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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事情发展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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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龙卫的人一愣,“我们也进去?”
“当然。”严铮说,“这些禁卫找到内应汇合后,你们便现身控制住他们。”
从龙卫也许作战不如禁卫军配合默契,但每个人的身手要比禁卫军好上许多。若在暗处突然袭击,控制里面同属于禁卫的人应该不成问题。
“是,我等听从世子吩咐。”
他们游鱼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如水的黑夜,行宫内苑片刻后火光摇曳,刀剑相碰。
建元帝听到外面的声响,皱眉示意宋川出去看看。
宋川撇撇嘴,他自幼居无定所,长于山野,心里对于皇权没有太大敬畏。建元帝有手有脚,身体倍棒,为什么非得等着别人看了再回来禀报?
——浪费时间!
毕竟在他看来,都是人,难不成恭维一句真龙天子便真把自己当神了?
然而记起严铮和太医院院首嘱咐,他还是顺从地出去瞧情况了。
楚妍并未入睡,一直在等逼宫的人来,是已方有兵刃相接的动静,她便起身,让会武功的护卫出去打探。
在确定是那一撮“造反”禁卫军进了内苑,跟守卫内苑的打了起来后,立刻放了一只信鸽出去。
白色的信鸽振翅翱翔,带着消息跳入沈桉的手掌。
纸上的字不多,他读完后毁去,火光跳动着映照于他身上冰冷的铠甲。
铠甲泛着煞气,他扯动嘴角,“到孤上场的时候了。吩咐下去,准备出发。也告诉他们,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来了!”
他领着兵如潮水般涌向行宫。
天边此刻已经有了鱼肚白,太阳的光线划破黑暗,洒落大地。
今天是个难得的晴朗天气。
沈桉骑着烈马,心情大好,感觉十分良好,就差把天佑于他四个大字刻在脑门上了。
底下人自然不会拂主子的高兴,便也恭贺起他来,祝福的话说了一箩筐。看起来嘴上的功夫可能比手上的功夫要厉害个几倍。
马蹄急促收住,沈桉盯着近在眼前的行宫内苑,仿佛能透过这一层层的房屋墙壁,看到他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老父亲。
他……怎么这么兴奋呢?
沈桉前十二年印象里的建元帝都是高大威严的,大约又加上他上嫡长子,所以建元帝对他愈发严厉,几乎没什么好脸色。
从前他也想过是自己不够优秀,所以建元帝才对他万般挑剔,后来他长大了,不再认为父皇是不可逾越,不可对抗的存在。他开始笃定,若是他做儿臣的一言一行得不到建元帝的认可,那么就是建元帝的评判标准出了差错!
想到这,他更加期待看到建元帝喊他逆子却又不得不让位给他的场景。
真是叫人血液沸腾呢。
被他皇帝爹压抑多年,以至于有些精神不太正常的沈桉沈太子一马当先踏入了内苑。
下一瞬,他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毕竟精神有问题不代表他憨麻批。
沈桉预设的血流成河的场景没有出现,也没有宫女,太监,乃至被他用来伪造谋反事宜而被当做弃子的禁卫军的尸体。眼前别说尸体了,连血迹都很少,只是星星点点地顺着道路往里面延伸。
但事已至此,就算后退,他无故带兵前来内苑也是大罪,索性直接振臂高呼——“父皇,儿臣救驾来迟,求父皇恕罪!!”
那些被控制住的禁卫军忍不住呜呜挣扎起来,卯足劲要挣脱束缚,告诉他们亲爱的太子殿下计划有变,先别冲进来。
严铮注视着沈桉那边的动静,半晌没说话。
其他人围聚在身边,没让被捉住的人坏事。
而严铮脚边还有一个人——曹文滨——他郁闷不已。
他本来打算着严铮忙着处理事情,能叫他跑掉,没想到严铮直接点了他的穴道。他现在小命是捏在严铮手里了,也没法去给他小舅舅报信了。
真是流年不利!
严铮本来没想带着曹文滨这个拖油瓶,但沈桉来势汹汹,若是再让七皇子来把水趟浑浊了,那么等在暗处的六皇子和各个亲王也会“揭竿而起”,趁势争权夺利。届时只怕建元帝安然无恙地坐阵也压制不住了。
他此刻还揪着曹文滨不放,便是为了避免此等情况的发生。
建元帝听了宋川的汇报,怒不可遏。毕竟他原本只是猜测他大儿子生了异心,没想到沈桉真的敢做。实在是……实在是不降他这个老子放在眼里!
宋川怕他气出个好歹,要安抚他,于是顺着他的话一起骂沈桉狼心狗肺,罔顾人伦……
原本还要发好一通脾气的建元帝,出离地冷静了,甚至去横了宋川一眼。
宋川莫名其妙:“陛下,怎么了?臣说错话了?”
后面还有半句他没说——还是臣骂的不够超凡脱俗?
建元帝:“……”他虽然火冒三丈,但护短心加上好面子作祟,并不太想宋川一起谴责沈桉。
可是这不足为外人道。而不上不下的感觉太难受,纠结了两秒,这位文夏的皇帝穿上鞋子,绕到屏风后,取出宝剑,一脚踹开了门。
宋川‘啊呀’一下回神,忙不迭跟上去。
笑话,他被安排来照顾建元帝,要是建元帝有个闪失,脑袋肯定是保不住的。
建元帝气势磅礴地握着剑,走的虎虎生风,恍惚叫人以为见到了年轻时候的他。
宋川在后面不合时宜地嘀咕,“难怪有人说,气一气,十年少。照我看,十年还是说少了,这起码……年轻了三十岁!”
不同于建元帝这里的势不可挡的氛围,楚妍却有些心绪不宁。
信鸽已经放了出去,照理说事情不会出差错,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没有那么顺利。
长长叹了口气,她还是不放心,思索良久后叫来人低低吩咐了几句。
沈玉娟昏昏沉沉地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便被摇醒了。
不同于平时伺候她时的束手束脚,宫女们动作有些粗糙。
跟着她母后的大宫女瞧她醒了,也没有行礼,也没有多余表情,只是丢给她一个包裹,推着她往内苑荒凉的地方去。
那里有一个小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建成的。
沈玉娟有心询问,却见身侧人都神色忧虑,顿了顿又咽了回去。
算了,她问了也未必能得到回答。
到了门边,大宫女先是叫两三个人在四周张望,看有没有其他人过来,再对跟着沈玉娟的人私语几句,才正眼瞧沈玉娟。
“公主,您什么也不要问。娘娘不放心您,请您先去避避风头,事成之后,会有人接您的。”
沈玉娟张大眼睛,她想问……若是事情没有成功呢?她以后是不是都见不到母后了?
那宫女匆匆说完,似乎知道她满腹疑问,却不想多言。毕竟多停留一分便多一分危险。于是反手砍晕了沈玉娟,把她放在一个粗壮宫女的背上。
“好好照顾公主,如果公主有什么不测,小心你们的命!”
“是,奴婢省的。”
天光大亮之前,沈玉娟出了行宫内苑。沈桉进了行宫内苑,而楚妍在去确认建元帝仍旧半死不活的路上撞见了建元帝。
楚妍在后宫多年,跟不同心思的女人姐姐妹妹称呼多年,演戏多年,绕是如此,望见建元帝之后脸上表情也是一僵。
来不及掩饰的那种。
随即她迅速转变了表情,仿佛喜极而泣般站定,“陛下……陛下,您终于醒了!可叫臣妾担心了许久!”
宋川冷眼旁观,觉得与其说楚妍是喜极而泣,不如说她是咬牙切齿而至哽咽,反正关心的话说出来你怎么还没死的意味。
建元帝眼里流露出一丝精光,“皇后对朕竟然这般情深义重?朕可真是三生有幸,才得此贤妻。”
最后贤妻两字一字一顿,端的是无边杀意内蕴,直击楚妍。
“陛下这么说,可真是折煞臣妾了。”楚妍提袖擦拭眼泪,眼波朦胧,望不见底在哪,复垂首说道,“君为臣纲,夫为妻纲,是已臣妾只求陛下无恙便能心安。”
宋川嘴角抽搐,还能不能好了?都图穷匕见了,怎么还在打哑迷?皇室中人都如此含蓄变态吗?
风萧萧兮秋日寒,宋川吐槽兮不停歇。
建元帝还拎着剑,宋川吐槽间隙里开始思索——要是建元帝忍不住,非要用剑劈皇后娘娘的脑袋,他拦不拦?
毕竟夫君亲自斩杀发妻,还是一国之母的那种发妻,传出去怕是会引起动荡。
但私心来说,他不认为自己拦得住,因为他只是平平无奇瘦弱俊朗的小太医一枚。
正无边纠结时,却见建元帝越过楚妍往外接着走。
他愣怔间听建元帝丢下一句,“皇后忧心过盛,身体抱恙,且回偏殿歇息吧。”
就这?就这?宋川抬眼看了看天,低头瞅了瞅地怀疑自己在做梦。
一国之君哎,被下毒了哎,被妻子背叛了哎,就这样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了?
和这里可以称得上平和的气氛不同,内苑外围是金戈铁马的血腥。
沈桉围了内苑,严铮没再立于暗处,而是踱步走到阳光之下,淡漠一笑,“太子殿下,您带这么多人来,是要做什么?”
沈桉没答话,可身旁的人已经代他表明了态度——拔出刀剑,向着严铮——这当然是在宣战。
他此刻大约明白了严铮身后是谁,但他不能退了。进还有奋力一搏之地,退便只能万劫不复。
今时今日,他一定要谋权篡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