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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校长来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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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直的道路上每隔二十米间隔着一杆路灯,桔黄色的灯光柔柔地洒下,夏蝉惬意地趴在枝头吟唱。微风习习而过,将它的曲调吹得悠远绵长。道路尽头有隐隐的雾气缭绕缱绻。天上星星点点的碎钻散落在巨大的墨蓝色天鹅绒上,与地面的灯光交相辉映。
缠绵的雾气中出现一个娇小的身影,迅速向前移动着,银发在脑后飘荡,把从身边掠过的路灯、房屋、蝉鸣系住,不让它们走远。
弋殇大步流星地走在路上,脚下生风,快而不乱。她不时低头看表,周围的景物飞逝而过,但她仍然对自己的速度不满。
昨日,弋殇收到一封来信,是邓布利多的手迹。
“亲爱的独孤小姐,
我是霍格沃茨学校的校长。我们认为您具有某些我们所寻找的天赋,特此诚心邀请您来我校进修。如果您对此有兴趣,请安排一个方便的时间,我将登门拜访。请让猫头鹰把您的回信带给我。
阿不思•邓布利多”
在她读信的时候,那只训练有素的猫头鹰就站在桌上,间或转动一下脑袋。弋殇看着那细长的圈圈套圈圈的字体,沉吟不语。
她早就知道自己必然是巫师,必然会收到霍格沃茨的信,然而——邓布利多的亲笔,他甚至还要“登门拜访”,让她简直不敢置信。
直到猫头鹰连接发出了好几声不耐烦的咂嘴声,她终于决定相信这是真的。倒了一碗水犒劳信使,她尽量稳重地回道:
“尊敬的邓布利多先生,
明日晚上八点,晚生恭候您的光临。
您忠实的独孤弋殇”
当然,她永远不会告诉任何人,那句“您忠实的独孤弋殇”并不仅仅是客套话。
现在距离与邓布利多约定的时间只差7分钟,而她还没有用餐。该死的达力。
想到达力,弋殇就忍不住嘴角上扬——
她和哈利进屋的时候,某人正躺在沙发上假装虚弱。看见他们来了,他噌地一声弹起来,即愤恨又畏惧地看着他们。
考虑到他臃肿的身躯,弋殇几欲拍案叫绝。上前一步,自然而然地把哈利挡在身后。
“对不起,”一个深鞠躬,抬起头时已换上一副万分诚恳的专业道歉表情。“之前我的方式太……野蛮了一点,给您造成了不变,抱歉。”
达力的怒气立刻垮掉,面对眼前的美女,他连手都不知往哪放。
弋殇在心里猛翻白眼,表面上却维持着无懈可击的微笑与礼仪。不动声色地表达了自己认为“兄弟间应该友爱相处”的看法,他便只有点头的份了。
最后,她客套一句:“叨扰多时,在下就不给贵府添麻烦了。”起身便准备走。
达力居然一把拉住她的衣摆,巴巴地道:“不麻烦不麻烦,吃顿饭再走吧?”猴急的样子好像弋殇是一块香甜美味的蛋糕,他想一口吞了。
不着痕迹地抽出衣角,弋殇笑容跟浓:“您客气,不必了,多谢。”
哈利已呈石化状态。他从来没见过有人可以道歉也道得那么牛气冲天的。“百分之百搞定”果然不是盖的。
弋殇瞄一眼达力,丢给哈利一个“长相决定待遇”的眼神,满意地转身,窈窕离去。
“毫无定力的白痴。”弋殇嗤笑一声,自家花园已经出现在视线中。
一个高瘦的正身影背对着她站着。一头可以与自己媲美的银发披在背上,在桔色的灯光下熠熠生辉。身着白色唐装,背影挺拔,精神矍铄,很仙风道骨的感觉。衣袂翻飞,似乎就要乘风羽化。
弋殇懊恼地低头,还剩两分钟。她不禁腹诽:“来那么早,我本来还盘算着勉强吃个面包垫底的。”脚下紧赶几步,来到那人身旁。
邓布利多似乎在十分专注地欣赏园中的花,听到脚步声,转过身,笑眯眯地看着弋殇。
弋殇调整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您好。邓布利多先生?”
邓布利多愉快地点头:“没错。”
“让您久等了。突发事件,没有在家。请见谅。”
说话间已越过邓布利多前去开门。
他在弋殇身后笑眯眯地开口:“无妨,我也刚到。”刚到几个小时。“很漂亮的花。”
“谢谢。”弋殇看一眼她特意栽种的花朵,相较繁盛时少了很多,但在邻居家光秃秃的草坪中仍然显得鹤立鸡群——说也奇怪,这花邻居都养不活,如同动物认主一般。“我叫它紫燃,花开二季,耐旱作物。”回头看着邓布利多嫣然一笑,“很投机取巧吧?”站在门边,做出“请”的手势。
邓布利多微一欠身跟在弋殇身后进了屋子,回到:“不,很聪明。”
弋殇先行一步打开灯,屋内瞬间光芒大盛。赶在邓布利多之前进入客厅,刚来得及把药箱塞到沙发后面,他便走了进来。弋殇招呼他在沙发上坐下,倒出一杯菊花茶递去:“清火的,请用。”
“谢谢。”邓布利多接过茶,优雅地品茗。
弋殇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那么,请说吧。”
“啊,不急。”瞥了一眼地上的果菜,略带促狭地笑道:“独孤小姐似乎还没进餐吧,我可以等。”弋殇一窘,刚想表示不碍,邓布利多已截住她:“而且,我们的谈话估计会很费时。”
弋殇愈窘。邓布利多的善解人意更显得自己先前的抱怨无理取闹。不过她很快缓解尴尬:“晚生可以荣幸地请您共进晚餐吗?”
“万分感谢。”
于是弋殇丢下一句“您稍等”便自去忙碌。
邓布利多不经邀请径自晃悠到厨房门口,倚着门框津津有味地看着弋殇。
她熟练地洗菜切菜,首先把瓦罐装水垛在一个灶上,另一个灶上则在用平顶锅煎吐司。把肉片、蘑菇切好扔进汤里加佐料。旋即把每一叶白菜一撕为二,放在一旁备用。拆开牛排的包装袋,被哈利的事耽搁了,早已解冻。弋殇无奈地笑笑,略略改刀,洒上些薄盐,放进烤箱里,转身带起一阵风,人已扑在案台前配酱料。自己是偏爱黑椒的,不过老人大概喜食清淡,拿出芝士酱,舀出两勺放在盘子里,掺上少许番茄汁。吐司已经煎好,抹上黄油,分盛在两个盘里。把酱汁赶进锅内,开始切火腿。拿出生菜,和火腿一起夹在吐司中间,三明治完工。刚把白菜叶入汤,牛排就烤熟了。她赶紧戴上厚得夸张的专用手套取出来装盘。立刻把芝士番茄酱淋在牛排上,滋滋响地冒着香味。汤煮好了,盛在白瓷盅里清透诱人。
弋殇打量着双份的晚餐,牛排,三明治,蔬菜肉片汤,虽不算丰盛,但至少够两个人填肚。幸好自己平时偷懒,经常一天买两三天的菜,否则岂不尴尬。
邓布利多看着那个淡蓝色身影前后忙碌,二十分钟已张罗出一顿晚餐,的确是“稍等”。
弋殇呼出一口气,突见邓布利多就站在门口,笑着俯视她。两人贴得太近,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邓布利多看着弋殇的动作,笑容扩大。弋殇感觉受到了嘲笑,微恼。白玉般的手指往灶台上一带,“麻烦端菜吧!”说罢也不管邓布利多答不答应,端着三明治直接入了餐厅。故意吧汤和牛排留给他,很有泄愤的嫌疑。
邓布利多看着弋殇第一次流露出的略带孩子气的举动,哑然失笑。他很顺从并且很有技术含量地端着剩下的盘子来到餐厅,弋殇撇撇嘴不再计较。
她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对邓布利多晃了晃,道:“法国产,低度,微甘,味醇。来一瓶么?”
“好的,谢谢。”
弋殇咕哝一句“不客气”又拿出两只细长的高脚酒杯。
她为自己和邓布利多各斟了半杯红酒,象征性地祝了一下,然后便自顾自地享用她的那份。邓布利多拿起刀叉,优雅地取用了一小块牛排,闭上眼细细咀嚼,表情很享受。
“很美味,赶得上霍格沃茨的味道了。”
弋殇霍然抬头,满眼的惊喜。要知道霍格沃茨的伙食无论是在电影里还是在原著里,都是赚得她的口水非流直下三千尺的。忽然发觉自己反应过大,连忙低头。明知邓布利多极有可能只是在说客气话,却仍然忍不住窃笑。
弋殇的小动作被邓布利多尽收眼底,他猛然发觉对面的女孩很可爱,而且——这才是一个11岁少女该有的样子,而不是像刚才那样礼貌却疏离。然而他却不知,弋殇的疏离只是为不熟悉或不欢迎的人准备的。日后他们相处久了,他便会领教她的活拨、恶搞和黏人。命运之轮已经转动,把各人送入未知的轨道……
邓布利多看了一眼笑得像小猫一样的弋殇,决定趁热打铁。“顺便说一句,你的秀发和眼睛很漂亮。”
弋殇抬头对邓布利多甜甜一笑:“彼此彼此。”
邓布利多微讶。他本以为弋殇会因为她不同寻常的外表而被那些中规中矩的麻瓜们嘲笑。他确信自己是第一个称赞她的容貌的人,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她会惊讶非凡泪珠盈睫。他就可以乘机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循循善诱,使她相信自己是巫师并且成功劝说她成为霍格沃茨的学生。不过现在看来没那么容易。
他当然不可能知道,弋殇对自己的长相最得意的便是这银发与紫眸。至于那些不懂得欣赏的家伙说的闲话,她连理都懒得理。而且,想起达力惊艳的表情,自己的容貌还得有人喜欢的嘛。所以,邓布利多的确是第一个赞美她的头发和眼眸的人,但她只觉得平常。
邓布利多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其实在给你写信之前,我了解过你的一些事,我觉得你很特别。”
弋殇又弯出她那招牌式宁静从容的笑,很给面子的接口:“是吗,何以见得?”
正中某人下怀。“四年前,你父母双亡,自己丧失记忆,但你立刻融入了新生活。四年来,你孑然一身,但你从不自怨自艾。你没有接受政府的救济,反而找到了三份独特的工作,不但养活了你自己,还给其他人带去了爱和希望。走入别人的孤寂,和他们一起振作,这是很新颖的疗伤方式。”
老实说,弋殇听了这话还是很得意的,但她尽量维持着宠辱不惊的面具,只不置可否地一笑,优雅地端起酒杯啐饮。
邓布利多见弋殇无所触动的样子更加认定眼前的小姑娘不简单。“然而,你的伤真的治疗好了吗?”
弋殇的酒杯似乎颤了一下,又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你总是微笑地面对周围的人,对别人用敬语,对自己用谦称,让所有与你相处过的人都觉得舒畅。和煦的笑容和周到的礼节是走进他人的敲门砖,同时——也是把他人拦在心房之外的高墙。你波澜不惊从容淡定,却几乎没有童真。”
“有失才有得。”弋殇垂下眼帘,放下酒杯,慢慢地喝汤。
“看得出来,你对自己现在的性格很引以为傲。”邓布利多笑了,那笑容和弋殇如出一辙。“对那些风霜和孤独的象征引以为傲。”
弋殇放弃了晚餐,她抬眸直视邓布利多,“照这样说,同样微笑有礼波澜不惊从容淡定的邓布利多先生,是否同样的‘孤独不让人亲近’呢?”
邓布利多没有想到自己竟碰了个软钉子。是否同样的呢?蓝眸对上紫眸,她的眼里灿若星辰,几叫人不敢逼视。她苏醒后平静地接受了现实;她继承了父母丰厚的遗产,却原封不动地存入银行;她拒绝住进孤儿院,却给那里的孩子们带去欢声笑语,避免了更多汤姆•里德尔的出现;她同时还在医院和养老院找到了同样性质的工作,三份收入使她完全支付得起自己的一切用度并且颇为富裕;她微笑着告诉别人自己不需要同情。有她在的地方就会有欢笑,可是她却渴望被呵护。那么自己呢?
弋殇没有想到自己竟得不到回应。是否同样的呢?紫眸对上蓝眸,他的眼里深不见底,几叫人陷入其中。他为妹妹的死自责一生,到死都解不开这个心结;他应人们的请求与格林德沃决斗,了断他们之间虚假的友爱;他接手霍格沃茨,培养了一大批优秀的巫师,把他的爱散播人间;他组织凤凰社,领导战士们对抗伏地魔,拯救无辜的生灵;他嬉皮笑脸地告诉别人自己不需要荣誉。有他在的地方就有希望。可是他却渴望宁静。那么,自己呢?
坚强炫目的外表下,两个孤独的灵魂相互吸引。
良久,邓布利多一声轻笑,不知是自嘲还是算计。“也许——是呢。那么独孤小姐是否愿意去本校,与老朽一起自我改造呢?”标准的“礼貌而疏离的话语”,却配上了恶作剧的语气。
好狠……弋殇愤愤,这样都能被摆一道。不过话题总算步入正轨。她歪着头,双手环胸,满脸兴味的笑容道:“贵校真的能‘改造’人吗?您是个特例吧?”
小小的讽刺一下,也算扳回一局。邓布利多却毫不在意。“霍格沃茨是个很温暖人心的地方。我曾经试图改变,可惜——”耸耸肩,“不过现在有了同伴,相互监督就不一样了嘛。”
弋殇忍俊不禁,这句话的潜台词是现在有了自己可以走进他,他不会那么孤独了么?在小小的雀跃中,她很自然地忽略了邓布利多的陷阱:是“现在”有了同伴,而不是“将来”或“如果”有了同伴。
然后,弋殇促狭地笑道:“霍格沃茨么?恕在下孤陋寡闻,从未听说过呢。”这自然又是睁着眼说瞎话,但是呢,既然校长亲自前来,不配合着刁难他一下,如何对得起人家的重视和诚意呢?
邓布利多不见任何尴尬之色。“这是当然的。有些人听着它的名字长大,有些人一生不曾得闻,还有些人如你一般,11岁时知道了这么个地方,然后改变了他们一生的轨迹——当然,他们从不曾后悔。霍格沃茨只收有缘人。”最后一句听起来很像无涯子老前辈对虚竹说的话。
“何谓有缘人?”又一次正中下怀。邓布利多觉得自己的计划进行得简直太顺利了,殊不知那只是弋殇故意配合罢了。
邓布利多高深莫测地一笑:“有魔法的人,即,巫师。”
弋殇挑眉道:“那可不是个好词。”
“啊,是的。”邓布利多理解地笑笑,然后解释道:“但那是中世纪的麻瓜,也就是非魔法人士对巫师的误解。绝大部分的巫师是爱好和平的。近代以来也有越来越多的巫师接受甚至痴迷与麻瓜的文化。因为所谓的‘纯血统’巫师几乎要绝迹,而混血和麻瓜出身的巫师越来越多。他们对两种文化的交流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你知道,巫师比起麻瓜来绝对不占数量优势,因为那些曾经残忍地对待巫师以及后来想象力匮乏,坚决不相信魔法的同胞们,我们隐藏起来,自己建立了一个世界。很长一段时间内,两个世界几乎是相互隔绝的。巫师们通常自认为高人一等,不去招惹麻瓜。所以麻瓜们的神话传说中无恶不作的巫师,与其说是偏见,还不如说是他们自己的想象,然后碰巧和巫师有相同的名字而已。”
“这样吗。”弋殇以手撑头,食指轻挠脸颊,“巫师竟然是真实存在的。那么,中世纪的屠杀中有多少巫师因此丧生?”
“嗯,实际上,没有一个。麻瓜们的确很不友好,但巫师有自己的方式逃脱追捕,以及使自己免受烈火①和其他酷刑的伤害——你只要经过学习也能做到。”
弋殇对于邓布利多笑着加上去的最后一句话很不屑:好像现在没有人会把她绑在十字架上用火烧死②吧。“真正不友好的是普通民众,因为无知而恐惧,因为恐惧而怨毒,加上在统治者的愚民政策下对‘正统’的盲从,他们成了最纯朴却最易被蒙蔽和利用,最狂热所以最残忍的人群。而那些利用人们的单纯与无知来排除异己,残害进步人士,维护统治的大主教大地主们,”弋殇弋殇冷笑一声“恐怕很乐意与你们合作呢。”
邓布利多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因无知而恐惧,因恐惧而怨毒么,巫师不也如此吗?对妖精,对马人,对狼人,对很多。
“啊,你说得对。”邓布利多回神接口道:“当然也有些许野心勃勃的家伙故意挑拨巫师和麻瓜的关系,鼓吹‘建立由巫师主宰的新秩序’杀害麻瓜,剥削和镇压麻瓜出身的巫师以及混血巫师。这样的人从古至今都有。”说这话时他的眼中闪过厌恶,只是不知这厌恶是对伏地魔的,对格林德沃的还是对年轻时的自己的。“但那只是少数人。相反,每当这时便会有一大批巫师为抵抗他们而丧生。那真是整个世界浩劫。”
“到哪里都不乏希特勒。③”弋殇嘀咕道。“那么现在是和平年代吧?”弋殇盯着邓布利多,他也会这么认为吗?他也放松了警惕吗?他也会把一战和二战之间短暂的休战当作永久的和平吗?④
“啊,准确地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没有人知道战争什么时候又会爆发,但可以肯定,那个曾经被打败的敌人正积蓄力量,随时准备着东山再起。”不错,头脑相当清醒,而且,十分坦诚。“——希特勒是什么?”
弋殇高度概括地答道:“20世纪三四十年代德国的一个野心家。说什么日耳曼民族⑤是最优越的,要求其他‘□□’为他们腾地。然后各国,包括德国的无数人民洒血沙场,仅仅为了满足那些极端的、贪婪的右翼分子的欲望和阴谋。1945年终于结束了那场人类有史以来最大的灾难。”
邓布利多沉默。也许是想起了格林德沃,1945年他出面结束了那场灾难,然而不过数年,另一场噩梦开始。
弋殇等邓布利多沉思够了后重拾正题:“这么说,贵校是一所巫师学校啰?”
“没错。我们把未经训练的小巫师培养成懂得控制自己天赋的合格巫师。如此他们可以正确使用巫术,同时也避免了因魔法失控而伤害他们自己和他人。
“校风如何?”
“我主张开明、团结、自由、个性解放。”那是,主要是因为你本人太有个性了。
“课程安排?”
“五花八门,包括你想得到的和想不到的。”
“地理位置?”
“那个……我不知如何用麻瓜的地址表述,人们通常到伦敦搭乘学校专列到达那里。不过那地方周围没有人家,封闭式办学。”
“哦——”促狭的笑又一次爬上弋殇的脸:“就是说如果我被你拐骗去了那里连逃走或求救都不可能了?”
“哈哈,”邓布利多笑得很开心,也就他能招架得住弋殇这样的“幽默”。“我不打算拐骗你,而且去过那里的人没有想逃走的。”
“呵呵,开个玩笑。费用怎么算?”
“校服、书本以及其他必需的文具到对角巷购买,免学杂费。”
“唔,明白了。校服那些东西一定贵得吓人。”
邓布利多对弋殇的戏谑无动于衷,“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的。我是巫师?”
“当然,所有巫师一出生便被登记在册,何况你父母都是巫师。”
“可是我自己从没感觉到。”
“仔细想想,难道你没有某些邻居们没有的能力么?”
弋殇皱着眉回忆道:“我不知道那是不是魔法,但有时我觉得自己可以毫无障碍地和各种动物交流。我说的话它们好像都懂,它们想表达的意思我好像也都理解。”
“这是很有趣的能力。——你能和蛇说话吗?”
弋殇嘴角抽动,他不会想到蛇佬腔了吧。“邓布利多先生,我是如假包换的夏娃。⑥”
“哦,失礼。”
弋殇耸肩表示不用介意。“还有,我好像可以感觉出别人的情绪。只要看着他们的眼睛,就像这样,”她抬眸,直直地看进邓布利多眼底:“你现在觉得愉悦和好奇,想要探究,还有一点儿……担忧?为什么?”
邓布利多一愣,下意识地垂眸。
片刻之后,他轻轻地道:“确实是很罕见的魔法。如果经过专门训练会更上一层楼。”顺便回避了弋殇的问题。
弋殇叹息,他还真是紧扣主题、形散神聚……邓布利多在担忧什么呢?不过他不愿说她也就不追问。
“那么,你打算去霍格沃茨么?”邓布利多紧追不舍。
弋殇摆谱到底。“比起那个,堂堂一校之长居然亲自跑来拉生源,”她用闲闲地食指卷着头发末梢,微低着头,却抬眼看着邓布利多,忽闪着一双狡黠的大眼睛:“莫非贵校资金周转困难?”
“不,我很久没有这么做了。事实上,你是唯一一个在我当上校长之后亲自通知的人。”
有趣。弋殇坐直了身体,勾起一个神采飞扬的微笑,紫眸中星光闪耀“理由。”
“我说过,我对你很感兴趣。而且,我曾有幸认识你的父母。”
他认识的是婀芙娜•唐的父母,不是她独孤弋殇的。弋殇低头,藏住自己的小心思道:“护士告诉我,他们死于车祸。“
邓布利多沉重地闭目,复又睁眼。“是啊。那是一场悲惨的事故。”
“你不是说他们都是巫师吗?真的只是单纯的事故?”
“你……很想知道?”邓布利多似乎问得很小心翼翼。
弋殇一摊手:“好奇罢了。就算他们死于非命,我也不怎么热心于报仇。”她根本就不认识他们嘛。再说——“反正就算把所有相关的人都杀光了,他们也不可能活过来。而且他们应该也会希望自己的女儿快乐地生活而不是一辈子背上个沉重的包袱吧。”
邓布利多微微松了一口气。“也是,也不是。十多年前,一个野心家企图掌控世界,你父母是英勇的战士。后来他暂时被打败,人们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秩序。你的母亲随你父亲在麻瓜世界定居——你父亲是麻瓜出身,而你母亲是纯血统巫师,她一直对麻瓜文化着迷。本来是很完美的,但你父亲在战争中受过伤,四年前旧伤复发。那时正值麻瓜们下班高峰期,”邓布利多的眼睛特别晶亮,“你父亲为了不伤害更多人,拼命将车开向道旁的树木。那颗树被撞断,粗大的树干砸上车顶,你母亲立刻俯身把你护在怀里。麻瓜医生很快赶到,但他们两人已经身亡,只剩下不省人事的你。”
醒来后就换了个灵魂。弋殇在心里默默补充。那虽不是自己的父母,但她仍然觉得眼角泛酸发胀。她拖过红酒,闷饮了一大口,然后把杯子捧在手里,食指轻轻地在玻璃杯壁上敲击,发出微弱但清脆的叮叮声。邓布利多没有打断她,一时两人无话。
片刻过后,弋殇抬头轻快地对着邓布利多笑道:“看起来不像编故事哦,不过——”她双手交握,抵住下颔,笑得十分狡猾:“我要你现场证明自己是巫师!”很明显的顺杆爬。
邓布利多看着她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无懈可击的笑容,心里滑过一声叹息。她果然还是下意识地掩饰着自己啊。他二话不说地抽出魔杖。
“等一下!”弋殇笑得更加像小狐狸:“我要吃点菜哟!”
邓布利多无奈地一笑,“菜单呢?”
“嗯……”弋殇用手指点着下巴,在屋子里到处乱看,眼角扫到扫帚间的门上绘的小狗,“有了!我要你变一只白色的小袖珍狗,或者小马驹。”
邓布利多漫不经心地一挥魔杖。“啪”地一声,餐厅里凭空出现了一匹小马。毛鬃顺滑,遍体金黄,微微泛着光,黑曜石般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他们。一对小耳朵支愣着,收集着四面八方的声响。鼻子里时不时地往外喷气,小蹄子不安地刨着地板。
“哇哦!卡哇伊~~~”弋殇怪叫一声,扑过去给了它一个热情似火的拥抱,小脸在它的鬃毛上蹭啊蹭,很舒服的样子。“好漂亮的小马!”她的脸上乐开了花。
“那是独角兽的幼崽,一种魔法生物,不是马。”
弋殇闻言抬头,见邓布利多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她猛然想起正事还没解决好,俏脸一红,触电一般跳回椅子上,“咳,您继续。”
邓布利多看着她不加雕琢的天真可爱,不说话只是笑。
他的笑很慈祥,没有一点嘲笑的意味,弋殇很确定,但她还是觉得耳根发热。她不敢看邓布利多的眼睛,只好盯着桌子抱怨:“笑,笑什么笑!”
邓布利多更加笑不可抑。
弋殇恼羞成怒,一眼瞪过去:“还笑!不许笑啦!”
邓布利多辛苦地忍住,正色道:“现在,你同意去霍格沃茨了吗?”
“嗯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于是我们号称头可断血可流气节不可丢的女主角就这样为独角兽折腰了,可悲可叹,可哀可恨,可歌可泣……(我没有用错词。)
当然要为独角兽折腰了,那可是在魔法世界里除了凤凰她最喜欢的动物耶,而且由于受中国传统神话的影响,她总觉得凤凰太神圣了,相反独角兽就可爱多了。眼神不自觉地往那边带,那小家伙也怯生生地看着她,让她的母性心理极度泛滥。
“那个,你说我需要的东西要到对角巷去买,但对角巷在哪?”
“伦敦,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陪你去。”话是这么说,但邓布利多猜想她可能会拒绝。毕竟,她是如此独立的人,像五十多年前的那个人一样是孤儿,一样独来独往,一样与众不同,甚至一样对动物有着特殊的号召力……
然而——
“真的可以吗?”惊喜的声音,很明确地表达了主人的求之不得。
“真的可以。”明明多了揽了一件事上身,邓布利多却觉得自己似乎暗暗感到庆幸。
“但是……你是校长嗳,不会很忙吗?”
“啊,”邓布利多摊摊手,“这两天比较闲。”
“可是,陪女生逛街可不是个美差哦!”
“别担心,”邓布利多露出一个有点玩世不恭的笑,“我自以为是一位很有风度的绅士。”
“嘁——是你太没有自知之明呢,还是我太眼拙呢?”故意打击他,悄悄对着独角兽做了个鬼脸。
“那就给我个机会证明吧。”丝毫不以为忤。
这家伙真是心胸宽广。不过哩——要的就是这句话!
“好啊!No.1:我第一次涉足魔法世界,一定有很多东西都不懂,问东问西很没见识的样子,不许觉得跟我走在一起很丢脸!”
“当然不会。”
弋殇笑意渐浓,“No.2:我对逛街购物向来很有热情,没完没了,啰里啰嗦的,不许嫌我烦!”
“没问题。”
弋殇的笑容已经只能用奸诈来形容了。邓布利多突然有不详的预感。
“The last:我一定会买很多东西,我又力气小拿不动,你负责帮我提包!”
“啊?!”预感成真。
“不行吗?”
弋殇的脸立刻垮了下来,明紫色的眼睛泫然欲泣,楚楚可怜地看着邓布利多,仿佛期待他的回答,又害怕他的拒绝。很委屈,很可爱,很让邓布利多郁闷。
他叹一口气,“……好。”
弋殇立刻阳光灿烂:“耶!邓布利多先生你真好!”骗。在心里补上一个字。不经意间又瞟到那头独角兽,它似乎知道弋殇做了“坏事”,直勾勾地看着她。她偷偷吐了吐舌头,绽开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邓布利多看着弋殇让天地失色使日月无光的笑颜,无比确定自己被算计了。但是——真是容易满足的孩子啊。
“那——后天好吗?给我一天时间消化今天的事……”后面一句声如蚊呐。
邓布利多笑眯眯地略过弋殇忸忸怩怩的小女儿态,“那么后天早上7点半,我来你家接你。”
“哦,要带多少钱?”
“不需要。你父母在巫师银行给你留了一笔财产。”
“切——你说‘不需要’我还以为你打算帮我付呢。”眼睛里却没有一点惋惜和不屑,反而尽是狡黠。
于是邓布利多知道了她不过是故意这么说。 “那就这样了,晚安。”说罢微笑着转身。
“等等!你的这个,嗯,独角兽……”
邓布利多回头,弋殇指着那小家伙,脸上没有任何破绽,眼里却写满了不舍。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你的。”
弋殇眼芒暴涨。
“你不是很喜欢它吗?隔几秒就往它身上瞄一眼。”邓布利多的笑脸无比恶劣。
弋殇脸红,心虚地低头。这时一本书伸到面前。“咦?”几个烫金大字映入眼帘:独角兽饲养手册。
邓布利多已经走回来,蹲下身与弋殇平视:“你想知道的内容这里面都有。”说罢还眨了眨眼,如同老爷爷与心爱的孙女之间的对话。
“哦,这样。呵呵,呵呵呵……”弋殇以手挠头,笑得很傻。
等邓布利多走远,弋殇爆发出一声欢呼:“哦耶!胜利——!”一蹦老高,整个巫师界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巫师,《哈利波特》系列中她最喜欢的人陪她逛街!还帮她提包!哇哈哈,美到骨子里去了!
与此同时,邓布利多在弋殇家五米开外,驻足回望那温暖的灯光,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微笑。那个孩子,让他感到亲切。是同样的吧,她真的可以和他“相互监督”呢。
是夜,弋殇逗弄着小兽,看着邓布利多送的书,不由自主地出神,嘴角溢出温柔的笑意。那个老人,让她觉得安心。是同样的吧。他真的可以和她“一同改造”呢。
月光明亮,星芒闪耀。时间如微风,轻柔地拂过各人的宿命。世界在夜幕中沉睡,静谧安详。
【注】:①②这是中世纪的欧洲人惩罚他们所谓的“巫师”、“吸血鬼”、“恶魔”的主要方式。但实际上他们所杀死的不是无辜的民众就是提倡科学反对迷信的先进知识分子。
③⑤:日耳曼民族是德国的主要民族,类似于中国的汉族。他们自称“上帝的选民”,这又类似于中国古代的“华夷论”,即轻视和排斥少数民族以及外国的大汉族主义。
二战前和二战中希特勒利用国内的民族优越感和人们对一战后德国在《凡尔赛条约》中所受的掠夺性惩罚的不满招揽了一大批狂热的人们。
而在《哈利波特》中伏地魔也利用纯血统巫师的优越感和巫师们对麻瓜的不满吸引了一大批信徒和军队,和希特勒很相似。
④:1919年耗时4年的一战结束后,所有人欢呼雀跃,以为迎来了久违的和平,但经过没完没了的争吵终于签完一系列条约后,便有政治家断言:这不是和平,只是短暂的休战。果然,20年后爆发了更大规模的世界大战——二战。
这里是指伏地魔在11年前只是暂时被打败,五年后他势必卷土重来,巫师界势必爆发更惨烈的战争。
⑥:圣经故事:蛇引诱夏娃吃下智慧之果,导致她和亚当被赶出伊甸园,此后女人与蛇世代为仇、相互憎恶。弋殇说这句话意思是自己是女孩,很讨厌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