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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退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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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韵没料到他回府这么早,努力压住惶惑,勉强笑笑,“老爷……”
容凝几近癫狂,猛然见了容父,下意识把他当成靠山,泪珠子顷刻滚落,“父亲,求您给女儿做主啊!”
“父亲安好。”容净屈膝。
有了前两个人的对比,她的行礼显得恭敬得体许多,更显闺阁贵女气质。
容父来的路上也听到一二风声,无非是方韵以为容净与人私通,两相对峙才发现不孝女居然是容凝。
说起来今日府里一遭乱事都由方韵母女而起,他根本不想理会那两人,只转脸对容净温言细语,“你受委屈了。”
“有父亲明察秋毫,英明神断,女儿不觉得委屈。”容净泫然欲泣,“只是母亲和二姐姐也是为了府里名声,所以才糊涂了些,请父亲不要追究。”
顿了顿,她竟然直接跪下,“若父亲一定要责罚母亲和二姐姐,我只能长跪不起!”
容父大感欣慰,“净儿心善。快起来,地上凉。”
也因容净的对照,他见挑事的方韵母女愈发感到厌恶,伸手指了指方韵,“你就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管理内宅的?事情还没查清楚竟然直接扭了净儿来!一路上叫下人们瞧她热闹,败她名声!”
“还有你!”容父严声训完一个,又去斥责另一个,“你不明真相,只顾污蔑妹妹!逆女,还不跪下!”
容凝讷讷无言,不知从何辩解。
她乐见容净丢脸,所以捕捉到母亲计划一二后,自告奋勇撒娇卖乖才取得去瑶华阁耀武扬威的机会,没成想走了一趟后不仅情书变成她的字迹,连许殊也口口声声说私通外男的人是她……
容父瞧她无动于衷,以为她死不认错不知悔改,索性指着方韵的鼻子骂,“你教的好女儿!丝毫没有姐妹情谊!幸而当初没有让净儿和凌儿抱给你养!”
方韵好险才止住自己反驳的话,只沉默立在那。
容父责完家里人,转身看向像死狗一样被按在地上的许殊,思考着该如何处置他。
冬日暖阳拂不去许殊面上的阴狠,他以眼尾乜容父,努力仰头大笑,“怎么?容老爷这表情是要灭我口?”
“你若是管的住自己的嘴,自然留你一命!”容父端出持重的主君形象。
许殊扯了扯嘴角,方欲开口,却被容凝抢白,“父亲留他干什么!他污蔑女儿,倘若出去胡言乱语,女儿……女儿就不活了!”
“老爷!今天的事情是妾身失职,妾身自当领罚,可是凝儿的名声,您不能不管啊……”
那厢容净低垂眉目,长睫犹如鸦羽,在眼下刷了一层淡淡的阴影,叫人看不清她的眼神。
可接话的声音却温软,“父亲,母亲说的不无道理,二姐姐要嫁入襄国公府的,名声不能有碍,女儿愿为父亲分忧,认下此事……正好母亲最开始也大张旗鼓地说了是我,府里都知晓的差不多了……”
说了还不如不说,字字句句都在火上浇油!方韵差点气个仰倒!
容净口口声声说她闹得府里人尽皆知,可真算起来,明明容净自个声音最响!要是府里下人听到最多最清晰的恐怕还是容净大叫情书上是容凝字迹这事。
然而还不待她出声,容净言行间透着十二分的决绝,迅速抛出打算,“父亲,女儿自请出家,以解今日之祸事!否则若是襄国公府闻之一二,两家迟早起嫌隙!”
容父见女儿眼圈红通通的,屡屡拿起帕子擦拭,却不诉说心中委屈,只想着如何遮掩今日之事,他那一颗心自然偏到爪哇国去。
“净儿你混说什么!”容父叹息,“如何能出家,庙里清苦……”
容净以退为进博得容父愧疚时,许殊眼里闪过奇异的光。
这光却正巧别无意识瞥过来的容净瞧见,二人不着痕迹对视一眼,容净复又垂下眼去。
容父对几个得力的护院小厮道:“把他带下去押去柴房,待这里事情解决,我亲自审问!”
方韵张嘴要拦,撞见容父冷恶眼神,不由得咽下说辞。
许殊被押走后,她才斟酌开口,“不知老爷有何方法解祸……毕竟凝儿与文公子婚期在即……”
“那就解除婚约!”容父吐字如钉。
“不行!”容凝再顾不得其他,扑上来抱住容父的腿,“爹爹……我知道错了,我以后肯定严守规矩,爱护姐妹,求您不要解除婚约!”
容父面上冷若冰霜,方婆子怕他一怒之下伤了容凝,忙不迭把容凝拉至旁边跪下。
方韵眼波微闪,“老爷,退亲一事你真要做吗?可问过母亲的意思?!”
容净十分想笑,容老夫人可真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刚才怎么不见请她出来主持公道,现在方韵拿捏不住容父了,倒要拿那老太婆压人了。
容父神色八风不动,“母亲年纪大了,不必惊动她老人家。退亲一事已铁板钉钉。”
方韵一辈子就容凝一个女儿,若是退了亲,闺名损伤,日后怎么再找好人家?她索性破罐子破摔,“老爷!国公府连聘礼都送了,要真退亲,襄国公府岂会善罢甘休?”
咬咬牙,她指着容净接上,“凝儿嫁不出去,她也得老死家中。”
容父本无意跟她解释,却见她进气重出气轻,有些疯癫,怕她做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情,便又叹口气,“国公府自顾不暇,如何寻我们麻烦?何况当初他们退亲一次,折了净儿脸面,那我们退亲也只是两相抵消罢了。”
容净愣了愣,听她便宜爹的话里有话,难道襄国公府出事了?
“……”方韵也一怔,随后心一横,冷冷道:“老爷可别拿这种假话骗我内宅妇人,国公府循规蹈矩怎么可能……”
容父跟方韵夫妻多年,就算养只猫儿狗儿,这么多年也动了感情,又瞧她眼角泪珠盈盈,强撑气势罢了,便有意多解释几句。
只是那些两个女儿不好听,于是吩咐方婆子,“带两位小姐下去梳洗。”
方婆子应诺,扶起容凝往外去,容净也跟着出去了。
等几人退下,容父才接着说:“文家如今主母小王氏,是她姐姐大王氏去世后进门做的继室,而大王氏有个女儿,你知晓吧?”
方韵:“妾身知道。”
容父颔首,“早在秋猎时,废后曾经有意把她指给废太子做侧妃。可惜变故陡生,此事作罢。”
“彼时陛下雷霆之怒,是已国公府虽然只是跟废太子议亲,却也吃了挂落,便更没落。前些日子,齐阳侯府不是在给庶长子议亲吗?挑来挑去,没找到合适的,便给襄国公府含蓄递了想结亲的意思。”
毕竟是庶长子,齐阳侯夫人肯定不可能配个高门显贵的嫡出小姐,但那女子家世也不能太过寒酸,显得她苛待庶子。
这样也是方韵动过用容净跟齐阳侯府成亲家的底气。
襄国公府嫡出的文筱雅曾经或许看不上那庶长子,但因废太子伤了些许元气的他们,加之齐阳侯府同七皇子关系紧密,少不得愿意嫁嫡女求个姻亲关系。
再说难听点,反正嫁的是文筱雅,又不是王氏怀胎十月生的女儿文思,有些利益在,她这个姨母也是舍得的。
“那时因为陛下还在清查废太子一党,为求稳妥与立身之地,由国公府提出两家已暗自交换了那庶长子和文大小姐的庚帖。”
容父喝了口冷茶,“前些时候冬猎结束,两家更是把事情摆上明面。”
方韵心头一跳,为什么没听王氏跟她提过?还是说他们攀上齐阳侯府后便对区区容府不在意了?
只听容父缓缓言明,“可惜这几日七皇子惹了陛下大怒,连带齐阳侯府也被参了好几本。陛下似乎有心清算……”
方韵大惊,她身处内宅,对朝堂之事自然不了解,听容父说了前因后果,恨不得赶紧退亲。否则若受牵连,也许容府无碍,可容凝铁定逃不掉。
“那可曾说了什么缘由?”她问。
容父深深望她一眼,“这你就别问了,尽快着手退亲吧,就说净儿先前受屈,你怕凝儿步她后尘,加上文公子风流浪荡的名声,外人也不会指责什么。”
方韵连连点头,见他并没有追究许殊一事,忍不住大松一口气。
容父出了长乐轩的门,自去审问许殊。
许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了容凝如何如何欢喜她,又怎么样互通情书……
哪知容父摇头,“凝儿满心要嫁文家公子,怎么可能与你有染?还是从实招来吧。否则只能动刑了。”
许殊坚持先前的说辞。
容父叫护院按住他打了三十大棍,许殊背后血肉模糊,只能把自己为方韵所找去污蔑容净,却另被人所威胁性命转而咬死容凝的事情说了。
容父听完他口里帮携容净的名字沉默半晌,随即才回神叫人放开他,“你也是为人所逼,我不杀你。但是你若在外胡言乱道,败坏容府女眷名声,我还是能拿你进府动私刑!你考虑清楚,是闭嘴过日,还是多嘴去见阎王?!”
不管怎么样,这一刻这个容府的一家之主到底还是顾念着家里人。
许殊痛地抽气,却也不忘连连保证。
容父满意他的态度,着人丢他出去。
许殊方离开容府护院视线,好险还没爬起来,被另一黑衣人拎着脖子后面的衣领掳走了。
容父解决了许殊,一个人去书房坐了良久,天擦黑时忽然派人叫容净去见他。
瑶华阁里红绡困惑,蓝秀若有所思,只有容净毫不意外。
蓝秀和红绡都跟着她去了书房外,却被人拦住,容净递给她们安抚目光,理了理绯色裙子,袅袅婷婷走进书房给他行大礼,说的还是那句“父亲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