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世红尘》独孤弋殇

129、满月惊魂

　　月光透过打开的天窗洒下来，莱姆斯坐在床上，下意识地躲避着。弋殇上前，双手环住他的背。
　　莱姆斯的脸在拉长，毛发冒出来，尖利的牙齿破开牙龈。他发出痛苦的叫喊，弋殇将他抱得更紧。他的四肢在颤抖，在痛苦和狼的关节构造的双重作用下，上肢的爪子将弋殇抱得更紧。为了不压到他的下肢，他们相拥倒在床上。莱姆斯剧烈挣扎。弋殇将脑袋靠着他的耳朵，大动脉贴着狼人的尖牙跳动，她对此视而不见。喊叫变成了嚎叫，莱姆斯完成了变形。弋殇松了口气。狼毒药剂并不能减轻变形时的痛苦，但之后就好了。
　　“啊！”弋殇发出一声尖叫，感到背部传来一阵剧痛！
　　莱姆斯将她压到床上，蹲坐在她的大腿上，前肢按着她的双手——弋殇看见他的右爪滴着鲜血——龇着白森森的长牙像她靠近，绿色的眼睛里闪现着贪婪的凶光，喉咙里发出恐怖的狼嚎。
　　恐惧攫住了弋殇，她无法动弹。现在换成她在颤抖。她感觉到背后的床单濡湿了一大片。她不明白出了什么事，但莱姆斯怎么都不像一头保有理智的狼。
　　狼牙几乎要贴上了弋殇的脖子。腥臭的热气喷在她脸上，唤回了她的理智。她握拳，一片紫燃花瓣如刀片般划过灰狼的耳朵。
　　狼突然放开了弋殇的手。他低头撕咬着自己的皮毛。
　　“嗷唔——”他凄厉地高呼，看着弋殇的眼神分明是乞求她离开。
　　她趁机解脱出来，蹲伏着摆出防御姿势。
　　——狼毒药剂失效了。她改进狼毒药剂时加入的白鲜和它原有的什么东西发生作用抵消了或者大大降低了药性。
　　弋殇的动作带动了伤口。鲜血滴落在地上，发出不详的声音。
　　灰狼僵住了，而后突然朝弋殇扑来。
　　弋殇就地一滚变成了一只白色的雌狼，背部的血顺着皮毛滴下，渗进了木质的地板。
　　灰狼失去了目标，转而攻击白狼。
　　正常情况下，狼人不会攻击动物，莱姆斯也能够在阿尼玛格斯的陪伴下保持相对的理智。但一整年的“疏于锻炼”已经让他对狼毒药剂产生了依赖。另外，这间狭窄的房间里残留了浓烈的人的气味，而弋殇刚刚流出来的血也激化了莱姆斯撕咬的欲望。
　　白狼颤抖着，努力躲闪，尽量不让灰狼的爪子碰到自己。但十几个回合下来，她已经有不下十处的地方挂了彩，原本洁白美丽的皮毛很多地方沾染了血迹粘在一起，露出了粉色的皮肤。
　　白狼被逼到了墙角。灰狼抬起利爪划开了她身侧的皮毛。她负痛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哀鸣，又立刻站起来，尽管她的四肢已经开始微微打颤。
　　弋殇从来没有问过小天狼星是怎么做的，现在她万分后悔。
　　灰狼一步窜上来，将白狼的身体抵在了墙上。她已经退无可退。她紫色的眸子和涌起的泪水倒映在幽绿色的狼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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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内普在地下室批改学生的试卷。这些小巨怪交上来的东西简直不堪入目。他的心情暴躁得仿佛毒角兽的角，最轻微的触碰都能让他爆炸。恶狠狠地给扎卡赖斯•史密斯判了个不及格，他抓过了汉娜•艾博的卷子。
　　在他判到缩身药剂那一题的时候，远处传来狼嚎。斯内普厌恶地皱了皱眉，继续看试卷。
　　“嗷唔——”当他在看还原剂那一题的时候，这个声音再度传来。斯内普烦躁地将羽毛笔扔在桌上，墨汁污染了试卷。
　　“该死！”斯内普咒骂一声，抽过一张纸吸干了墨水，皱着眉辨认该生原先的字迹。“那个黑魔法生物就不能消停会吗？”
　　等等！卢平和希尔不是喝了狼毒药剂吗？那么这狼嚎是怎么回事？
　　“——疗伤解毒的话，白鲜和月见草茎上的绒毛哪一种更好？”前几天，弋殇的话跳进脑海中。他一跃而起，撞进实验室，猛地拉开药柜，果然看见白鲜少了一小半，而月见草绒毛几乎没被动过。
　　这个白痴！白鲜会与狼毒药剂中的火蜥蜴尾巴发生反应她竟然不知道！
　　斯内普愤怒地啐了一口，黑袍滚滚地冲出了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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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灰狼后退几步，疯狂地将床腿拍断、将椅子扔上天花板，甚至撕开自己的皮毛、用头撞击墙壁。木质的小屋发出嘎吱的呻吟，但魔法使它坚不可摧。
　　白狼呜呜地哀鸣，小心地接近灰狼，试图用狼的语言让他镇定。灰狼窜上床，撕裂枕头和床单，棉絮和羽毛漫天飞舞。他趴在床上，用牙齿和舌头压榨早已渗入棉絮中的血。他吮吸着爪子上沾染的血，舔着后腿伤口流出的血。他不顾一切地吸取任何血液。他举起爪子，又要在自己身上划开一道口子，白狼猛地冲过来，用尾巴狠狠地将他抽倒在地。灰狼一口咬住了她的尾巴。
　　“嗷唔！”她叫道。
　　灰狼叼着白狼的尾巴将她甩向书桌。她的头撞到了桌腿，疼得眼冒金星。她用四肢扒着地板努力站起来，呕吐感冲上脑门，四肢无力地往身体两侧滑去，身体摆成了一个“木”字。
　　灰狼不住地嚎叫，时而狰狞时而凄厉。他龇着滴血的尖牙，每往白狼的方向靠一步就会多给自己添一道伤。
　　白狼平复了眩晕感，又扑过去，用尽全力一掌将灰狼击倒。她压在灰狼身上，更加急迫地发出呜呜的鸣叫。但毕竟后劲乏力，很快便被掀上天，撞在墙壁上，跌落下来。白狼微微张开嘴，惨红的血液从她嘴里流出来。她的视线开始模糊。但她仍然看见灰狼跑过来舔舐着她刚才吐出的鲜血。
　　“梆”的一声，小屋的门被大力踹开。一个高瘦的黑色身影出现在门口。
　　“阿瓦达索命！”斯内普举着魔杖，对准灰狼，狂暴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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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罗恩，我害你失去了你的宠物。”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里，小天狼星递给罗恩一杯黄油啤酒。
　　“咳咳，没关系。其实……”罗恩耸耸肩，和小天狼星碰了下杯子。
　　“我会补偿你一个新的，我发誓。”小天狼星将两条腿翘到桌上，潇洒地说。
　　罗恩脸红了。
　　哈利大笑着解救了他。他举起酒杯，大声说：“为了小天狼星的自由！”
　　大家都举起了杯子，并且一饮而尽。
　　赫敏微笑着说：“哦，我真不能相信，卢平教授年轻时竟然干了那么多违纪的事！”
　　“我们也没想到作为全校学生楷模的公主殿下竟然公开顶撞教授。”罗恩咧嘴笑着说。
　　“而且还冒着被斯内普发现的危险帮我拿回了隐身衣——”哈利笑眯眯地附和道。他学着弋殇的样子，站起来作揖：“微臣谢主隆恩——”
　　“哦，够了你们！”赫敏红着脸说。
　　“我至今不明白，鼻涕精怎么会成为教授。”小天狼星像狗一样抽了抽鼻子说。
　　“是斯内普教授！说真的，小天狼星，拜托别让祭司更加胆大妄为好吗？还有，千万别让骑士听见。”赫敏说。
　　“但她现在正和月亮脸沉浸在美好的二人——嗯，有可能是二兽——世界里，所以不会知道的。”小天狼星吊儿郎当地说。
　　“我去把艾伦接来。这孩子，一个人在婀芙娜的办公室怪可怜的。”小天狼星在孩子们的笑声中说道，走进了密道。
　　自从小天狼星住进莱姆斯的办公室以后，满月之夜一直是他陪着莱姆斯和艾伦变形，弋殇则喝下复方汤剂在斯莱特林面前冒充艾伦。而今晚莱姆斯的身份被发现后，艾伦的身份也被坦白给了勋爵们。
　　不一会儿，小天狼星抱着一只乖巧可爱的小狼出现在了办公室。小狼看见哈利等人后拼命往小天狼星怀里钻。
　　“哇~好可爱！”赫敏母性大发地走过去抚摸小灰狼的皮毛。
　　小灰狼恼怒地冲赫敏龇牙，赫敏的手迟疑地悬着。
　　“艾伦，别这样。”小天狼星镇定地抚摸着小狼脑袋上的毛。“赫敏和罗恩是哈利、婀芙娜的朋友，他们接纳了莱姆斯，也会接纳你的。”
　　“嗨，艾伦——你这样子真……可爱。”哈利忍着笑说。他的眼睛里一片喜爱，没有半点嫌恶。
　　罗恩也感兴趣地凑上来。“这就是艾伦？嗯，好想看卢平教授变身时的样子……”
　　“月亮脸比这孩子威风多了。这孩子还没长开呢！”小天狼星笑嘻嘻地说，换来小狼仍然带着奶声的抗议。
　　小天狼星拿出抽屉里的活点地图对哈利说：“对了，这个还给你。月亮脸竟然没收了它，我真不知道他干嘛这么较真——”他假装认真思考地说：“除非是他自己舍不得。”他挤了挤眼睛，用魔杖轻轻在羊皮纸上敲了敲。“我庄严宣誓我没干好事。”
　　细细的线条在纸上出现。他们一起凑近来，艾伦直接从赫敏怀里跳到了桌上。
　　“我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竟然还在尖叫棚屋！难道他们不知道禁林里才有情调吗？”小天狼星捶胸顿足地喊道。
　　“看斯内普！他也在那干嘛!”哈利指着标有斯内普姓名的墨水点惊讶地喊道。
　　四人一狼面面相觑。
　　“嗷唔——嗷唔嗷唔——”狼嚎传来——之前被愉快闲聊的他们忽略了。
　　“什么——”哈利问。
　　“安静！”小天狼星突然喝道，快步走到窗前，推开窗侧耳谛听。片刻后，他的脸色变得苍白，就好像他刚刚和彼得•佩迪鲁对峙的时候一样。
　　“月亮脸——他的药有问题……”他轻声说。
　　突然，他动身朝密道走去。
　　“你怎么知道？嘿，你去哪？小天狼星！”哈利跳起来，抓住小天狼星的胳膊问。
　　“呜呜——嗷——唔——”
　　“月亮脸的声音很痛苦。刚才可能是婀芙娜的声音……我必须去看看，我有经验。你们待在这里！”他急促地说，最后一句几乎是厉声吼出来的。
　　哈利从没有看过小天狼星这样严厉的样子。他点了点头。
　　艾伦窜下桌子，和小天狼星一起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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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唔！”白狼怒号一声，翻身压在了灰狼身上。绿光擦着她的皮毛飞过。
　　“该死的你以为你在干什么！”斯内普咆哮道。
　　灰狼撞开了白狼，嚎叫着朝刚进来的人类扑去。白狼刚落地便如闪电般扑过来拦住嗜血的灰狼，对她刚刚被折断的椅子腿割出来的伤口毫无察觉。
　　“速速禁锢雷霆重击！”斯内普的眼睛恶意地眯了起来，二连咒毫不留情地出手。
　　绳子如灵蛇般迅速将灰狼的上下颚紧紧缠住。他的两条前肢和后肢也缠在了一起。几乎没有间隙地，他滑了出去，撞断了桌子，直到被墙壁挡住路线才停下。被撞断腿的书桌失去平衡砸在灰狼的身躯上，强劲的气流带起沾了血的羽毛和棉絮，它们飘舞了几秒钟，重新落回血污中。
　　斯内普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弯腰抱起白狼。但白狼回头，凶狠地用尾巴抽掉了他的手，跑到了灰狼身旁。她急迫地把灰狼挖出来，用牙齿撕掉他前爪的绳索。
　　“够了。”斯内普冷冷地说，身后仿佛有黑云在翻滚。
　　白狼根本没有搭理他。她流着泪开始咬断灰狼后腿上的束缚。
　　“昏昏倒地。”斯内普瞄准白狼，冷酷地说。
　　白狼试图躲开，但满身的伤口显然妨碍了她的速度。她短暂地僵住了，很快软软地瘫倒了下去。
　　斯内普紧紧抿着嘴，将白狼抱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他们身后，灰狼的眼睛半阖着，四肢无力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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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天狼星一出城堡就变成了大脚板。这样更方便奔跑和爬坡。
　　大脚板和艾伦如风般掠过围场、冲进地道。带血的人类脚印颜色越来越深。来不及对视，他们更加卖力地爬过弯曲着上升的黑暗地道。
　　终于到了尖叫棚屋，大脚板猛地刹住了。艾伦随后赶到，站在大脚板身边，震惊地看着满室狼藉。血污几乎布满整个地板，墙上也溅上不知是谁的鲜血。布满了爪子的刮痕穿插在墙壁和木板上的血迹中间。棉絮和羽毛被血液污染，粘在墙壁和地板各处。房间里的家具被毁坏殆尽。床的一角砸在地上，断腿躺在旁边。三个小时前绑过彼得的椅子现在只是一堆残片。书桌翻到在地上，周围散落着曾经属于它一部分的木片。它们中间露出半个狼的身体。
　　大脚板和艾伦猛冲过去。大脚板把月亮脸身边的断腿木片扔到旁边。艾伦解放了月亮脸的后腿和嘴。
　　月亮脸立刻开始抓挠他够得到的一切生物。
　　大脚板像熊一样咆哮着，与月亮脸厮打成一团——尽管后者身上血迹斑斑，脑袋也在流血，伤口处还沾上了羽毛和棉絮。
　　当皓月西沉，天幕泛白之时，月亮脸终于稍稍恢复了理智。他和大脚板、艾伦疲惫地趴在地板上，等待金乌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