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云》依染

3、第三章 地下玄机

　　“这是哪儿啊？”当漫儿再次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周围已是另一片景象。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不远的墙顶上凿了一个小洞口，好似天窗，一束微弱的光线从上投射下来，可以看见空气中一些细小的悬浮灰尘诡异地漂浮着，一种潮湿而古老的气息吸入鼻腔，有种呛得人想咳嗽的感觉。漫儿靠坐在墙边，伸手推推身旁的姐姐，“姐姐，快醒醒，快醒醒。”
　　被猛然推醒，姐姐身子一摇，失去平衡，头“咚”的一声磕到了墙边，吃痛地“啊！”了声手捂着额头来回揉着，“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呀？噢，好痛，好痛。”
　　“嘘。”漫儿做了个手势让姐姐小声一点，然后故作镇定的压低声音说道：“我们可能是被人绑架了，关在这小黑屋中，而且我们怕是不好出去了，不过我还是相信爹会想办法救我们的。”然后漫儿双手合十，微闭双目，虔诚地道：“菩萨保佑我和姐姐平安脱险。”
　　“绑架！这简直是太没天理了！”姐姐近乎咆哮的声音反而吓了漫儿一跳，漫儿连连对着姐姐摆手示意让其小点声，并且大着胆子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沿着墙根悄悄走去，姐姐也拽着妹妹的衣袖紧跟在她身后，蹑手蹑脚地走起来。可还没刚走几步路，就听到沉稳而细碎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逐渐逼近，一步，两步，三步……
　　两人赶紧蹲坐在墙边，漫儿一手握着姐姐的手，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姐姐手抖动的频率，一手紧紧攥着衣裙，连自己呼吸的声音仿佛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突然脚步声停住了，一个厚重低沉的嗓音响起“身份查清楚了吗？”
　　一个尖声细气的声音答道“回上官护法，应该是一般商人之女。我看这俩女娃都是细皮嫩肉，到哪都能卖个好价钱，出手应该不成问题。”
　　不再有说话的声音，只听墙壁“咔嗒”一声，接着便从不远处裂开了口子，跟着前后进来两人，借着开口的光线，漫儿可以看到前面的一个约四五十岁光景，一袭紫黑色的长袍，襟口绣有金色花纹，一根紫檀木簪插在头顶的发髻上，幽暗的脸上面无表情，而两眼却像两把利刃死死盯着她俩，一只手而又安然地抚着不怎么长的胡须。身后的那个人则裹着黑色头巾一袭黑色的短衫长裤，垂手而立，漫儿长吸一口气，她清楚地认得那张脸是她闭眼之前映入眼帘而记忆深刻的绑匪之一。
　　“上官护法，您觉得怎么样，这次可值吗？”
　　“嗯，以后这种小事就不用再禀报我了，你看着办吧。”
　　“是，上官护法。”
　　两人转身正要离开，这时只见姐姐苏箴跳起来，咬了咬嘴唇，手指颤抖地指着两人，喊道：“你们想干什么，我……我……我告诉你，我爹可是当今的相国大人，你们要敢乱来的话我爹一定不会饶了你们的。”说罢还捂着胸口喘着粗气。
　　猛然感觉到那位上官护法身子一凛，却只顿了一下又头也不回地大步朝暗室外走去。随着墙壁轰的一声关上，姐姐却还是像一尊石塑般杵在那儿，漫儿站起身来拉拉姐姐的胳膊。姐姐呆呆地看向漫儿，道“就像你刚才说的，菩萨一定会显灵的，保佑我们平安。”漫儿拉着姐姐重新靠坐在墙边，安抚着姐姐，“你不是不相信佛法吗，怎么这会儿也希望菩萨显灵了。”
　　“这不是没办法吗，唉，你说他们会不会畏惧爹的身份而不敢对我们怎样呀？”姐姐似乎惊魂甫定，谁也不知道她刚才哪来那么大的胆子起身发话。
　　“不知道报出爹的身份会不会出什么乱子，毕竟江湖和朝堂是两片天地。不过我们也不能太着急，既然这暗室有机关我们就能想办法出去。”漫儿缓缓地道。说着又起身仔细研究方才的墙壁。
　　“你懂机关暗道吗，这些江湖上的玩意不是咱们这种小辈能攻克的，只有那些侠客义士才能解开这些玄机。我看我们只能老老实实坐着等了。”姐姐不以为然地道，依旧坐在那里双手托腮望向墙顶的窗口，那一道昏黄的光线仿佛是唯一的光明。

　　昏暗的石室里阴冷无声静得出奇，“啪！”一声响，一瓶药水被打到地上，随即墨绿色的浆液淌出来，发出“丝丝”的响声。待到药水褪尽颜色，地上却留有一片乌黑，呈现出恍似被烧焦般的迹象。一个厚重低沉的嗓音再度响起：“为什么不查清楚？”
　　身后的人已经低下头不敢再看面前站着的那人的背影，声音也跟着颤抖了起来，“属下……知罪，属下，马上想办法处理。”
　　掏出一方手帕，不紧不慢地擦着手指，“这是最后的机会，明天到我房里取药，如果再出什么乱子，吃了它。”
　　“属下明白，属下告退。”一步一步倒退着往石门方向挪。
　　“你叫什么来着？”
　　“啊，回上官护法，属下姓牛名三。”赶紧停下脚步，躬身答道。
　　摆摆手，示意让牛三下去，不再言语。
　　牛三额头上已有豆大的汗粒渗出，却连叹息声也不敢发出，迅即离开石室。

　　“相国……”幽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轻轻滴下一滴紫色的液体，滴在刚刚擦手的帕子上，液体由一个紫黑色的小点，逐渐晕开，颜色也越来越淡，直到整条手帕染上奇幻邪魅的紫色。指尖一挥帕子脱手，在空中宛如一道紫色的暗影，精准地落入石桌上放置的一个广口琉璃净瓶中，当帕子触及瓶中清水的一瞬，轰的放出紫色的烟气。待烟气散尽，清水依旧澄澈如故，石室依旧阴冷无声。

　　“每次都只能走到这儿，前面根本就没路了，一点意思也没有。”一个倔强而顽皮的声音响起，在空空荡荡的走廊里发出阵阵回声，一道白色的影子飞也似的跑过，在阴暗的走廊里尤为显眼，正撞上迎面走来的一道黑影。
　　这黑色人影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石室出来的牛三。
　　“你是什么人，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呀？”白衣少年双手环胸上下打量牛三，牛三一见眼前的这位白衣少年顿时脸色一白，“少，少主。你大白天的怎么想起来跑到这玩儿了呢，快回去吧。”
　　“放肆，什么时候轮的着你教训我了！”白衣少年不服气地瞪大眼睛“我劝你还是赶快告诉我那边的路，你明明是从那边过来，为什么我却只发现是死胡同。”打了个手势拉下牛三的领口对着牛三耳语道，“如果你带我去那边玩儿，我就帮你在我爹那里美言几句，不然嘛……可别怪我无情，怎么样，成交吗？”抖手松开牛三领口眼里闪过一抹笑意，负手而立，等着牛三回答。
　　牛三傻愣在那里，“这个，嗯，那个”吱吱唔唔半天。白衣少年却毫不理会，伸出三根手指头，喊道“三……二”眼看牛三还没反应，又道，“一个半”，还没等到念“一”只听牛三道“少主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说罢牛三从怀里掏出了一方锦帕，摊开放到白衣少年的面前。
　　“这是什么玩意儿，两只鸭子，画的难看死了，破破烂烂的，拿走拿走。”白衣少年瞟了一眼便用嫌弃的眼光撇撇嘴，不准备细看。牛三眼睛一转，眉眼露出喜色，低声道“少主既然不喜欢，那我带少主见见少主一准儿喜欢的。”
　　“真的？”白衣少年终于显出了高兴的神情，“好本少爷就信你一回！”说罢便紧随牛三身后。

　　漫儿轻轻敲击墙壁，墙壁间果然有一道裂痕，正是刚刚裂开时那道缝隙，心下思忖：这面墙可以推拉开合，这便是唯一的出口，而控制墙壁推拉的机关却在外面，这里自然而然成为一个密室。

　　“这地下室中果然别有洞天，原来这里的每道墙都有问题。”白衣少年饶有兴味地看着四周。
　　“少主到了，就是这儿。”只见墙面上刻着一个巨大的“冥”字，牛三把手放在“冥”字最中间的一点上，用力一按，墙自动向右边移去，随着墙壁的裂开，暗室内又自动迎来了光线。

　　不同于上次的恐惧，这次两姐妹全都站起身来，精神戒备，神色警觉，伺机逃脱。

　　当白衣少年刚踏入暗室的一瞬，漫儿直觉仿佛一道白光刺入眼中，衣衫之白有如朔方之冰雪，胜似春日之梨蕊。一条红色的发带绑在头顶的发髻上，自然而然地飘在脑后。年龄仿佛也与自己差不了多少，漫儿低头暗忖：这少年的样子与这里昏暗的一切极为不搭，却又好似有种不可言说的默契。刚一抬头正对上一双皎皎如星辰般的眼睛，每眨一下就闪烁着奇异的光辉，即使是在暗室中，也仿佛看到比启明星还闪亮的光芒，他已来到她面前。
　　正当她发愣之时，一条白色的锦帕晃到了她脸前。漫儿惊呼一声，这正是她的得意之作，正要伸手去抢，只听少年发话，“喂，这两只鸭子是你画的吗？”
　　漫儿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鸭子，画，让自己心满意足的杰作，竟然被作如此理解，无奈地摇摇头，正色道“这是我的，请还给我。”
　　“又摇头，又说是，我问的问题你还是没回答清楚！”把锦帕从眼前拿开背在身后，白衣少年一脸不满。
　　“那好，你听清楚了我只说一遍，第一，这是鸳鸯不是鸭子，第二这叫刺绣不叫画画。”漫儿没好气地说。
　　听罢，少年更为恼火，“我说是鸭子就是鸭子，再说了画的那么丑，我看还不如当擦脚布算了。”
　　身后的牛三，也狗仗人势般吼道：“少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小丫头给我老实点……”话还没说完，只见白衣少年瞥了一眼牛三，怒斥道“闭嘴，什么时候轮的着你插话了！”吓得牛三直点头哈腰“是，是，属下不敢。”
　　身旁一直没发话的姐姐，用胳膊肘顶了下漫儿，低声道：“看吧，都是你那破手绢惹的祸。”漫儿哭笑不得一脸无辜，再次对上那双眼睛，毫不畏惧，凛然道：“这手帕你愿意留着当擦脚布随你，不过既然你拿了我的东西，就算是你欠了我的人情，所以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呵！”少年轻笑，嘴角上扬，一脸的不屑与傲慢显而易见“东西在我手上，竟然还敢给我提条件，好吧本少爷就顺水推舟，好心送你个人情，说吧什么条件。”
　　“带我和我姐姐离开这里。”漫儿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少主这……”牛三赶紧插话。
　　“闭嘴！”怒瞪着牛三，又转身盯着漫儿，唇边的一抹笑意笑得更浓，好似藏着猜不透又值得玩味的秘密，“好，我答应你。”
　　转过身对着牛三，以命令的口气道“你带她先到织院安顿，不许伤她丝毫”手指指着苏箴，回头看了看漫儿，“你跟我来。”
　　牛三只得应声领命，带着姐姐苏箴走出暗室。苏箴猛然回头瞪着白衣少年，“你也不许欺负我妹妹，否则本小姐决不饶你！”
　　少年只轻笑一声，“放心吧，我怎么会欺负她呢。”回头盯着漫儿的侧脸眼中闪着戏谑的光“你说是吧？”
　　漫儿根本没理会他，向着姐姐连使眼色，暗示其想办法逃出这里，别担心她。
　　感觉到漫儿对他的不屑，少年心下不满，但脸上却丝毫未显变化依旧是玩味的微笑。听到姐姐脚步声已走远，心里又暗自祷告了几句，漫儿把脸扭过来，看向他“说吧，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白衣少年双手平摊一脸无辜，“我不想怎么样，不过……”抓起漫儿的手腕，往暗室外跑去，转过身来向她眨眨眼睛，“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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