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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刺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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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容净第二日起了个大早。
红绡不解道:“小姐,为何这么早就起来梳妆?”
平日里,若没有必须早起的要事,比如宴会之类的,小姐通常都是早午膳一起用的。红绡疑惑地打起帘子,服侍她起床,奇怪地问道:“今天,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
“没什么大事。”容净轻轻摆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朝红绡解释道:“就是有约了,人家时间约的早。”
红绡闻言,眼睛亮了亮。自家小姐在京城里素来没有可交心的闺秀,如今却能约着出去,总算是多了个说话的人。
昨晚那只黑羽鸟是严盈盈放来的,说是她打算去原真寺祈求佛祖庇佑靖平侯府,顺便住上一晚,接受佛法熏陶,想请容净陪同。
容净考虑先前在襄国公府,和丹宜郡主交锋时,借了她的东风,所以就答应了。
先去见了方韵,她打着场面话,说落水之后一直心有余悸,所以想去拜佛求平安,同时也会替府中上下祈福。
“希望夫人能允许我在原真寺住上一晚。”
方韵不疑有它,十分轻松地应允了。还吩咐婆子去问容凌要不要也上寺里拜拜,毕竟她当日也受到了惊吓。
红绡悄悄问容净,“小姐,要是六小姐一起去了……”
容净慵懒目光里划过暗芒,翘起嘴角,“她不会答应的。”
不过片刻,那婆子便回来禀报,说是六小姐身体欠佳,就不去了。
出府后,瞧清红绡的疑惑,容净伸出右手,张开指缝,暖黄的光斑驳投落地面,她诡秘一笑,“虽说到了秋日,可阳光还是这么好啊。”
算算时间,容凌用娇润弹簧霜已有半月了,日光性皮炎也该发做了吧。
她心里对信奉的耶和华惭悔几秒,一路坐着马车来到原真寺,红绡跟着她一步一步踏石阶而上。
如今金秋十月,寺内东北方向有许多花卉,金桂花秋绒菊竞相怒放,木芙蓉月光花争奇斗艳,吸引了不少官家小姐前来赏玩。
严盈盈等在寺门口,两人要从西门进去,碰巧遇到了熟人。
文思还是一样的盛气凌人,“哟,今日真是晦气,出门居然碰到你。”
“是吗?”容净眯起眼睛,俏皮一笑,“我也没有想到今日不宜出门,居然这么巧,碰见了只到处乱吠的狗。”
“你什么意思?!说谁是狗?”
严盈盈一吐舌头,“谁接话就说谁!”
文思:“你!”
“思儿,你忘了姨母的话了吗?”一女子从后面过来,不轻不重地申斥一句,又转向她们,“严小姐,好久不见。”
“怎么是你?”严盈盈嘀咕一句。
文筱雅神色淡然,“我们还有事情,就先一步离开了。”
说罢,拉着文思从旁边石梯离开了。
“这位小姐先前倒是未曾见过……”
严盈盈瘪了嘴,压低声音,“你不知道,文以泽生母乃是襄国公的续弦夫人,而原配大王氏身子虚弱,生下了文筱雅便撒手人寰。这些年来,文筱雅大半时间都待在云通州的外祖家。所以你当然没有见过她。”
容净点点头,只是初次见面,她便感觉这个文筱雅被教养的很好,同文思的鲁莽娇纵完全不一样。
严盈盈多余的事情也不知道了,所以挽着她胳膊进了大殿。两人参拜完成,起身迈出殿门,往东北角去。
一个小沙弥引了她们去。
到了之后,周围游赏玩乐的姑娘们不少,芳香浮动间,令人心旷神怡。
望着高耸挺拔的桂花树,容净心里哗啦哗啦打起算盘。
她后面打算做的东西是用于抗衰老的,毕竟古人寿命短暂,十五六大概就可以着手抗衰了。
上次去襄国公府参加寿宴时,她着重观察过,即便再怎么保养呵护,那些妈妈桑们皮肤的老化还是不可避免。而且由于没有系统针对性的使用抗衰老产品,细纹、干燥、松弛等等问题非常突出。
比如那个王氏,大概因为操劳整个国公府的事情,皮肤不仅晦暗无光泽,还出现了老年斑以及红血丝。
若她真研究出了产品,再通过一些运作手段,说不定可以打开这些妈妈们的市场,那样利润就会更高了。而生产出的抗衰老药妆如果能加上秋日特有的味道,应该会更受欢迎吧?
思及此,面前的桂花树似乎变成了摇钱树,在秋风吹拂下发出的飒飒声都仿佛金钱在耳边低喃,“快带我回家吧……”
容净咬着手指骨,忍不住笑了一声。
红绡被严盈盈往身边一拽,“府里没有人欺负五小姐吧?”
“没有……”
“我怎么感觉五小姐这……好像突然出现了问题?”严盈盈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私语声飘到耳畔,容净凝神,戳了一下严盈盈的额头,“严小姐怎么咒我呢?”
严盈盈捂着脑门往后退,“明明就……”
最后的话消弭在容净充满威胁的小拳头下。
几个人又深入了几分寺院后面的林子,空气清新,岁月静好。容净对此颇有点“停车坐爱枫林晚”的感觉。
落日熔金,远天云霞如血,迎面的风里多了丝寒意。
两个人都肚子空空,转身要回原真寺禅房。
脚踩在落叶上,是清脆的枝叶断裂声,容净忽然一停顿。女人的第六感作祟,她心里不住发毛,感觉置身的树林像是一个冷眼注视她们的野兽,只等给她们致命一击。
心念转动间,她猛然抓起严盈盈的手,勉强找寻了个方向,不顾仪态地奔跑起来。
然而没跑两步,树上按照次序,一个接一个地跃下几个黑衣人,虎视眈眈地徐徐逼近她们。
容净瞳孔猛然收缩,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微薄天光下,尽显苍白。
不是吧,阿sir,你们来刺杀怎么还跟下饺子一样,居然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来?她眼皮微微抖动,而且自己这是什么鬼运气!第一次京城就遇见了刺杀?也太非酋了叭!
她扯着严盈盈往后退,强撑气势,嘴上止不住喋喋不休,“你们什么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佛祖圣地……”
为首的黑衣人无情打断,如狼的视线紧盯严盈盈,“我们只需要她留下,至于闲杂人等……现在离开,还来的及。”
说完拔剑出鞘,灿金色霞光在剑尖闪烁。
“你知道她什么身份吗?!敢来刺杀,不怕死无葬身之地?而且你们这么多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姑娘,说出去也真是不怕丢刺客的脸?”容净还在滔滔不绝,“我要是刺客,也都不屑与你们为伍……”
眼瞅这几个人露出的额头上开始青筋暴起,严盈盈轻轻提醒,“你要不是先别激怒他们了……”
容净悲戚一鸣,“我也想啊……可是我一紧张就忍不住……”
“别听她废话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除了严小姐,剩下几个人的命都不能留!”左侧一个黑衣人说。
容净本想着傍晚天色尚好,他们大约不敢真犯下命案,可没成想时间像是坐了火箭一样,倏忽间那最后一层薄薄暮光彻底消失。黑暗转瞬降临,她们的处境愈发艰难。
严盈盈实际年龄比容净这副身体还要小,似乎有些怕黑,小脸煞白,攥紧容净的衣袖,一脸焦急和惶恐,想开口让她留下来,又怕害了她。
容净轻叹口气,余韵是苦涩的,“放心,我会陪着你的。”
且不说她今日若全须全尾地离开,严盈盈却消失不见,那么她会立刻被推到风口浪尖,届时安她一个勾结刺客的罪名,再容易不过,那她肯定哭都没有地方哭去。
就只谈严盈盈,她一个单纯开朗的小姑娘,曾经帮了自己不少,丢下她逃命,总归太过无耻了。
严盈盈感动的眼眶里泪水打转,刚要说话,却被容净猛然用力扼住了脖子。
容净半侧步退到她身后,反手拔下头上的流苏珠钗,死死抵在了她的颈动脉处。
几个黑衣人一凛,方欲行动,却听容净冷冷清清的嗓音响起,“都别动。否则我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先一步杀了她。到时候靖平侯府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按理说,反派通常死于话多,她只能兵行险招,又故作高深地拖延时间,“且让我猜猜,你们虽然敢招惹靖平侯府,却不敢真的得罪,至于招惹的底气,那肯定是依仗贵人,莫不是哪位皇子……”
“你还知道什么?”为首的黑衣人目光凝重,几个人也没有了开始的气定神闲。
容净无语,她还知道个妙蛙种子!要抓严盈盈,只是个人,动脑子一想,肯定明白是要利用她去威胁拉拢严铮,那不就只有斗法争皇位的皇子们了吗?
她面上冷然,扯了扯嘴角,“关你屁事?最好别乱动,要是她死了,你们的主子也不会保你们!”
气氛陷入胶着,林间此时突然传来一阵响动,两个人脚踩树枝,顷刻出现在这片区域。
剑尖的寒光被微弱月光一映,发出死亡的召唤。
最靠后黑衣打扮的男子陡然醒觉,只觉一股凌厉之极的劲风正向自己后心扑来。
他匆忙回剑相挡,却被击的连连后退。折扇翻飞间,他已经人首分离。
严盈盈勉强看清来人,脸上一阵喜色,“是我哥!!我们有救了。”
差距太大,剩下几名刺客都心有戚戚然,再无心恋战。
为首的那个黑夜人甩出两颗产生烟雾的圆球,随后迅速撤退。一行人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不过无功而返肯定心有不甘,其中一人身体向前跃出时,反手飞出了一枚的短箭,直冲容净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