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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杭州之行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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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电影后的第三天,我们踏上了去杭州的旅途,一行人有子俊、我、萧平、陈黎昕、嘉楠、美和子和叶枫。这个旅游计划是萧平提出来的,他说七月份的南京太热,简直就是个蒸笼,不是人待的地方,这个我举双手赞成,我平时不干活随便那么一站就是一身讨厌的臭汗,夏天一来真正等于要了我的命,人特烦躁不说,弄不好还得犯几次感冒,我妈不止一次说空调病很难治。
萧平算不上顶级胖,但他那180X140的身形也够折磨他的,初夏还能见着他的运动身影,一到酷暑他完全变成软趴熊了,每天见着人第一句是热,第二句是好热,第三句是我靠,我要去避暑。这跟他戴眼镜的斯文形象一点也不符,太掉价了。第一次见到他时好像还要瘦点,越到夏天身型越彪悍了,热胀冷缩就是说他的。难怪拉拉说他戴了眼镜人模熊样,眼睛一脱:我靠,大哥你谁啊!
萧平这个提议得到了多数人赞成,特别是美和子,她说自己从没去过天堂,这回总算能见识一下死湖了。
听到这话大夏天的我脊背发凉,叶枫笑着解释:“她说的是西湖,她啊,学会几个字就到处显摆了,她会把相近的音搞混,西可以说成死,死又可以说成洗。”
想是美和子听懂叶枫在笑话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叶枫手指轻轻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眼神中的笑意一览无遗。
对于杭州我完全陌生,传说中的断桥西湖雷峰塔一次也没去过,因此多少带了些期待,对于天气却不敢苟同,杭州邻近绍兴,记忆中绍兴的夏天热到足够让我发狂,有一年高温严重到晒死了几乎人家的鸡鸭,这话听着就怪可怕的。杭州的情况大概也差不多,但萧平说他安排了一处避暑山庄,里头是另一番世界,所以我的担心估计是多余的。
我只是不太明白,他为什么宁愿大老远跑去杭州避暑也不愿安安分分在空调房里待着。
嘉楠父亲是东大某个院系的副教授,常到广浙沪一带出差,时常会带上嘉楠,所以这次旅行她兴致缺缺,无奈陈黎昕乐于前往,她也只能作陪。
萧平安排的避暑山庄在离市区五十公里外的郊区,风景旖旎,依山傍水,山庄入口处就是两边荷花池,林带郁郁葱葱,我们到那儿已经下午六点,萧平提前打过电话,庄主兼负责人老徐事先就在西厢准备好了四个房间,床单被褥全是新的,屋内一尘不染,放置的桌椅全由红木制成,放脸盆的架子还是仿古式的,室内置一屏风,遮挡浴室和卫生间,浴室的沐浴桶是电视古装剧里常见的那种,卫生间花洒则是现代化,两者古今结合,家具电器更是一应俱全,环境舒适的像回到家了一样,难怪地方偏远也客似云来,不靠点关系还订不到房间。
房间窗户对着一片湖和人造沙滩,绿荫幽草,碧水白沙,繁花似锦,堤岸垂柳轻摇,窗口上摆着几盆盆景,盎盎绿意散发出丝丝令人心醉的凉意,设计师太过别具匠心了。
最后房间安排是这样,陈黎昕嘉楠一间,叶枫美和子一间,排到我这儿时本来说和子俊一间,知道这个设定我都说不出话,险在萧平嚷嚷说一人住害怕,不由分说把子俊拖走了,等于救我于水火,这个胖子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我是个不会坐长途车的主儿,一路上虽然没吐过,但早已难受的不行,晕头转向的,都找不到北了,只想好好躺着休息一会儿,晚饭我是吃不下去了,没保刚入口就吐出来了,自己想想都恶心。
我把包一扔,跳到床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窗外天色黑透了,我浑浑沌沌的摸出手机看了看,晚上八点四十五分,我揉揉有些发酸的双眼,感觉特困,还没睡醒似的。
我伸了个懒腰趴在床上不大想起来,房间隔音效果不是很好,能听到隔壁一些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窗外还有知了和青蛙的一唱一和,我好久没听过这么多亲切的声音了,我终于决定起来。
楼下餐厅开着灯并没有人,空旷的房间走起路来能听到回声,一个人置身的话确实蛮恐怖的,我本来想找点东西吃,东西南北看了几眼,觉得不大好下手,然后我听到疑似厨房的方位传来摆放锅碗瓢盆儿的声音,我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二话不说跑到了门外,就看见人工沙滩那儿站着一个人,他双手插在兜里面朝湖水,微风扬起他逐渐长长的头发,我蹑手蹑脚走过去,准备吓一吓他,双手离他脖子仅有十公分,林子俊突然回过头来,反而吓了我一大跳。
我跳开两步远,拍着受惊的胸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子俊扑哧一笑:“你弄点有技术含量的行吗?幼稚。”
我白了他一眼:“切,谁知道你那么轻吓。”
子俊笑了笑:“刚起来呢,估计这会儿也没饭给你吃了,晚上老徐亲自下厨,别说菜了油都吃的一滴不剩。”
我真是没口福,光听着就让人流口水,我觉得更饿了,他太不厚道了,这分明是赤裸裸的诱惑:“哎你们过分了啊,吃饭都不叫我。”
子俊仍是笑,清秀的侧面映着蓝色丝绒一般深邃的夜空,完美如同梦境:“谁说没叫啊,不知道谁睡的跟猪一样,门板快拍烂了也不见人应门。”
子俊的话让我汗颜,什么时候柯茗将她睡觉雷打不动的神功传给我了???
我们聊天好像就一直围绕着吃和睡,整的我跟某单细胞动物似的,好像人生就这么点追求,不过这点倒也跟我的梦想多少符合了。
子俊一直望着前方,似乎在看什么引起他兴趣的东西,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眼前除了幽深的湖水还是湖水,有什么好看的。
他的目光算得上诡异了,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敏感的转到后面看了一下,轻轻地点了点他手臂:“你,你在看什么?”
我听见子俊轻柔的声音:“萤火虫。”
萤火虫?我再次望向前方,还真的看到一闪一闪的萤火虫,我偏着脑袋:“你以前没见过萤火虫吗?”
子俊有些遗憾和怅然:“嗯,几乎没有,连虫子都没见到过几只,小时候爷爷不让我出门,我也,也不太喜欢和人群接触,因此错过许多有趣的事。”
子俊慢慢垂下眼帘,沉默了许久,仿佛陷入了很深的回忆中,他怔怔了一会,才缓缓叹息。
有一只小小萤火虫明灭不定的在我眼前晃悠,前一闪它在离我脚边很近的位置,下一闪它就高过我肩膀了,它再闪的时候,我迅速把它掬在了掌心里,它就安静地伏着,在我的手心里闪烁不定。
我开启微微一条缝,眯起眼睛看它在掌心里一闪一闪,我把萤火虫抻到子俊跟前,示意他拿出手,将萤火虫转到了他手里,仿佛夏夜的魔术师,有一团莹绿色的火焰在他的指尖安静的燃烧,寂静而悠远。
我看着他指缝间透出的光亮:“小时候啊,一到夏天,我就会叫上堂妹她们去草地里抓萤火虫,你别看它们多又会发光,其实不太好抓,它们可机灵了,知道及时隐藏自己的光亮。我们好不容易抓到一些就装到随身带着的小玻璃瓶里,看着成堆成堆的萤火虫在里面发出很好看的亮光,觉得漂亮极了,很想一辈子养着它们,看它们发光发亮,可每次一到第二天早上它们就全死了,我明明有开小口给它们透气的,而且它们知道自己会死的话为什么不飞走呢。后来再长大一些,我还是抓萤火虫玩,我妈就跟我说萤火虫是大便变的,小孩子摸到会生病,就把我瓶子里的萤火虫全放走了。说真的,我宁愿相信她是为了放生也不愿意相信这么漂亮的萤火虫是大便变的,那该多恶心啊,难不成你手里现在握着一坨屎?”
子俊一脸无语,手一抬,那只萤火虫幽幽地飞走了,他有些恋恋不舍地望着那点光芒,我嘿嘿笑了两声,指指不远处的草丛,拉着他跑了过去。
林子俊不明所以:“你要做什么?”
我找到一根树杈,朝草丛里捣腾几下:“找萤火虫啊,草丛里藏得最多了。”
子俊狡黠地笑:“你光站在外头捣腾有什么用,指不定萤火虫藏中央呢,你往里走走。”
他边说边坏笑着把我往草丛里深一脚浅一脚地推,我哇哇叫着:“我不要进去!万一有蚂蚁虫子蛇蝎怎么办!我不要进去!”
林子俊并不理会我的鬼叫,一味笑着强制性般越来越把我往里推,我要顾及脚底下踩到什么,要顾及手上拿的树杈会不会打到他,还要顾及他越来越把我往里推,我的眼睛、手和脚明显不够用了,等他不再逼着我前进,我才看到原本茂盛的草丛愣是被我们开出了一条道,我们俩正站在草丛中间,也几乎在同一时间,数不清的梵亮星光由四周点点升起,在我们头顶上空织成了一道翩翩飞舞的密网,像河水的涟漪一圈圈荡射开来,又一波波还聚回来,照亮了彼此的脸庞。
我从来没有见过数量如此庞大的萤火群,天上的人看地下,它们也是人间的星星了吧?
有几颗星星静静的从我们中间升起,静静地落在了子俊的肩头,映入眼瞳的是子俊俊朗的面容,他嘴角抿着笑,星眸焕发着促狭似的光辉,那一刹那,我感觉自己的心浮动起来,心思似乎在那照耀之下显露无遗,长长的一生里,再也没有过这样一刻,它们这样美,这样好,足够我铭记一辈子,不会陨落。
这个夜幕,在我的记忆里,定格成了最美丽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