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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消防栓箱中的日记 ...

  •   “阳光灿烂。”有人这样评价我。
      “君兮!”所有的女生都会这样跟我打招呼。
      “好啊!”我总会这样回应她们,微笑着。
      一切都很好,我看起来总是很快乐。看起来毫无忧愁,看起来。
      其实,我会害怕别人读懂我的想法,但当别人懂得时又会欣喜。我的想法,总是有些,他们认为的不正常。就像为什么我接受小茜一样。往往,我只是将最正常的想法说出来,身边的女孩就会睁大眼睛说:“何君兮!你的想法为什么这么奇怪?”几次之后,我开始隐藏,拣些好笑的事情给他们讲,好笑,不是有趣,这样,她们不会觉得我奇怪。这样,我看起来很合群,很快乐。
      于是,我有了很多朋友,一般的朋友,小茜和粟素是个例外。小茜是我妹妹。粟素是我的同座兼室友,跟我比一般人要亲密一些。我们一起笑,我讲好笑的事给她们听,他们讲小秘密给我听并叮嘱我不要告诉别人。我从来不出卖她们的小秘密,因为我只拣她们觉得好笑的事情讲,所以她们会把握当作好朋友。她们通常会忘记,我其实也有很多小秘密,只是我从来都不提。于是,到后来,如果我没有将这些小秘密用日记本记下,我自己都会忘记那些,我曾经拥有过的小秘密。
      我有很多朋友,但我总是一个人。粟素有自己的朋友。我很享受一个人。我的朋友会在有需要的时候找到我,就像我会在有需要的时候找到她们帮忙一样。我喜欢有规律的生活,如同我喜欢那规律生活中的一点小改变带来的欣喜一般。通常,我会在特定的时间出现在特定的地方。通常。
      一个人的时候,我会时不时抬头看看天空,想想自己小小的心事,自言自语,看学校小路口的那棵银杏是否发了芽,长了叶子,叶子是否黄了。我也许会在吹着微风,下着小雨,让人能感觉到寒意的天气里去学校的超市里买一只香草味道的冰淇淋。忘了从哪儿看到的,大概是这样的,会吃冰淇淋的人只吃香草口味。当毫无选择的时候,我也并不排斥其他口味。我会用眼睛记录自己所看到的东西,闭眼,睁眼,脑中又多了一张照片,即使它们会被记忆橡皮擦一点点擦去,我还是会这样做。我会在任何时候无缘无故地笑出来,也许仅仅是因为我想笑了。
      我很惊喜,当我无意中拾到那个笔记本的时候。是在学校的一个消防栓里找到的。我也不知道为何便打开了那个每天从寝室到教室都会看到的在走廊拐角的消防栓的镜面门,我更不知为何它竟可以被我如此轻易的打开。总之,我拿到了这样一个笔记本,它成为了我的一个小秘密。
      我一直在压抑着自己想去仔细阅读它的想法。我怕会一发不可收拾。我知道,那不是一本笔记,是一本日记,我打开过。还有一个星期便是期中考试,我不希望出现任何意外,我只能抓紧时间复习。他们眼中,我或许奇怪。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不在乎成绩。我或许奇怪,用他们的评判标准而言,从我的家庭开始。但我仍要走过高考这座独木桥,或者掉下去。我不想掉下去,也没有理由让自己掉下去。
      期中考试以后,天气骤然热了起来,气温一下子窜到了二十多度,我整个人开始变得烦躁。这时,我开始阅读那本日记。
      我有些固执,某些方面。当我决定在一个晴天的下午打开它的时候,偏偏开始阴天。闷热的阴天,雨并不下来。三天之后,下了一场暴雨,然后放晴。我开始阅读它。

      “2月17日
      “A New Beginning!寒假生活真是闲适。妈妈和爸爸最近天天出去走亲戚,我在家看电视上网,懒得动。”
      “‘出来我在你们家楼下!’今天下午收到渔的短信。渔这几天天天泡在网上,她自称快疯掉。我说你来找我玩啊!她下线,接着短信就来了。速度女神。”
      “君兮!你在看什么呢?”粟素走过来拍我,“下午一起去教室。”
      “好的!”我一面点头一面合上本子,避开她好奇的目光。窗外的阳光是很好的,只可惜对面是男寝,窗帘必须拉上。
      “陈果”是这个本子以前主人的名字,工工整整的写在扉页上。她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扉页上还有一张大头贴。我相信这是她,陈果。“陈果”两个字不远处还有一个“矜”字,笔迹并不相同。
      “今天和渔一起去了步行街。在一家小店里买了条项链。一眼相中。虽然有点贵,应该说,是很有点贵啦。呵,最近手头宽裕,刚拿到压岁钱,也就不那么计较啦!对吧?实在是喜欢。
      “回来的时候,被妈妈看到了手里的项链,好一阵说。我偷笑着躲进房间,锁门。哈,这真是一条漂亮的项链!我的审美!自恋一下!渔买了同系列的另一条。‘情侣链’我说。‘果果,你有点常识好吧!这叫姐妹链。我才不要跟你当情侣呢。’渔笑。
      “晚上上网,在□□上看到渔的头像亮着。渔说枫约她明天出去玩。我说你要去就去,跟我说个什么。渔说还不是怕你明天约我,我不去,你又说我重色。呵呵,渔和枫真是甜蜜的小两口。
      “现在是晚上11点27分。我去睡觉了。明天和程叔叔一家吃饭,要有精神!睡觉!”
      手机振动。
      “张阿姨来电”手机屏幕闪啊闪。
      呵,好久不见,每次只见到小茜。
      “张阿姨!”
      “君兮,你爸心肌梗塞。”
      不是第一次,天天在外面喝酒应酬,又疏于锻炼,身体好了才怪了。
      “哎。”我平静的回答。
      “小茜—”
      “嗯?哦。好的。”
      “那我明天送她来。”6岁的宝贝谁敢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
      “行,六点吧。”
      “好。”挂电话,耳边一阵“嘟嘟”,够快。
      给妈妈打电话。
      “她来了我可不管,你自己答应的。”嘴吧不松,面子拉不下,给足她面子好了。她身体也不是太好,多做口舌之争是不明智的。
      “行,我管我管。”我笑,妈妈每次都这么说,但总敌不过何茜兮的一句甜甜的“大妈”。我叫张阿姨张阿姨。何茜兮比我这姐姐何君兮可乖觉得多了,“她们周五晚上六点。”
      “嗯。没事我挂了。”
      “没事了。”
      周五晚六点,我不会在家。我周六下午才回家。不知送小茜来的时候,妈妈和张阿姨可有交流?会说什么?她们两位女士到从未象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势同水火。张阿姨是护士,爸爸出差又碰上张阿姨值夜班的时候,小茜就会到我们家来住。这在别人眼中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往往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君兮!走啦!”粟素一面背书包一面说。
      “哎。”我背好书包。上高中之后,我依然背着我的双肩包。虽然夏天背双肩包会很热,但却让我有安全感。
      “你中午在看什么?”粟素问我。
      “一个朋友送的礼物。”我没有撒谎。我已然将陈果当作我的朋友。这是一份礼物。我相信么?我自己相信么?或者,我说一百遍,“这是陈果送给何君兮的礼物”,我就会相信。然后,没有一点点不安与偷窥的感觉?
      下午放学之后,我一个人去了学校池塘边的小亭子。一个人也没有,这时是吃饭的时间。阳光依旧很耀眼,耀眼到让我感觉不到此时已经是傍晚,耀眼的给池塘旁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不光是池塘旁坠着绿叶的树,还有远处空到的球场和池塘涟漪的水面,一切显得高贵而遥远。
      有几只小虫在空中飞舞,像在阳光中飞舞的灰尘。真是神奇的生物,它们不怕热么?
      我在亭子里坐下,夏天有阴影的地方总是比较凉快,是否,因此人们才会更愿意选择阴暗?因为凉爽的缘故?
      我打开日记本,那一小粒一小粒的字让人很安心。
      “2月18日
      “今天晚上跟程叔叔一起吃饭,见到矜了。还有矜的同学,苏梓。
      “听阿姨说,苏梓爸爸妈妈在美国,他过年不想回去了,就住在他们家了。
      “虽说跟他们在一个学校,但我似乎没有碰到过矜,也没有见过苏梓。矜和苏梓坐在一起,他们大人讲话。矜拉着苏梓挪了位子坐过来。
      “‘果果!’他笑着说,‘认识一下苏梓同学,隆重介绍!我们班的状元哦!’
      “苏梓也笑,露出白白的牙,呵呵,可以去拍广告了:‘陈果,你别听他瞎吹!你不知道矜在我们班上的地位。啧啧,万人迷!万人迷,哦,不过也是,矜很帅啊!我趁机好好看了看矜,长大了呢!不过,我也长大了,不是么?
      “叔叔给我封了一个大红包。I Love money.
      “走之前,阿姨说:‘阿矜啊,多多照顾你果果妹妹。还有苏梓也是。果果,你有什么事情就找哥哥!不要怕麻烦。平时多在一起玩玩。’”
      “矜没有说话,只是冲我笑笑。苏梓笑着说:‘欢迎美女来麻烦我!求之不得!’
      “阿姨说他:‘就会耍贫嘴。’
      “嘿嘿。大红包啊大红包,里面红钞不少呢!
      “谁不拜金?嗯,应该这样说。谁不爱钱?哪个不爱钱的话把他的钱全给我好了!
      “跟渔发信息说我又有收入进帐。
      “鱼回复:‘小样!我今天没去见家长。你再跟我提这个你小心点。’
      “矜给了我一本小相册,说是N年前在九寨沟玩的时候的照片,前些天整理电脑的时候看到了,便洗出来给我了。
      “呼!九寨沟,那真是快活的日子!”
      下一篇日记的日期一下子跳到了“3月1日”。为什么这十几天的日记就这样跳过去了?是很忙?还是很懒?或者,什么都没有发生?那也该学学鲁迅写个“晴无事”吧?
      “3月1日
      “矜知道我原来是有记日记的习惯,说,果果,我们写交换日记。
      “我说,你又不写日记,瞎掺和什么!
      “他说,你以后若把日记给孩子看,里面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有失公正哦!
      “我笑,有失公正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跟你没关系。
      “他说,什么没关系!这会严重损害我在孩子心目中的形象的!父亲的形象—
      “我说,谁要跟你一辈子了!你哪点好了!人家苏梓—
      “他说,人家苏梓再好也没用!反正你跟我了!不许争了,就这么定了。下午回寝室加件衣服,你这样不冻坏才怪。
      “交换日记?来啊!写就写!Who Pa Who?”
      矜是陈果的男朋友么?
      在回寝室的路上,我发现原来学校小路口那棵银杏又长满了绿色的扇形叶子。看到那棵树,我忽然有一种幸福的感觉,我们相互见证了彼此的成长。
      到寝室的时候,已经没有人了。她们都是乖孩子,好好学习的,早早去教室。虽然现在才六点差一刻,晚自习是六点半。坐在自己的桌子前,我不知道该干什么。要上去躺一会么?我有点饿,但却什么也不想吃。索性下楼买了一支冰淇淋,香草口味的。
      再次路过那棵银杏的时候,虽然天色有点黯淡了,我却看清了它的颜色,尽管是绿色,却依旧可以看中其中略带的浅浅的黄,让它区别于其他的绿。独特的绿。
      晚自习开始的时候,班上如往常一样闹哄哄。我并不清楚自己是否喜欢这种感觉。我唯一知道的是,过分的安静,会让我不安。过分的安静,对于我所在的文科班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只意味着老师在窗口。条件反射。
      周六中午放学,回家。
      “姐姐回来了!”听到我按门铃,小茜跑过来开门,又冲在厨房里做饭的妈妈喊:“大妈!姐姐回来了!”
      妈妈到底还是疼我一些。现在才做饭。学校离家里远,坐公交要一个多小时,现在已经是一点半了。还不是为了让我吃上热菜才这么晚做。
      “姐姐!”小茜跟在我身后。
      “怎么?”我去厨房洗手,顺便把菜端出来。
      小茜不说话。
      “哦!”我说,“你等一等。”
      她笑了。
      小孩子,答应他们的事情一定要做到。你忘了,别人可忘不了。我上次见小茜的时候答应下次给她买的一条小手链。
      吃过饭,收拾了碗。
      “先洗澡!”妈妈说。
      “哎!”我一边应着,一边开电脑。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上网,上网似乎变得越来越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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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去看看你爸爸。”妈妈说,“你带小茜去。她说要去。”
      “好。”
      有他的E-mail.
      Steven Sue.
      Steven 是在火车上认识的朋友,一直还能有联系,若不是因为我们同年同月同日生,大概可以算作奇迹。
      13岁,我一个人坐火车去北京。Steven和他妈妈一起。软卧车厢,我进去的时候,Steven和他妈妈坐在一起。
      那时,他和他妈妈一起回美国,从北京飞。他的中文说得还不是很流利。他妈妈是个很和蔼的阿姨,当时忘记去问姓甚名谁。
      我和Steven发现我们居然是同年同学同日生的,都是异常的惊喜。后来又来了一对夫妻,居然把我和Steven当成了双胞胎,我们那时不过刚刚认识几个钟头。
      他妈妈的身体并不是很好,一个人躺着,看着我和Steven聊天。第二天快下火车了,说:“你们留联系方式了么?”
      Steven拍拍脑袋说:“我忘了。你有邮箱么?.”
      于是便交换了E-mail地址,保持每周一封E-mail到现在,我们成了好朋友。
      我知道阿姨在他们回美国之后半年就去世了,这是他在15岁的时候才告诉我的。
      我知道他喜欢他班上的一个女孩子,并且把她追到了,不过半年后又分手了。这是他16岁时候的事。
      我知道他有了新的妈妈Jane,在他14岁的时候,待他并不好。
      我还知道,他有一个哥哥,Philip,大他3岁,现在在中国。
      “Jessica
      How is everything?
      Jane和Dad出去度假了。我一个人在家。Philip没有回来。我一个人,没有出去玩。
      我想回中国念大学,我已经告知Jane和Dad了,他们同意了。我离得越远,他们大概是眼不见心就不烦了吧。Mom在的时候,Dad没有说过我,现在他看我干什么都不顺眼。我玩会儿电脑。Jane said: how dare u play computer game now! 我懒得理她,我知道她是想用电脑网上购物。她的laptop送去修了。跟我在家说什么英语,又不是不会中文。Dad也来说,Steven,你马上回中国了。国内的小孩基础知识过硬得很,你既然自己提出要回去,那就好好学习!不要老是玩!
      Philip的高中教材我自己都自学了,还做了Philip的成山的辅导书。Philip都说我如果高考上重点大学没有问题了。他们两个还是天天罗嗦。
      今年应该会回国。大概是你们放暑假的时候。
      Steven”
      我知道,阿姨在的时候,Steven在家里大家都是用中文交流。听说Philip的成绩很好,在国内念的高中,考上了名牌大学。
      “Steven
      最近的日子过的还不错。捡到一本日记,你一定猜不到是在哪儿!消防栓。
      Cici 住我们家来了。还记得她吧!上次发过照片给你的。
      你的语文进步多多呢!好久没有在msn上看到你的亮头像了。忙学习忙昏了吧?一个人当然是很无聊!!不过,有ipod和psp还不够么?
      Jane对你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都17了,你连license都有了,不算大人了么?反正你马上回中国了。
      国内的高考很恐怖的!不要以为那么轻松!
      欢迎回来!很希望能再次见到你!到时候我做你的导游!

      Jessica ”
      Cici 是小茜的英语名。
      “姐姐。我们是打的去么?”下楼梯的时候,她问我。
      “不。我们坐公交。”是否,亲爱的妹妹,没有车,你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走路?
      不远,只有2站路。若不是有她,是算作步行的范围。
      刷卡上车,还有5块6角,要记得充值。找位置坐下,人不多。
      “爸爸会有事么?”我感觉到她的目光。
      “不会。”我将目光头像窗外,傍晚的天空暗淡着,一切模糊。
      他上一次住院的时候,我十五。那是暑假,小茜跟着张阿姨去旅游了。同样的心肌梗塞,倒在韩叔叔的车上。韩叔叔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同学聚会上,说张阿姨的电话打不通。交住院费,请护工,韩叔叔弄完这一切,才对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我说:“君兮,我今晚11点的飞机。”
      “叔叔先去吧。我跟张阿姨再联系。”
      “陈叔叔主治,你放心。”
      送走他,陈叔叔说:“君兮,不用怕,你爸爸没事的。”
      怕?我怕什么?有什么关系?“嗯。”我点头。
      “早点回去。有事的话找你。你妈—”
      “不用找我们了。张阿姨明天上午飞机,电话我打通了。”
      “那就好。”陈叔叔未多言,“早些回去。叔叔马上做手术,不能送你。”
      怕走回去太晚,妈妈担心,坐了最后一班的公交车回家,还记得风热乎乎的吹来,薄短袖贴在身上黏糊糊的感觉。我当时是怕了么?
      “姐姐!”小茜推了推我,“那个人一直在看你。”
      “哦?”我回过神。顺着小茜的目光望过去,是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
      在他转过头的那一瞬,我看到他目光里透出的困惑,是我的错觉吧。一瞬间能看到什么?
      “下车了。”我拉着小茜下车。
      医院是两年前那家,新建了楼,妈妈要看的科室,没有搬到新楼。新楼于我,很陌生。
      “君兮?”走廊上有个白大褂停住,是陈叔叔。
      “陈叔叔。”我说,“这是小茜。”
      “陈叔叔。”小茜说。
      “我上次见她的时候,她才两岁呢。现在都这么大了。”
      看来爸爸并未带他的新妻女与他的朋友多多打交道。反倒前妻女跟他的朋友尚未陌生。妈妈和韩叔叔的老婆韩阿姨常常一起聊天。我倒是和诧异这种友谊,毕竟我们此时的生活水平跟韩阿姨她们家不在一个档次上。难道是因为没有利益冲突?
      “你爸爸的病房在前面,小张还没走。”
      小张?哦,张阿姨。好久不见,几年了?
      “妈妈!”小茜的喊声让我意识道已走到爸爸的床前。
      “张阿姨。”
      “君兮啊!”她的惊讶尚未收起。
      她未料到我会来。上次爸爸住院的时候,我没让陈叔叔告诉她我来过,后来也一直未去。人家是一家人,我掺和什么?
      几年不见了。虽然我和她都经常见到我妈妈和小茜。她与印象中差别并不大。
      爸爸躺在床上。
      “爸爸。”我轻轻喊了一声,生硬得让人觉得突兀。
      “你先回去吧,不是正好要走么?陈,你帮我送送她吧。”
      “好。”陈叔叔应着,“小张,走吧。”
      送走陈叔叔和张阿姨,爸爸并没有说什么,看着我,良久才道:“长成大姑娘了呢!”
      我无言以对。
      他没在说什么,闭目,缓缓睡了过去。轻微的鼾声,恍惚间,他说了句什么。我凑上前,听到两个字:“忆昔—”
      忆昔?忆往昔?该什么解释?
      “姐姐!”小茜在旁边揉眼睛,已经十点半。
      “君兮!”是陈叔叔,“我送你和小茜回去。”
      “那麻烦叔叔了。”最后一班公交是九点二十分。
      小茜睡眼朦胧的跟着我,上车之后,她靠在我身上睡着了。
      “你妈妈,她还好吧?嗯,身体—”
      “还行,比去年好。”去年妈妈的手术在他手上做的。
      “那就好。”
      “辛阿姨还好吧?好久没有见到了。”
      “她?”陈叔叔回头看了我一眼,“还好。”
      “谢谢叔叔。”我推推小茜,“陈叔叔再见。”
      接近十一点,小茜去洗澡,妈妈尚未上床。
      “忆昔”两个字突然跳入我脑海中,或许,它跟“忆往昔”毫无关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否,曾经有个女子叫做“忆昔”?妈妈的名字叫做秦念念,可不是忆昔。呵,我真是爱胡思乱想。
      “妈妈,忆昔—”我忍不住问正在看报纸的妈妈。
      “忆昔?君兮,你从哪儿听来的?”妈妈放下报纸。
      “爸爸那儿。”我老实回答,“梦呓。”
      “你来。”我跟着她走进我房间。
      “屹兮”她在纸上写下这两个字。
      “我的另一个名字?可比君兮好听。”我开了个并不高明的玩笑—妈妈的脸色不那么好看。
      “是你哥,同胞的。夭折。”妈妈吐出几个词,脸上已有泪光。不过八个字,惊心。
      “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学习才是。”妈妈说。是,很多年前了,为什么一直没有人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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