秋起身去拿可乐的空当，听见一个甜美女声：“老板，附近有没有卫生间啊？
　　由于声音过甜美，沐秋停下动作回头看去，面相清纯，袅袅婷婷。“还挺白。“沐秋小声嘀咕。
　　“就在公路边，白色的房子。“老板揩了把脸上的汗珠。
　　“谢谢。”
　　沐秋拿了可乐准备回位子，听到老板低低的声音：“是挺白。”二人相对笑了笑。
　　等着烤串上桌的时间，沐秋打量着另外两桌客人，一桌已经吃完，让老板算账，相互扶着歪歪斜斜地离开。离自己不远是挺白姑娘那桌，此刻剩了两个男生，看样子比自己年龄大一些，戴着亮闪闪的眼镜，头发梳一丝不苟。不禁想到鲁迅先生的“还要把脖子扭几扭，实在是标志极了”。
　　“还真是人模狗样。”沐秋心里想着，又觉得不妥，将自己眼镜摘下来，咳了一下，不自然的望向夜空。
　　如果让自己在投一次胎，打死也不进沐家门。回想到记事起老沐对自己的“严格要求”，对老妈的“奴颜婢膝”，沐秋就直叹气，图的是个啥？功课从小学补习到高中，虽然想要揭竿而起，但老沐两眼一蹬，老妈零用钱一扣，还是要假装乖乖听话……
　　“串来了。”老板吆喝着，打断了沐秋的思绪。
　　沐秋拿起一串准备开吃，有意无意的瞥见挺白姑娘正往回走。此时标致的男生鬼鬼祟祟，将白色粉末撒进饮料里，忙乱的晃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杯子放好，又迅速把小塑料包塞到裤兜里。这也被沐秋看在眼里。
　　“我靠？下药？”沐秋满头黑线。
　　还在想着，眼见挺白姑娘就快走到跟前。标致男生对着挺白姑娘说：“我们喝完这一杯，就送你回宿舍吧。”
　　“对，时间不早了。”另一个附和道。
　　小声骂了一句人渣，沐秋站起身来，拿起可乐走了过去。
　　“朋友，相逢既是有缘，我们一起喝一杯。”说着话沐秋将那杯饮料推到下药标致男生跟前。
　　这个时候气氛是相当尴尬了，除了沐秋以外，其他人都不知所以。
　　“谁啊你？”标致男生显然有些紧张。
　　沐秋在心里思考自己该起一个又帅又飒的名字，想了一阵后甩甩头，仿佛想把不合时宜的思绪丢到脑后。再怎么兜圈子也没什么必要了，索性直接问道：“你往那挺白姑娘的杯里放的什么？”
　　两个标致男生面颊有些抽搐，其中一个的手紧紧搓着口袋。“你放屁，谁啊你是？”又问了一遍。挺白姑娘站在一旁满脸惊异。
　　“孙zei，我是你爸爸。”沐秋淡淡的说。
　　烧烤摊老板在一旁呷了口茶说：“他要是孙子，那你得是爷爷。”
　　沐秋愕然，看了老板一眼。就在此时，沐秋感觉面门有一阵热风袭来，本能的侧身，躲过标致男生一拳，随即用右手钳住他的手腕，猛的向外一带，左脚向左跨步，重心左移，抬起右腿踢中了对方右腿膝窝处。整套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标致男生便跪倒在地哀嚎不已，因为沐秋顺便摘了他的肩关节。
　　沐秋回头看了一眼另外一个说道：“来啊。“
　　对方不知是愤怒还是害怕，手不受控制的抖动，抄起一个酒瓶向沐秋走来。
　　沐秋还踩着其中一个倒霉蛋的膝窝，冲着向他走来的标致男轻轻说了一个字：“滚！“
　　对方顿住，说了声好，放下酒瓶，转身就跑。
　　烧烤摊一时惊变，挺白姑娘却一直在发愣，呆呆站在原地，既没有喊叫也没有劝阻。
　　沐秋掏出哀嚎不止的家伙口袋里的塑料包，扔到桌子上：“你也滚。”
　　“姑娘，你自己把帐结了吧，就当花钱买个教训。”说罢沐秋大咧咧坐下来，继续吃串。
　　挺白姑娘好像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事，说了声谢谢，付了钱，匆匆走了。
　　“你也不去送送，帮人帮到底啊？”老板整理着摊子说。
　　“我还没吃完呢。”沐秋嚼着含糊不清的回答。
　　“我是说，你不怕他们一回来找你麻烦？”说着手里的动作又快了几分。
　　说的也是，沐秋点点头：“老板，下次出摊可别忘带冰块。”扔下了五十块钱，戴上眼镜，向车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