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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我挨揍了 ...
冬天是最让我犯愁的日子,一是手上的冻疮又开始肆虐疯长,二是爸爸的工程每逢年底总会出些状况,出了状况他老爱带我去现场帮忙、观摩,实际上让我学什么也不知道,而且我不知道学了那些对我有什么用处,有时候我真的很不能理解爸爸是怎么想的。
陈谨去年送我的冻疮膏还剩下一些,手上实在痒的难受我就会抹一点,但治标不治本,我只得看着我的食指中指无名指一点点溃烂,大年三十晚上洗澡我不小心刮掉了食指上结痂的部分,脓水立马流出来,疼的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人们都说十指连心。
在我们那儿有个说法,大年初一不能出门,不能扫地,晚上老鼠嫁女儿要早睡,不知道是哪朝那代传下来的,虽然我一直觉得荒谬,但活到这么久也不敢违抗,适逢大年初一是我生日,三十晚上我和陈黎昕偷偷约在小桥上见面,他特地从家里带了俩寿包给我,说是提前帮我过生日。现在想起来当时有很多地方留下过我们的身影,比如我家门口不远处的梨树下,孤零零矗立在小河上的石桥,围墙底下,小河边,还有那晚废弃的墙根,甚至于后来一个下着雨的礼拜六,留在我房间里留下的最初和最后的悸动,为了躲避大人的耳目,我们寻找着一切可以避过他们的地方,有时候我甚至想,如果有一个地方,只有我和他,那就好了,或者我一夜之间和他白头,那么,就算面前有再多的困难阻挠也不再重要,关于那些不可预知的未来,所有我企图找到答案的问题,譬如他为什么会喜欢我,到底有多喜欢我,可以通通让它们去见鬼。
五颜六色的光在我们眼前绽放,火光一点点,燃成梅花的形状,天空一片明亮,噼啪噼啪的鞭炮声及烟火声不绝于耳,幽暗的河堤上,一群小孩子兴奋尖叫声正回荡着。狼吞虎咽般吃完寿包,我冷的直打颤,陈黎昕把我伸进口袋里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但不巧的是他握的那只手刚好是掉痂的手,我条件反射的立马抽了回来。
陈黎昕愣了一下,拿过我的手看:“今天怎么冻的这么厉害?”
我皱起了眉头:“我也不知道,往年都冻左手,今年到右手来了。”
他往我手上哈着气,用手揉搓我冷冰冰的手背:“没用冻疮膏吗?还是没买?”
我凑到了他跟前一点:“用了啊,可是没什么用。黎昕?”
陈黎昕抬起头,微微垂下的眼睛刚好和我对视,他的镜片反射着璀璨的花火,忽明忽暗,他轻声笑了笑:“什么?”
我踮起脚尖飞快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面对他错愕的表情笑道:“新年快乐。”
陈黎昕的表情开始变得有点儿放不开,他动了动喉咙,没有说话,低垂着眼睛继续帮我暖手,我用胳膊肘捅了捅他:“喂,我说新年快乐。”
他“嗯”了一声表示回答,我不满的把头钻过去硬是对上他的眼睛,时闪时灭的火光里我竟然看到他的脸红了,我没劲的缩回头:“切,我又不会偷亲你。”
沉默。
过了一会儿:“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不解的看着他,陈黎昕不自然的咳了一下,手上的动作缓了下来:“就上次运动会那会儿你发脾气,回去我跟陈谨说起,她说,她说是你身上来事儿了,所以脾气变得有点儿古怪,你以前从没有这样过,所以我想,你是不是又那什么了。”
我没有反映的看着他,半晌后笑了:“今天是二月五号啊,我二十六号才来。”
“……”
开学后的三月份柳老师带我们班和三班的同学爬了一次山,也是我们二班所有人的最后一次,因为过了这学期到高二就要文理分班,不知有多少人有多少几率还能够分在一起。不过可能刚开学没多久的缘故,大家并没有过多伤感的气氛,一帮人嘻嘻哈哈的你追我赶跟小学生似的。爬到半山腰时已经能俯视整个绍兴县,小小的一块水乡仿佛深埋于山脉之中,有人对着远处的山峦用双手在嘴边围成一圈歇斯底里的喊出声,远山回应的便是那不知喜悲的“啊啊啊”,换了我是叫不出口,怕自己的嚎叫会引别人围观,我太重面子。
山上的寺庙正在修缮,沿途可见工人或赶着一两匹马各驮两篓石块朝山上去,它们走的路完全时陡坡泥地,不像我们游人走的是由石头石头一块一块搭成的,是由它们一点一点驮上来的石块搭成的。上了大学后我跟美蓝说起这个事,她便问假如下辈子可以自己选择会当什么,或者成为什么,我想了想,很是悲哀的发现即使来生可以让我自己选择我可以成为任何一样东西,笔记本,电话,手机,圆珠笔,茶杯,杯勺都无所谓,只要是在有陈黎昕的地方,成为什么都无所谓。
美蓝笑了笑,说她的愿望是成为一阵风,或者空气。
爬到山顶时我早已累的喘不过气,这时候我非常羡慕那些一口气爬到山顶还生龙活虎耍宝的。
休息了一会儿我们按照老师指引的顺序进去拜佛上香,两班人数加在一起花去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之后自由活动。
我早上没吃早餐,现在饿的都不想说话,李彬从下面一层解签的地方回来,手里多了两包乡巴佬和两瓶矿泉水,他嘻嘻笑着坐到我旁边,用嘴咬开乡巴佬的包装袋递给我,又帮着拧开了矿泉水:“先拿这个垫垫底吧,等会儿下山我们去吃好吃的。”
这会儿就算给我一个馒头我都满足了,更何况是这玩意儿,我也不在乎什么形象,拿掉包装袋就撕咬起来。相比之下李彬吃的有素质的多,他浅浅喝了一口矿泉水,又分了一半他手上的给我:“我看你就是饿死鬼投胎,女孩子哪有这样吃东西的,哎,刚刚你求的是什么签,解签那老头说我今年会大红大紫呢。”
我啃着鸡翅膀:“我比较背,竟然是下下签,上面写着王昭君三七什么的,反正我是看不懂,那人说我三月和十月会倒大霉,也不知道准不准。”
李彬笑:“这东西可有可无,信不信无所谓,笑笑就过了,你那签呢?给我。”
我以为李彬要看,右手蹭了蹭野草,把揉成一团的签符从口袋里掏出来给他。李彬瞄了两眼,之后双手合十,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念着什么,信步到进供着香火的炉子旁将签丢了进去:“烧掉就好了。”
我愣愣的看着他的动作,然后忍不住笑:“你不是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嘛,干嘛那么认真。”
李彬注视着火苗升腾起来的地方,想了一会儿说:“没什么。”
因为下午还有课,我们在山顶待了一小时不到就又回去了,下山时我被小狸拉住走在后面,听她絮絮叨叨的说她抽到的那支签,看她的表情很振奋,似乎那签语挺令她满意:一切事情都有新的突破,但要预防小人。小狸夸张的摩拳擦掌,好笑的说等待那小人的出现,又说十有八九会是谁谁谁,。等我听完她的话,回过头时看见李彬身边多出了一个女孩子,长发披肩,我看不见她的脸,估计是三班的人,但绝对不是小温,小温的身形比她要养眼的多。说来也奇怪,一路上我都没瞧见小温的身影,不知她是故意避开我还是没来,我也不好去问别人,否则倒显得我有多做作似的。那女生孩好象有在跟李彬说什么,凭直觉我感到他们关系不一般,原因在于李彬不讨厌她的手有意无意贴近他。
我正在脑海中搜索有关那女生的讯息时老郑突然窜出来塞给了我两个柑橘,他之前跟他女朋友小敏长时间腻在一起,我和李彬都差点忘记了他有没有来。。我估摸这柑橘十有八九是供品没敢要,老郑生气的给了小狸:“真是白瞎了,我给阿彬送去。”
我赶忙拉住他:“你等会儿再去,你看看前面,我们做兄弟的要仗义。”
老郑有点儿了然,他不怀好意的朝我笑:“你是不是吃醋了?”
小狸一口塞进三瓣橘子像蚂蚱一样蹦过来:“谁吃醋了,谁,谁,谁,可静你吗?”
我撒开老郑的胳膊:“我有毛病我才吃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有一点不舒服,而已,像自己成绩被人超过似的。”
老郑嘿嘿笑:“你这就是吃醋别打死不承认了。”
我撇嘴:“行啊,我不光吃醋,我还喝酱油。”
老郑受不了的摆摆手:“行了行了,跟你说话最没劲,我找我们贤惠的小敏敏去。”
爬山爬山,说难听点是变相约会,我语不惊人死不休:“是够闲会的,闲在家里什么都不会。”
老郑丢了整个橘皮过来:“你给我跳崖去。”
李彬大概跟那个女生说完了,他停下来等我,问:“你们后面说什么呢那么热闹。”
我挡开小狸欲凑上来的脸,神秘兮兮的凑近他:“我记得你以前有说过有喜欢的女孩子是吧。”李彬愣愣的点了点头,我笑着想去拍他的肩,可由于身高悬殊,拍的不是很顺利,我丢脸的摸了他肩膀两下权当拍:“你说的就是刚刚跟你走一起的女孩吧,我之前还担心呢,你说我们都认识,我以为是小温呢,要是你找了她我可是会愁死的。”
李彬皱起了眉头:“刚才她是有说,她喜欢我来着。”
这回换我愣了:“你这么久以来久没和她表白?还要她亲自跟你说?”
李彬声音低低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表白了那你接受没有,她是三班的吗?这话好像是废话,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李彬的神色看起来不大自然,我听他的声音好像有点儿别扭:“听我把话说完行吗?”
我点头:“当然行,不过我好好奇啊你们怎么会在一起的,保密工作做的那么好。”
李彬瞥了我一眼:“我不喜欢她。”
我停了一下:“可是她跟你表白了呀,我也觉得你们挺配的。”
一点也不夸张的,李彬整张脸瞬间换了颜色,他扭过头吼我:“难道有人跟你告白你就接受吗?那好,我告白,你会抛弃他跟我在一起吗?熊可静,你是真笨还是装傻,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装作毫不知情,你难道一点也感觉不出来吗?”
后面下来的同学看到我们这一幕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李彬动了动喉咙,踏着大步走了。我蒙登转向的站着,不能消化李彬的话,让我产生疑问的不是他喜欢谁的问题,而是他为什么冲我凶,我有说错什么话吗?真是莫名其妙。
老郑同他女朋友有说有笑的下来,他毫不避讳地勾住我脖子,痞笑:“你傻站这干嘛啊,都成望夫石了,哎,我刚还看见李彬跟你一块来着。”
眼角余光瞅见小敏在笑,眼睛自然地弯成一道月牙儿,双手交叠犹如淑女般立在一侧,好似不介意老郑此时此刻的举止,我却不大好意思,我扒下他手:“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问我知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人,这不神经病吗?”
老郑错愕的张大了嘴,半晌没吐出一个字。
下山后我鬼使神差地去了一中,中午十二点半就要开始上午休,从山上下来到吃午饭留给我们的时间不足一小时,可我还是选择去找陈黎昕,我心里很闷,而他是我在这段过程里唯一想到的人。
我是第二次只身一人来到一中,第一次是我还在上初三他因一场赌局成为我“补习老师”那会儿,因为他连着很多天没由来我放心不下所以跑去找他,结果在教室外看到他和陈谨亲密的样子,在不知道陈谨是他妹妹的情况下,我暗自躲起来伤心……时间一晃,一年就要过去了,我和他竟然走到了一起,每次想起来都会跟做梦一样不切实际。
他们还在上课,校园里静悄悄的,只能偶尔听到某间教室里传出老师讲课的声音,此外就是树梢上鸟儿的鸣叫,我漫无目的的四处晃了晃,觉得十几分钟像过几十分钟一样难熬。我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脑袋里想了很多,都很凌乱,理不清思绪,我想不明白李彬喜欢的那个我们都认识的人是谁就像想不明白陈黎昕为什么喜欢我一样。
我想的太投入,都没听到下课铃声响,直到有人用书本轻轻敲了敲脑壳,我懵懂的仰起头,三月暖阳丝丝缕缕洒在来人身上,他扶了扶眼镜,笑:“想什么呢,看你坐这里老半天了。”
我惊讶的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陈黎昕带我往车棚的方向走:“我们教室搬到二楼了,从我那位置刚好能看到你。”
我无精打采的哦了医生,低着头小声嘀咕:我还以为有心灵感应呢。
陈黎昕笑:“我们先去吃饭,我们学校旁边有家小饭馆不错。”
他架出自行车,我别扭的抠着后座不上去:“那个饭我就不吃了,我就,就想来看看你,现在看到了,我也回去了。”
陈黎昕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看到他的笑容,我心里奇迹般的舒服了很多,好像给我吃了颗定心丸,我犹豫着要不要讲李彬的事,他估计已经看出了问题:“有什么事说吧,你平常可不这样,饭还是要吃的,我们边走边说。”
我从爬山那会儿开始一直说到李彬发脾气的那段,陈黎昕只静静的听,待我控诉李彬无理取闹时默默踏着车板的陈黎昕小回了一下头:“可静,难道你一点也感觉不到吗,连我这个局外人都能看出来,他喜欢你。”
我抓紧了陈黎昕的衣服,眼睛不由自主的死盯着他衣服上褶皱的部分,我感觉自己的心也好不到哪儿去:“我知道啊,他有对我说过,他说喜欢和我做哥们儿。”
陈黎昕咯吱一下煞住车,无奈的说道:“笨蛋,我是说,像我喜欢你一样的那种喜欢,可静,你要记住,一个男的如果无缘无故对你好或者有其他激烈性语言和暗示性动作,那他不是有事找你帮忙就是十有八九喜欢你。”
我呆滞的从车上下来:“他怎么可能……我不太相信,我们是哥们儿啊。”
陈黎昕淡淡笑了,他垂首用食指一下一下叩击着车把,镜片上反射着一道白光:“可能他有其他想法,可是你一直给他一种错觉,你并不讨厌他的那些行为,可能他就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算了,不说了,可静,知道这个,你会有所动摇吗?”
我目前的状态蒙蒙的,跟做梦一样:“之前李彬也问过我类似的问题,我的答案和那时一样,可是我心里真的有很大一个疑问,为什么你会喜欢我,还有,还有他,你们喜欢的难道不该是像ppliy,陈谨那样的女孩吗?”
我不过随便一说,陈黎昕怔了一怔,竟然有些紧张和迫切,他抬起头:“可静,你,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
我纳闷的回过头:“我要听到什么吗?”
陈黎昕僵硬地阔了阔嘴角:“没……我们还是去先吃饭吧。”
我现在一点东西也不想吃,不知道是真不饿还是饿发昏失去了判断力,陈黎昕也没再坚持,他到小卖部里买了两个大饼给我,骑车载了我回学校。
从陈黎昕那得到那个答案是我始料未及的,我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反正以前可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和李彬正视,现在却不敢了,现在看他就是看一个和我有感情纠葛的人,太暧昧了,我受不了,我们明明是哥们儿。其实我很想问问李彬究竟陈黎昕的说法是真是假,但我害怕得到答案,也许我心里早有了这样一种答案,只是我不敢捅开那层纸去看,又或者我太懵懂,还差一个人将它点破,现在一切点破了,却是无尽的茫然。
下午开始看到李彬我都是避开,眼睛也不敢看他,我总觉得面对他我失去了语言能力,剩下的只有尴尬,我想我和他已经不能好好说话了,同时想明白了老郑错愕神情的来源。他们那么要好,对方的一点一滴哪能避过彼此的耳目,恐怕私下早就不知磨叽多少回了。好在李彬对我也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比如说他会跟全班的人开玩笑,但是忽略我;发作业会一个一个送到他们桌上,但是过滤我直接放在讲桌上;会叫上曾经和我们一伙打篮球的人,忽略我,可能那天我说到的某句话真的让他难堪,可我真的想不出到底是哪一句话,长了眼睛的都能明显察觉到我们之间的冷漠疏远,很多时候我宁愿这样淡下去,把困扰我的尴尬都淡化,或许以后我们还会是好哥们,又怕真的到了那一天,我们的关系只会无休无止的淡下去。
周四上午第四节课体育课,老师让我们练了两遍广播体操后自由活动,毕竟是上午最后一节,课上的稀稀拉拉,大家好像只等着吃饭,只顾消磨时间。我打了会羽毛球换下场休息,我揉着小腿肚放松肌肉,之前还在打球的李彬忽然满头大汗地坐到了我旁边。他似乎忘记了前几天还有上节课都在跟我冷战,嘻嘻哈哈的用抱着篮球的手捅了捅我:“哎,你怎么那么小气,我不过说你一句你就这么多田不鸟我,你看之前你跟我说要绝交我都宽宏大度原谅你,果真是女人啊,哥们儿是说着玩的吗?”
我往旁边挪开了一点,李彬笑的有点无奈:“你说你还真记仇。”他伸手想要摸我头发,我避开了,他僵硬地笑了一下,“嫌我手脏还是怎么的,打完球也确实没洗手来着。”
我严肃地看着他:“李彬,你,你是不是喜欢我……陈黎昕说你类似的举动就是喜欢,他说的是不是对的?你没否认那就是对了?”李彬愣住了,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直白,我也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看着他的反应,我决定一口气把事情说清楚,“李彬,对不起,我只当你是哥们,只是哥们儿而已,我承认我会因为你跟其他女生走太近不舒服,那只我我害怕属于我和你的友情被人瓜分,我喜欢和你待在一起玩,一起学习,可这只是友谊,我不可能会喜欢你的,如果我有什么地方让你误会了,我只能说对不起。”
整个下午包括吃饭时间,我都不敢随便转眼睛,生怕看到李彬,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躲些什么。
晚自修的时候,老郑和小狸调换了位置,跟我坐到了一起,数学老师坐镇,她出了名的严厉,虽为一介女流,可比某些男老师强多了,没人敢在他课上哼哼,向来我行我素的老郑也有所顾忌,便写字和我交流,他无非是帮李彬说话,问我为什么不可以。我觉得自己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不明白老郑再来问还有什么意义,兄弟当到他这个份上也够难为的,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究竟要我说多少次,难道这样他们心里会好过一点吗?我不耐烦地写了几个字,老郑看了有些愠怒,他瞪了我一阵,埋头唰唰唰不知写些什么,等我收完英语作业回到位子上,老郑扬起眉毛把草稿本丢给了我。
本子上写了很长一段,他问我知不知道李彬心里想的什么,有没有真正注意过他,还提到去年十一放假那几天李彬和他打了通宵的电话,他已经睡下了,楞是让他拖起来听他发了一夜的牢骚,他兴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钻出来,几乎恨不得连人都爬到他面前,晃着他的肩膀说自己好像有机会,他会等,还有篮球比赛时他看到我被小温撞飞很想冲过来,看到陈黎昕只能默默退回去,看见我忍着眼泪他也好过不到哪里去,他手中的篮球都被他掐出了几个洞,却不能动那个人一根汗毛……我跟着老郑的文字点点滴滴回忆,这些事情发生仿佛还在昨天,不仅他们记得,我也记得,假如还能像以前那样有多好,为什么要让我选,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为什么友情和爱情就不能兼顾。我不理会老郑诧异的目光,撕下了这页纸,然后揉碎扔进了垃圾桶。
晚自习结束后我早早回寝室刷牙洗脸,只想好好睡一觉。我正洗着脚,poliy陪寝室长打小店买零食回来,说乒乓球台那里有人等我,叫我赶紧过去,我扒拉着拖鞋跑到窗边,乒乓台那儿黑乎乎一片根本看不到人。寝室长咬开泡面,坏笑:“是个男的哦,个还挺高就没看清楚是谁,啥时候介绍介绍,看不出来你还挺那个的哈。”
Poliy推了她一把,也咬着下唇笑,我没理她茬儿,顾不上换鞋子就过去了。乒乓球台建在食堂侧边,由两张桌子简单搭建而成,靠近球桌有个校门,里面是个废弃的后花园,一口古井年代更为久远,听说没建校就在那儿了,大白天这地方就怪瘆人的,除了打乒乓的晚上这一般没人来。
我以为是陈黎昕来找我,到球台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回应,我平常就爱胡思乱想,生想poliy她们是不是看见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又等了一会,确定没人过来准备离开,突然听见后花园中传来了一声咳嗽,我暗想是陈黎昕藏那儿露馅了,笑着钻进了半个脑袋,然后有一只手突然拽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整个人带到了他怀里。
我的眼角一阵抽动,几乎忘了呼吸,我迟钝的闻到他满身酒味,浓浓的酒精气息让我差点没吐出来。他紧紧抱住我,我不知该把双手往哪放,我听到他大口喘气的声音,听到他吐出的每一个音节:“我也不想和你做哥们儿,可是除了这个,我找不到其他可以靠近你的方法,我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我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真的一点也没有吗?好,我不说奇怪的话不做奇怪的事,我们继续做哥们儿,这样可以吗?我们只做哥们儿,我不介意你退而求其次,我不强求。”
我趴在他的肩头上,心里感到很难过,我们谁都不去那个局面是不是会好一点,我们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因为我的自私吗?我任由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李彬,我没办法不去想,没办法那么大方,我们好像做不回哥们了。”
我感动李彬的身体一颤,他扶正我的肩膀,黑暗中只有他那双眼睛闪着光:“一点,可能也没有吗?我只要做哥们儿,我不求别的,只做哥们儿就好,这样也不可以吗?”
我拿掉他的手:“我没办法说服自己不去想,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对不起。”
砰然落地的声音和细碎的哽咽声,我深谙那声音的来源,可我还是硬起心肠走掉了。
出了球台,一直站在墙角处的老郑叫住了我,这个地方过暗,以至于我竟然没发觉他的存在。
老郑吊儿郎当走向我,头歪向一边,他揩揩鼻翼,阴阳怪气的笑了笑,猛地冲我一拳打了过来,我没能躲开,踉跄着磕上了乒乓球台的棱角,后背骨挨了很重一下,下巴也结结实实挨了一拳,疼的像是要裂开,嘴角渐渐扩散出一股血腥味,我生平第一次挨揍,想不到落在自己兄弟手上。
老郑收起笑:“这拳是替阿彬给的,我给你的这一拳远比你给他的伤口要轻得多,从今往后我们也不再是哥们儿了,我希望你记住一句话,今天你这么绝情的对待他,终有一天也会有人那么对待你,这就叫因果循环,别指望你能躲得过,以后再见面希望我们只是普通同学。”
事实上我不再有同他们说话的机会,我到了那一刻才明白“形同陌路”这个成语的含义,我想起了老郑曾说过的“同学三等”,他说第三等即同学,见面不打招呼,不正眼瞧,第二等为普通同学,见面微笑加一句简单问候,例如“你好”、“上课啊”等等,一等就是像我们之前的关系,吃喝玩乐都在一块儿,他还说我不是女的早把跟他们同床共枕了。现在,我们连见面点头微笑这个过程都省略,同一条路上总有一个背道而驰,我们比陌生人还不如,而我们之间唯一的浅薄关联,只是同为鲁中的学子,牵扯我们关系的这条线太细,细到一不留神就会看不见,甚至断裂,可我也是唯一不能有怨言的人,一切缘自我“咎由自取”。
高一期末考结束我觉得自己像经历了一次次劫难又劫后余生,到了高二便是文理分班,这次成绩很大一定程度上决定着我们的去向,我理科一向烂的要死,最怕看见数字,但我听很多人说只有脑子笨的人才会选文科,光凭死记硬背,听到这点我真的很不舒服。Poliy选理科是板上钉钉的事,如果我选同样的,有一定几率跟她分在同一班,但前途堪忧,选文又人言可畏,一天到晚充斥我脑袋的都是这问题,我头都痛了,压根没心里看陈黎昕给我的书。我撂下笔,拄着脑袋看他,为什么上帝创造我时不给一个跟他同样聪明灵活的脑子呢,为什么世界上要有笨蛋和聪明人之分,难不成真是因为要遵循那什么万物守恒定律,一个傻子搭配一个聪明蛋?(这里说的笨蛋和傻子不是我……看文的各位心照不宣了。)
陈黎昕眼皮也不抬,一心注视着课本:“怎么,我脸上有金子长出来?
我哀嚎一声,郁闷地敲着桌子:“我矛盾啊矛盾,要是我理科能像你、poliy还有陈谨那样优秀,我肯定眉头不皱就选理科。”
陈黎昕放下课本,笑望着我:“当然要选择合适自己的,文科也不错。”
“可他们说选文科都是笨的人,”我幽幽地叹了口气,枕着胳膊趴在桌子上,侧过一边脸对着坐在床上的陈黎昕,“哎,你以后想考哪里的大学啊?”
他快速翻着课本,笑:“清华北大是每位莘莘学子的目标,我也不例外。”
“啊,”我无奈地张大了嘴,“清华北大,那多难啊,我肯定考不上,我连想都不敢想,我想的最多的就是南京,妈妈的故乡,我想考那边的学校。”
陈黎昕敲着下巴想了想:“南京就两个大学有名点,一个南大,一个东大,学文科肯定是南京大学,学理工科就东南大学,两边录取分数线都不低哦。”
我扁着嘴小声嘀咕:“管它东大南大,我还想跟你考一起呢。”
“嗯?你刚刚说什么?”
我摇头:“没有啊,我哪有说什么,什么都没说。”
陈黎昕咬着下唇吃吃地笑,外面八月的艳阳滑进玻璃窗,在他头顶留下层层炫目金色光芒,头发也像被染成了金黄色,耀眼得让我睁不开眼睛去细看。天空蓝得像一块巨大的宝石,宁静而平和,窗外传来虫子的低鸣,声声清晰,我才发现陈黎昕不知何时止住了笑,有些发呆地看着我。
我被他看的有点没底,脸像被火烧一样,却没想过要移开目光,只静静和他对视。一时间,仿佛只能听见他的呼吸声,只能看见他,周围一切一切都是透明的,只余下我和他。心跳加速,我完全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他,看到他的脸庞离我越来越近,有一刻我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忘了这是我的房间,妈妈在楼下看电视可能随时会上来,我闭上了眼睛,凭直觉他的鼻息近在面前,我微微向前仰起头,突然间感觉坐着的凳子整个翘了起来,我毫无预警地摔倒了陈黎昕身上,我们双双跌到了床上,我的鼻尖一点也不含糊地撞上了他牙齿,疼的我立马捂着鼻子翻到了一边。
陈黎昕愣了一下之后笑出了声,我尴尬到不行,捂着鼻子说不出话,他撑起半个身子,神色自若地打量着我,慢慢敛了笑,强硬着拿掉了我的手。
他拿右手摸了摸我的头发,顺着发丝停在耳朵那里揉着耳垂:“鼻子红得像猴屁股。”
我嘟起嘴,底气不足地辩驳:“还不是因为你。”
他无声地笑了一下,并不否认,慢慢低下头,嘴唇带着暖暖的湿意亲了亲我的鼻尖,我感到自己的心脏有一瞬间不会动了,他看了看我,另一只手停在肩上,继而吻上了我的嘴唇,久久停留,他身上的气息包围着我,几乎让我窒息,他唇间满是薄荷的味道,带着淡淡甘苦与馨甜。
良久之后,陈黎昕呼吸逐渐变得浊重,他停下亲吻的动作,神色有些迷离,我估计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看到沉沦在他眼底逐渐沉迷的自己闭起眼睛,一动也不敢动。
我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忘记了心脏的跳动和呼吸的频率,只记得这种感觉带给我的震撼和悸动。窗外一声小狗的吼叫叫醒了我,我大梦初醒般,口中干涩艰难地挤出他的名字:“黎昕。”
他蹙起眉头,额头上早已布满细密发亮的汗珠,他顿了一下,微微颤抖着反握住我按向他的手。
我羞窘地拉出手推了推他:“你快压死我了。”
他轻声笑着翻身躺到了另一边,我顾自整理着衣服,听到陈黎昕用变了调的声音问:“可静,你会不会,讨厌我这样?”
我拉过他手臂当垫枕:“那你呢,会不会很讨厌我这样。”
他转过头来刮刮我鼻子,抱紧我,拿下巴顶着我的头:“要是被阿姨看到会怎么样?”
我抡起拳头:“会揍你一顿。”
他笑笑不做声。
一会过后:“可静?”
我迷迷糊糊地回应:“嗯。”
我感觉他在揉我头发,痒痒的,我困得要命,使不上气力地赶了赶,但没赶掉,眼皮重到懒得打开,我似乎听见他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的话:“我喜欢你,可你都没说过……等我们毕业了……一起……好吗……傻瓜,睡着了吗?”
我好像说了一句你才是傻瓜,之后什么也不知道地睡了过去。
第一卷结尾两章不怎么喜庆,所以放到新年过后发了。
- -原谅我的人品吧,背景音乐为安又琪《最幸福的孩子》
2010-02-21 22:19:08
修改错别字。谢谢小鱼,我真是太粗心了。。。
2021-7-23 11:01 修改被锁内容……去掉了有点可惜的内容,那是两人感情的见证,唉。
2021-8-2 11:19眼泪汪汪地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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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我挨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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