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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金剛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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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中之剛,有利能斷。至堅至利,喻般若體,喻般若用。
蒼醒來的時候,沒想到可以看見蓮華落淚這樣的奇觀,伸手,也不過是下意識的反應。
倒是一步蓮華見他醒來,雖則面色慘澹,但至少無性命之危,終於松了一口氣。
好友,讓汝擔心了。
看了看掌中之金,蒼忽然露出久違的奸詐笑容:
一步蓮華,有汝之存在,萬聖岩必是不愁用度了。
咳咳……
一步蓮華汗。扶起蒼靠坐床頭,伸手請脈,口中順勢接道:
萬聖岩僧衆不慣奢華,還不致讓吾至落淚的悲淒地步。
哈。
蒼一笑結束這個話題。此時翠山行推門進來,見蒼已能坐起,不由愣了一愣,驚喜得暫忘了說什麽,竟直直又沖出門去報喜。
蒼與一步蓮華相視一笑,沒有說話。過了不久,這一屋子大大小小的站滿了人——除了紫荊衣那個角落平白空出一個圈子——衆人齊刷刷盯著蒼,也不知在期待什麽。
蒼是習慣了這樣的氣氛,眯起眼睛懶洋洋地出神。對這樣子不可拒絕的圍觀,他沒力氣應付,就會不自覺地擺出高深莫測的姿態,說白了就是發呆,偏生這人發呆了還是一臉正經,衆人只覺得這位師兄一醒天塌下來都沒事,各自心頭石頭落地,寒暄似的客氣稍許,撫摸著自己安全在位的心一身輕鬆地散去。
留下最是親近的幾人,以及紫荊衣。
還是那張仿佛所有人都欠他不知幾百年高債的臉,不過眼神比較詭異,稱得上關懷。
沒錯,關懷。
玄宗上下,能得到這般待遇的,至今也就金鎏影一個罷。
於是寧可相信自己眼花,翠山行赤雲染兩個並排上前背對著紫荊衣順帶遮擋住那居心不明的目光。
翠山行,吾養傷這段期間,天波浩渺上下要麻煩汝了。
語畢蒼輕輕咳了一聲,待要擡手已是不及,一片血紅灑在床前。
師兄!
蒼!
一步蓮華擡眸,眼中驚惶甚劇。
刹那間有什麽突然碎裂,小小的聲響如柳芽初綻,卻似繞梁玄音回蕩在蓮華之心。
因爲碎裂得太快,來不及疼痛,也不及挽回。
蓮華垂目,微歎一聲,起身走向心中放不下之人。
所謂思維跳躍的人,就是你永遠無法預料他下一個瞬間會幹嘛。
在玄宗上下看來,蒼無疑是個典型。
胡亂抓起面前翠山行赤雲染因爲關心遞上來的袖子抹抹血,無辜地擡頭:
我昏迷這麽久,居然沒人替我療過傷麽?
然後轉頭瞪一步蓮華:
好友,汝這滴淚,是要替吾出醫藥費麽?
呵呵,蒼,如此傷勢還有閒心開玩笑,吾真有些佩服汝了。
紫荊衣總算嗆聲,手上扇子徐徐晃動。款步而來,氣勢逼得翠山行赤雲染退到一側。
吾是在玩笑嗎?
更無辜的眼神。
紫荊衣挑挑眉:
吾不跟你擡杠。蒼,汝可知異度魔界攻勢正盛,毫無價值地受傷是爲不智?
哦,紫荊衣是要替宗主教訓蒼麽?
蒼有氣無力地長歎一聲,道:
那是不是也替吾療療傷,讓吾能早日回到戰場……
做、夢。
口舌微動,紫荊衣吐出這兩個字,抛下一個鄙視的斜眼,轉身出門。
他他他,他就是特地來教訓我的?
蒼怨婦狀手指紫荊衣背影張口結舌。翠山行在心底加上一句:他是特地來看你痛苦模樣的。
雖然,單從蒼表情上看,實在找不出所謂痛苦。
最後蒼華麗麗地在床上趴了三天,當宗主大人終於從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到天波浩渺爲他療傷的時候,他吐的血已經夠紫荊衣笑上三日三夜了——當然紫荊衣沒空每天來欣賞,自然也沒有過早地發生同門相殘的慘案。
宗主臨走之前,特地向翠山行叮囑一番,頗有深意地留一個“好自爲之”的眼神給蒼。
掩目,蒼靜心收納真氣,療複內腑傷勢。
該爲之事,就不可有推卸的藉口。
只是……
蒼略略憂心的,是身側之人……波瀾已起,是更進一步,或是從此墮入無間,恐怕要與這場征戰糾纏到底了。
掩上門,翠山行眼中憂色更甚。
疼痛是一道警戒線,承受與否便是生死之隔。
沒有這條線,如何能保證自己所行,是生途是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