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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最初的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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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快乐20200817
我记事起,就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听奶奶的话,听妈妈的话,听老师的话。很少打破规则,大人们既定的规则,或者很少不听他们的话。所以从小我就经常被夸赞是个听话的孩子,我也一直以为听话是个褒义词,而我也一直努力去赢得听话的夸赞。
但是被夸赞不是真正快乐的,只是因为太想得到肯定和认可了,只有这样才说明自己是对的,自尊心才得以满足。所以我清楚的记得我作为一个小孩子,真正放肆开怀的快乐是从我不那么听话开始,从小学四年级开始。这样的快乐是从我开始交朋友开始,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连我在内有一个五人帮的朋友,我,点点,圆圆,燕子,小红。点点就是跟我同姓的隔了不到100米的邻居,圆圆是跟我们不同大队但是隔得也不远的同学,走那种田间长满青草的小路大概20分钟就能窜到她家,再远就是燕子和小红了。我记得每天早上,燕子先出发,去叫上小红,然后叫上圆圆,走完了要去学校一半的路程了,然后和点点一起到我家等我。她们常常很早就得出发,因为家离学校比较远,而我每天都是掐着点走的。她们到了我家的时候,我奶奶就开始叫我了,我一听到“你同学都来看等你了,你还不起来,你个懒猫!”前半句眼睛立马就能睁开了,头脑也一下就清醒了。她们要等我吃完饭然后一起出门去学校,放了学再一起回家,一路上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的。这应该是我记忆里,关于上学最开心的记忆了。
大概是从4年级我们5个才开始聚在一起的,因为我和点点从幼儿园起就一直一起上下学。那个时候我们在大队的幼儿园读书,我去上学的路上要经过点点家,所以每天早上我就去她们家等她一起。因为点点的辈分比我大一辈,所以我按照辈分要叫她嬢嬢(四川话,阿姨)。每天早上我就走进她们家的木头门房子里,经过抹的并不平整的水泥地天坝,然后到她们家厨房,然后叫“点点嬢嬢”,这时候一般是她妈妈或者她奶奶答应我。这是我记忆里听到的很多的关于我很乖的夸奖之一,这是点点妈妈当着我的面夸我的,她说读幼儿园的时候,我每天早上都去叫点点一起上学,见到大人都要打招呼,声音又很奶气,特别的可爱。
我们要经过点点家的鱼塘边,往左转走上一条不到一米宽的泥巴路,路右边紧挨着一条灌溉的水沟,两边都是有着黑色肥沃泥土的农田。顺着略弯曲的路走十几米就到了一个交叉路口,路口上是跟泥路相平的拱桥,左边是一个洗衣服的挨着水沟的缺口。顺着这条水沟继续往下,这条泥路就是比较笔直的了。我最讨厌七八月的时候走这条路了,整条路上的青草总是长得很茂盛,露出凉鞋外的脚碰到这些草总是湿漉漉的特别痒,路两边一般也会种上玉米或者青豆,玉米叶特别的痒皮肤,尤其是叶子底下常常会躲着一种学名脚毒刺蛾的亮青色的虫子(四川话叫羊辣子,八角羊),只要以接触到皮肤就会特别的刺痛,立刻会起一个大包,又痒又痛,特别难受。长得较矮的青豆苗也是很茂盛的,很多茎叶都一簇一簇地缠在一起,很容易就被绊倒了。底下的蚊子虫子蚂蚁的也多,接触到皮肤都会很难受。要是那些田坎边没有种玉米青豆的,秧苗就伸到路中央去了,秧苗也是很喇手的。而且因为要灌溉秧田,沟里的水总是会因为围堵而漫到泥路上,才失去湿哒哒的,特别容易打滑。
好不容易走完这条恼人的路了,往右直拐,终于是一条大路了,也是泥巴路,除了下雨天走着很费劲之外,其他时候还是可以的。这条路上会经过一个小卖铺,小卖铺在这条路到学校的中间,小卖铺在马路的左边,是住在路边的一户人家开的,挨着马路的是一层围墙,在围墙的中间部分开了一个大窗口,里面是一个偏房之类的屋子,正对着马路放了一个木制货架,上面摆满了油盐酱醋,方便面和各种香烟,还有袋装的膨化食品和各种辣条,窗口的右边是一个冰柜,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售价一毛的冰棍和少量其他贵一些的冰淇淋。屋子里面常常是没有人的,要买东西的时候就把脑袋使劲往里凑,然后喊人。或者小卖铺没开的时候,是用深颜色的长方条形的实木板一块一块经挨着锁扣住的,围墙是有一定厚度的,窗口上用水泥抹平在中间有一条三厘米深的沟槽,用来扣住实木板。我们就对着实木板喊“买东西,买东西!”,喊了几声没人应的时候就拍一拍木板,要是家里没人就真的买不到零食了,只能灰溜溜的走开。
这条路两边依旧是一个挨一个的农田,路边还陆续有几棵长得并不茂盛的槐树,但是到了夏天槐树开花的时候还是让人喜欢的。一串串白色带露的槐花飘散出奇妙的清香,绿色的叶子常常被我们扒下来然后三片分成三股,用最简单的交叉法编制成一个绿环当成帽子。再走十分钟的样子,就到了学校了。学校在马路右边,左边跟学校对立的是一个小卖部和杀猪坊,还有几家农户。学校门口有一条水沟,就是顺着这条马路灌溉用的水沟,上面铺的是两米宽的水泥含量很少的水泥地,因为鹅卵石和砂石很多所以很不平整。整个学校门前有一个三乘六的长方形平地,挨着水沟的边上有四棵槐树,长得有六七米那样高,在夏天的时候也能撑起一片阴凉地。学校大门是铁棍门的,上面深红色的漆已经开始脱落了,两扇门之间被一串银色的铁链子锁住。每天7点半,学校的老校长,穿一伸黑色的中山服,里面装着他一米七五的身体和布满皱纹还有老年斑的脸,一路走过来雄赳赳气昂昂嘴里哼着他的调子大步跨到校门前。这时候本来散开在门口周围的人就蜂拥上去了,等着开门的时候第一个冲进学校和教室,好像这是什么荣誉似得。或者他们还在老校长刚走到沟边的时候就围住了大门,老校长就举起他的左手,露出手腕上戴的银白色机械手表,然后伸到挂着哨子的胸前,把哨子送到他的嘴里去,他一张嘴,就看到他还算整齐的但是黑乎乎的牙。然后听到一阵刺耳的响声,大家就给他空出一个开门的位置。
这个学校地势也是偏矮的,我记得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有一年夏天下大雨,整个学校都被淹了。教室是特意垫高了一米的地基才得以幸免,我穿着到膝盖的粉红色雨靴从教师下来去操场那头去上厕所的时候,聚积的雨水立刻关灌了我的鞋里,整个冰凉的不舒适感我现在都还记得。
每天从上学到放学都是我和点点一起度过的,除了报名交学费和开家长会,或者下特别大的雨,我记忆力是没有人接送的。晴天的时候我们会在老师的集合下排队走到大马路上,然后排头和排位套上一根橡皮绳,大家就玩开火车的游戏,一路上人越来越少,到只剩我跟点点的时候我们就把绳子收起来,然后走到她家把作业做完了再跳一会橡皮绳。到了下雨的时候,我们一半都会穿一个小雨衣,底下配一双雨靴,走到每一个泥坑里面用脚使劲在里面踩。或者捡了路边的小石头往里面砸,看谁溅的水花又多又大。或者直接踩在路两边的的泥上滑,一不小心就会滑倒,这样的游戏乐此不疲。只有在下雨天跟家长走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挑水坑周围被雨水冲刷置换后露出来的石头上面,凸出的石头透过鞋底也膈的脚底疼。
这样的路程走了有4年,大队的幼儿园跟小学是一起的,等我上完小学2年级这个学校就解散了,所有的学生被分到就近的其他两个学校了,而我和点点就被分到了公社的小学去。那也是一个马路边上的学校,只不过那是个水泥马路边上的学校,学校的周围有理发店,小卖部,还有饭店,路上有更多的车了。我们步行到学校也是二十五分钟左右的路程,只不过上学的路径变成了点点要先经过我家再去学校。从那时候起就变成了点点每天来我家叫我一起去上学,然后放了学再一起回家。
其实从上幼儿园开始我,点点,圆圆,燕子,小红我们五个人就在同一个学校读书,我只对燕子的印象比较深刻。因为我上学一直是掐着点去的,所以我经常迟到,但是迟到的不止我,还有其他男生和燕子,还有一个叫梅的女生。那个时候老师定的规矩就是每天迟到的最后三名学生罚站,有时候是站教师门口,有时候是站教室最后面的黑板前面。有一次老师特别生气,她拿着教鞭在讲桌上轮了几下,声音特别响,然后声音特别大的告诉我们谁要是明天再迟到就站升国旗的台子上去。果不其然,第二天班上两个男生都站在了那个高高的水泥台子上。当然燕子那天没迟到,我也没有,但我对她经常迟到罚站的印象很深刻。对圆圆和小红我几乎没有印象,我只记得放了学后她们要沿着学校左边围墙的一条半米宽的黑色泥巴路走,路和围墙之间还有一条长满了杂草和野花的水沟,每到插秧的季节,那天水沟里就会装了满沟的水。
到了公社的小学读书后,我们也一直没有交集,虽然一直在一个班级里,但是是没有往来的。到了4年级,先是圆圆跟我好起来了,加入了我跟点点,后面燕子和小红又陆续加入了。我想不起来把我们撮合到一块的起因了,但是小红我记得她是给我们写了一封请求加入的信交给了圆圆,圆圆把信给我们看的时候我们经过了商讨才决定接纳她的。那个时候中国的武侠风盛行,电视剧和电影也多是以古装剧为主。在一条我们回家经常走的小路上,我们五个在圆圆的带领下还拜了把子发了誓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的。有五枝长短不一的被风吹落的干树枝节插在小路的泥地上作证,我们还说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样气势磅礴的话的。按照年龄大小,我们排了地位的大小,可是时间太久远了,我已经忘了我是老几了。
我们那有个寺庙,起先那是个学校,我爸还在那个学校读过书的,后来有了公社的学校后,它就被废弃了,最后变成了一个寺庙。寺庙进门直走就是一个大堂,大堂左边是一个很大的房间,右边是一个开阔的平地。房间里面从左到右修了很多菩萨的佛像,一进里面就有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而且里面说话是有回音的,所以一进去就不自觉的不敢嬉笑打闹了。房间正对着的空地,一到寺庙的庙会的时候就会聚一大堆人,拜拜菩萨,焚香烧纸,最热闹的还是属吃斋饭了。大部分整个村上的人都要来吃斋饭,一大堆妇女围在一起交头接耳,一群小孩子跑动跑西,景象实在热闹。寺庙进门右手边就是一款空地,挨着围墙的地方中了四棵芭蕉树,下层的芭蕉叶总是被折断的了。挨着芭蕉树的围墙有一个一米左右的倒塌,里面堆了一大堆沙子靠着墙,外面堆了一大堆鹅卵石,所以可以通过堆起来跟墙差不多高的沙子和鹅卵石来回翻墙玩。芭蕉树往前种的是楠木树,连着的有六棵,那时候就已经长得很高大了。再往前就是各个老旧的教室了,转一个圈往回就是寺庙里住的和尚或者道士的寝室了。是后来用教室改建的,里面还有一个小厨房。
从学校放学回来,我们总会在这里分手,我跟点点往左回家,圆圆和燕子小红她们往右走。但是我们偶尔还会在寺庙里面待一会儿,玩你追我赶的游戏,或者只是围着整个寺庙转一转。实在还是难以割舍了,我跟点点就再跟着她们往右走一段。要先经过我家同姓的二爷爷家的围墙,再往前走到一条大水沟的分支处就只能告别了。我跟点点再沿着这条分流的小水沟往下走,经过我们家的一块长条形地,继续走一会儿就到了一个沟边,我们家附近邻居洗衣服的地方,然后往左拐就到了我家,点点再回她家。虽然这样走我跟点点会绕一些,但是并不妨碍。
那时候每天我们是按时上下学的,因为上学前家里就会交代,上学路上只管上学,放了学就直直的回家,不要在路上疯玩打闹,也不要耽搁了晚回家。所以为了听话,我总是严格控制玩耍的时间。
圆圆是整个团队里最活跃的,她总是有很多有趣的故事讲给我们听,也总能起头玩游戏,所以她总是活跃气氛的那一个。我跟她是关系最互相了解最能说心里话的,因为上下学路上呆的更久的关系,我跟点点要跟亲近一些,圆圆和燕子小红则是更紧密,而圆圆就是我们之间的桥梁,使我们更像团体。
我只记得一次,我、圆圆和燕子、小红我们在寺庙背后的田里面玩,是我难得的晚回家的一次。那是八月底的夏天,整个稻谷的收割已经完成了。那时候所有的农户都要把离家近的田里的稻草一捆一捆拿回家,离家远的田就把稻草先扎成一小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