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高中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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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满怀憧憬等待鲁迅中学开学的日子里，雪片般的录取通知书附带着厚厚的学校简介鱼目混珠落到了我手里，而最终决定权在爸爸，他一一在职校与普高间进行筛选，分批淘汰，最终在鲁中和另一所具有同等名字但是离家甚远的学校间左右为难。进一中要花大钱，且垫底，我率先否决了，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鲁迅中学环境较差，除了略低一中一等的教学质量没有什么得天独厚的优势，然而不久前来游说的老师表明可以为我减免两年学杂费共计四千元，这实在是一个诱人的数字；另一中学在师资力量和环境工程方面花了较大的功夫，好像还有“引进”外籍教师的打算。要知道，当时虽然有许多外贸纺织公司，外国人还是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稀罕，当然绍兴也没有动物园所以更显得稀奇。
其实我的心理天平更偏向于鲁迅中学一些，毕竟不能为了“看猴子”白白弃那四千块不屑一顾，我家没资格财大气粗到那份上，我想更多的是私心，因为鲁中和一中呈直线最短距离。
爸爸举棋不定终于想到问我的时候我酷似懂事的说了自己的想法。钱一直是我们家比较敏感的话题，妈妈半是学徒半打工有些时候比辛苦操劳的父亲赚得多，用钱方面一度出现分歧，两个人闹得脸红脖子组再自动熄火。我见过其他人的爸爸妈妈，比如说poliy家，虽说人口比重超标，赚的不多，但她们家永远都是包围在温馨祥和的气氛之下。我多想妈妈也跟她妈一样在家相夫教女，不用为劳什子钱钱钱奔波，可我知道这只能是扯淡，爸爸的工作朝不保夕，他上头的上头的上头拼命压缩苛扣着为数不多的资金，每年还要为些摸不着底像个不知馕了什么馅儿的大饼悬在半空的指标东奔西走，运气好了半个馅饼落你脚底下，背极了半点饼渣沫儿沾不到不算原本投出去的钱还打了水漂。简单来说我没辍学百分之六十归于我妈的功劳。记得我四岁那年她要外出一年多，买了好多吃的送到奶奶家，收拾行李时我拽着她的衣服不准她走，妈妈抱着我说妈妈要赚钱囡囡才有娃哈哈喝。我眼泪汪汪的说不要娃哈哈只要妈妈。我抱着她不准她走，最后妈妈给了我两块钱说想吃瓜籽儿叫我去买，等我一转身她就从后门走了，再后来妈妈回来接我奶奶说我哭着追出了很长一段路。经过时间的洗涤，我脑子里只留下了模糊的影像，老人都爱夸大其词，但不可否认真实性，贪嘴，受钱诱惑那也确实像我会干的事。我想的更多的是我说不要娃哈哈的话，想想就热血沸腾，一副不知疾苦不识愁滋味的模样，如今我是再也说不出这样的豪言壮语——在我意识到金钱在一定程度上能让我衣食无忧，不必像那群黝黑削瘦的童工过早接触社会。这个认识让我觉得悲哀，在我觉得钱真是好东西的时候我长大了。
在家消磨了几天，爸爸扛着我全部家当送我到学校报到。学校是住宿制的，身边穿梭的都是成群结伴兜着生活用品的人，花花绿绿的脸盘，脸上洋溢着对高中生活美好憧憬的男女新生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其中还有不少熟面孔。我有些兴奋地挤到公布栏下，在高一六班倒数第八位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同时还看到了poliy的。
我和爸爸辗转往女生宿舍楼去，当中要经过老旧的男生寝室，一楼门户紧闭，二楼以上才听到不甚分明的嬉闹声。舍管阿姨带我去二楼靠楼梯右边的第二个房间，她说学校现在没法统一安排宿舍，只能先这样混着，开学之后再调和过来。我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不知道要面对的是怎样一群舍友。妈妈再三叮嘱我要与人为善，不能吵架，不能打架，无意识中她把除我之外的女生想成了有害生物，还挺庞大，好像我不惹她们她们也会来侵犯我似的。被她这么一说我难免有点战战兢兢，我想要是早上不赖床和poliy一起来就好了。
舍管阿姨只带我们到宿舍门口，爸爸推门进去，我跟在后头，一下子就看见了收拾床铺的poliy。这巧合砸的我晕头转向，她跟我爸爸打了招呼拉着我的手直转圈圈，看得出来她也是挺高兴的，完了她告诉我怎么报名，到哪里领生活用品。我打量了房间一圈，宿舍剩下两张空床，都是上铺，一个靠窗一个就是门后的poliy的上铺，我当然选择后者，其他床上或多或少放着些面积惊人的专属物品以表明此床有主，闲人勿闯。靠窗空铺对面有个扎着马尾的女生自顾自收拾，我冲她点了点头，算是问好，跟着爸爸除了宿舍。
楼道里频频有人出入，嬉笑嗔怒声不绝于耳，楼梯扶手锈迹斑斑，楼道墙体斑驳，从外面看整体更像年久失修的老房子，可这一切让我充满了新鲜感。唯一不好的大概要算女生楼隔壁的男寝，poliy刚刚还说早上到顶楼晒被子的时候对面阳台上不少不着四六的男生冲她们打口哨。
报名的手续不算复杂，仍是千篇一律的排队、登记、缴费，临时腾出的一楼教室分别在头尾开了两个窗口，里面坐着四位负责的老师，其中一个原来是我们初一时的政治老师，到初二那年没见过他想不到时升到这儿来了。他也还记得我，大概瞅见爸爸多少着急的脸色，招我先到了他那儿。爸爸毫不犹豫地插上去，他下午还要赶到工地上时间对他来说弥足珍贵。我倒是不好意思了，后面学生家长起了怨言，新生们看我的眼神多了不满，或是妒忌？我心虚地站在爸爸旁边，老师边开单据边问我分到了哪班，一个劲头说这学校哪里好哪里好。我总觉得他像那种搞推销的人，对着客户喋喋不休地介绍，名人有言：那些叫卖得最厉害的，恰恰是想把最坏的产品推出去的人。
出了报名处后，爸爸将□□给我自己保管交代我一些事，诸如好好学习之类，又从上衣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二十块钱让我平时用来零花，转身走了。我攥着票据和突然生出分量的纸钞，失神地往回走，鼻子酸酸的，这是我第一次过集体生活，虽然有poliy作伴，可还是觉得难过，这都是我平常过于依赖爸爸妈妈留下的后遗症，让我对即将展开的高中生活在新鲜之余夹杂着惶惑不安、对未来不确定感的复杂情绪，又或许是我不忍放掉假期的尾巴，想死揪着它不放。这或许就是“新生不适应症”。由于我一直低着头，下意识认为别人会避着我，没想到迎面猛地磕上了一个人，把我的情绪都磕没了。我费劲地抬起头，眼前这堵墙实在太高，根据我的目测保守估计他的身高不下一百七十公分。我刚要道歉，他腼腆一笑，挠着头说对不起，可惜嘴边没有酒窝。我挫败的发现我开始想念陈黎昕——在我刚迈到这里的一小时之内，有了一点点伤感的心绪，撞上一个同样可以与他笑容相媲美的男同学后，尽管我们昨天才见过面。
领完生活用品回宿舍整理床铺的时间里其余几个女生陆陆续续到了，晚饭后我们到指定教室报到，各自占着座位，因为都是新生，大家还不熟悉，所以教室很静，基本没有人说话，只是偶尔几个坐在一起的女生小声的说笑着。又过了一会一男一女进了教室，女的是我们班主任，男的是未来一星期带领我们军训的教官，他们简单做了自我介绍拆封了地上一个足以装下两三个人的纸箱，班主任按着顺序一个个叫上去测完身高体重领所谓的“军服”，其实就是军训服装的简称，就是一般的迷彩服，长袖长裤，建筑工地上有人穿的那种。
来鲁中的第一晚我失眠了，我相信宿舍中起码有三人也是这样，整个晚上都是木板嘎吱嘎吱睡在上面的人辗转反侧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择床，poliy倒是睡的香，甚至还打起了呼。我叹了一口气，望着黑咕隆咚的天花板，渐渐有了一点睡意。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高中开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