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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游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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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
在大殿汇报完各派的情况和后续进展后,槊枳发话一早准备好接风宴,恭贺席念力挽狂澜,灵泉无恙。也慰问教众们此番大战辛劳。宴会明天晚上开始,论功行赏。
众人散去后,席念来到槊枳书房。
“此次你功不可没,听闻你身体有异,如何了?”
“无碍。”不是问是否有异,而是直接询问结果。外面的风吹草动,都在她掌握之中。
槊枳眼神一眯,眨眼来到席念身后,一掌贴在她后心运功探查。
席念握紧手却没有动作。
“无碍?内伤不浅,真气虚。时间未到是何故?”
“应该有人察觉了,宫内或有不忠之徒,里应外合,我会查明。”
槊枳轻哼,眼里仿佛在说没用,“堂堂少主大庭广众之下被算计,凶手还未找到。”
席念不回话,目视前方神色淡淡,模样犟的很不肯低头。槊枳也知道她的性子,刚不也逞强的很吗。也没想她会如何认错。继续说到,“反噬之力隐隐出现,药效要加强。”递给她两个个瓷瓶。
席念收下药离开,竹影仍留在殿中。
“将她此行详细汇报。”槊枳回到座位吩咐道。
清风殿书房
风辞白羽侯在殿外,见席念回来,行礼,随席念一同进殿。
白羽地上两份份简报。“这是您要的被抢了的地盘详细和适合顶上的弟子推荐,都是自己人。另一份是各派如今伤亡数量和动静”
二人是席念的左膀右臂的存在,风辞擅长杀人行动,白羽则是情报收集。一文一武,相辅相成。
被抢的名单在回来之前吩咐下去的,现在危机解除,各派尚未回过神,看名单上,灵泉伤亡不多。攻其不备现在收回是最好的时机。
“选三十个武功强的人,练武场等我。”
二人有点意外,以往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过,除了大一点的攻打门派,少主很少亲自动手。白羽看了眼风辞示意,风辞开口,“少主刚回来,可以多多休息,这点事属下二人绰绰有余,少主亲去怕是会惹人口舌。”
“知道又如何。”席念态度轻蔑,去与不去没什么区别,都是会知道,她不想闲下来,怕忍不住胡思乱想,心中有气,需要发泄。
二人一幅哽咽住又瞬间惊叹的表情,不再多说,行礼告退。
空荡荡的殿内只剩下她一人。走进浴室洗去疲乏。席念服下两粒药,将药放进一个空暗格,又从药柜里面一个瓷瓶,一个药包里的粉末用水溶解,将瓷瓶浸泡其中,用内力加热,水中液体有淡黄变为无色。取出瓷瓶放在浴室架子上,用衣物遮上。再次运功疗伤。汗水狂下,青筋暴起,经脉被强硬冲击,几次痛出声。良久瞳色褪去。换上干净的衣物到正厅。
一般议事之时她都会将丫鬟遣出,久而久之丫鬟见到下属进来,都会自动退下。然后等少主吩咐进来的时候在进来。
“来人。”
八个丫鬟从殿外进来。
“我要出去一趟,将殿内打扫干净。”
竹影此刻回到清风殿,在外面候着,犹疑开口,“属下可否同去?”
席念淡淡看了她一眼。“嗯。”
练武场弟子整装待发,一见到席念过来,震天一响高呼行礼,“弟子见过少主。”
“原本想让你们休息一番,只是还有些琐事尚未解决,明日宴会,我会向……宫主提议,奖赏你们。”
灵泉与其他正派有所不同,最初立教之时便是亦正亦邪,不似其他门派平和,处处是君子规矩。行事相比随意自在,奖赏无外乎身份,银钱,这也促使内力竞争激烈等级分明。
“属下愿供少主差遣。”
一条巷子里,众人已经抢了几个地盘。时辰已入夜。
席念左后方是竹影,白羽风辞跟在席念身后。
席念开口:“留下七个人,其他人装扮路人守在外面,等鸣衣派来人后再进。”
风辞手一指,“你们,还有你们留下。”
人群四散。
游冶楼,瀛洲有名的青楼之一。
外面站着迎宾小姐和接客小厮热情的招揽客人,甩袖扬娟,浓妆艳抹精心装扮。里面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哎呦几位女侠,这是青楼啊。”迎宾小姐一双眼盯着席念笑着靠近,帕子就要扫到她的脸上。
席念脸一沉。竹影立刻前进一步剑抵住那人的步伐。那人识趣后退一步。
白羽见次出声解围,“开门迎客,女的不能进吗?”
“来者是客,自是能的。”见几人衣着气度不凡,判断有钱。往旁边让开。
席念随意一扫,看到一个小厮偷偷进去了,眼里藏着若有若无的笑。
七男四女拿剑的组合一进来,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在江湖凡习武之人武器不离身,青楼里也不乏有拿着武器进来的。
“女子来青楼作甚?”
“领头的那个可是比花魁涔涔还漂亮。”
“另外三个也不错。”
“浅薄,这一看就不简单,坐着瞧呗。”
“不管不管,待会涟漪可要登台奏乐,我可等了好几天了。”
“我也是我也是,头牌难等啊,涟漪一曲,绕梁三日,卖艺不卖身。”
“要我说啊,涟漪容貌不输涔涔。”
头牌中公认的最红的叫做花魁,百花魁首。
大堂看台几位清倌奏着曲儿,跳着舞。台下的客人三五一桌,饮酒畅谈,欣赏表演。二楼房间紧闭着,偶尔小厮丫鬟进出。
老鹁头上的珠钗摇摇晃晃,深色眼影,脸上抹着厚厚的白粉。离开的小厮就站在她旁边。
“哎呀各位女侠,新客啊,后面倒是有几位熟客。快些入座,您这一大行人进来会吓着客人的。”
白羽递上一袋银子。“上好酒。”老鸨颠了颠笑的更甚,领着她们坐下。一招手几个小厮端上酒,招呼几个小倌围坐着。
席念那桌坐着随行的三人,神色淡淡不像是有兴趣的。小倌们坐在男子旁边,陪着倒酒聊天。
有大胆的想做席念那桌,被竹影一看,吓得回去了。另两桌七个人时不时看着席念,规矩的坐着,没有多喝酒。一旁陪着的小倌会看眼色,知道谁是老大,识趣的没有多劝酒。
台下忽然大叫起哄,原先的音乐撤下,琴声响起。席念抬头看了眼,台上的人正好看过来。其实也不是正好,她们一行人太突出,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现在动手吗?”风辞压低声音问道。幕后的人现在应该知道有人来了,可以动手了。
席念没回话,继续喝酒,手撑着下巴看着台上。
三人顺着视线看过去。
一身淡蓝衣裙,略施粉黛,素雅浅笑。琴声空灵,听着想到一幅水墨画,画着竹子。
一曲终了。正要另弹一首。
“动手。”声音不高不低,都是习武之人哪怕在邻桌也可以听见。
七人拿起剑站起来,飞向大堂中间,周围的小倌吓得花容失色。客人们四散躲避,护院打手立刻冲了出来。
刚还丝竹管弦饮酒作乐,眨眼刀剑流血一片狼藉。风辞抓来老鸨到席念面前。老鸨立刻跪着向席念磕头求饶。
席念依旧自顾自喝着酒不出声,眉头皱了下喝了越来越快。白羽看了眼,看懂她的神色立刻呵斥,“闭嘴。”风辞配合的将老鸨手里帕子塞到她嘴里。
竹影看着席念一杯又一杯的喝酒,神色出现淡淡的担忧。却也知道说不了什么。她这样,是和林姑娘有关吗?
其他地方乱成一团,这一角安安静静,其中一个人淡定的喝酒。
“什么人在这里撒泼,这是鸣衣派的地方。”一个衣着华贵,拿着剑的男子站在二楼楼梯口,名为宋青。旁边站着一位美人,花魁涔涔。身后跟着三个人。也是幕后之人,来自鸣一派。
七人护院解决差不多了,转而冲向他们。又是一场新打斗。
不过一会,外面进来四十个人。说明宋青在现身之前报了信。风辞白羽飞入战圈,外面灵泉的人也进来了。打斗混乱不堪,血味涌出。
“宋青,救我。”涔涔本来站在宋青旁边,误入战圈,刀剑在她身边,她哭着声求救。
宋青圈着她,“放心,我答应过会护你一生的。”
席念忽然挑眉,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什么新奇好玩的事,饶有兴致的看着那边。命令出声。“生擒。”摇晃了酒壶,没酒了。看向老鸨,“拿壶新的来。”
肩上没了剑也不敢乱动,老鸨听到吩咐,本着讨好的心里激动点头。
地上已经死了些鸣衣派的人,众人不解,但开始收回死手。
一炷香后,鸣衣派的人浑身是伤被灵泉的人围着。
“闲杂人等,不想死就离开。”席念倒着新酒一饮而尽,指着宋青和涔涔,“把他们两个带过来。”
两个男弟子押着二人跪着。客人们一个个跑出去了。
宋青身上挂了彩,一张脸倒是白净。“你们是什么的人?”明明自报家门了这群人却有恃无恐,难道与师门有仇。
“我们玩个游戏,你可以救下你的师兄弟们,玩吗?”
没承认也没否认,宋青看着狼狈的同门,没有别的选择,不如赌一把。“玩什么?”
“一剑一个人,对象,她。”席念看向瑟瑟发抖的涔涔。
“你卑鄙。”
席念神色一凝,隔空扇了他一巴掌。宋青狼狈的头一偏,被打吐了血。身后押着的人粗鲁的抓着他跪好。
“能不能换了玩法?”宋青软了下去,低声恳求。
席念嘲讽一笑,“真没骨气。”
一旁的涔涔也跟着出声,“求女侠放过奴,奴只是一个倌人,什么事都不知道啊。”
“你该求他。”
“三刀所有人。三刀下去你看着动手及时治疗或许有救,还能换下一个不耽于儿女情长,一己之力救下同门的名声。”
涔涔拉着宋青的手臂,见他在犹豫,哭着说,“你答应过会护我一生的,发誓会对我好的,宋青,宋青,我不想。”
那些受伤的弟子没有拒绝,只是看着这边。
席念又饮下一杯酒,“五个数时间。”看眼押着他的人示意数数。押着的人听命开始数,“五,四,三。”
“我答应。”宋青红着眼,低着头。反着说若他为了一个青楼女子罔顾师兄第性命,师门也会责罚他。
押着他的人给他一把刀。
“敷衍一刀杀一个人。”席念补充道。
宋青站起来,对涔涔细细讲,“你放心,三刀不一定会死,但我不动手的话,他们都会死的。”
“宋青,你有没有心,我没有武功傍身三刀之下安能活命,你从前都是骗我的吗?别动手,好不好,我求你了。”
又是斥责又是乞求。
席念听到宋青的话笑出了声,“承认想立功很难吗,虚伪软弱,薄情寡义。”
“你……”敢怒不敢言。
当即挥下一刀,涔涔吓得已经瘫软了,闭着眼泪流满面接受这一切。宋青刀停在半空中,放下了。预想中的刀并没有落下,可涔涔眼神已没了光彩,被喜欢的人亲手丢下悬崖,心无比的痛。
“风辞。”
风辞立刻出剑,一个鸣衣弟子倒下没了呼吸。
宋青惊呼阻止。却来不及。
“涔涔,我我是身不由己,是我对不起你。”
周围的人默默摇摇头,当个看客。
刀风吹起涔涔的发,就要落倒腰侧。席念手一动。刀掉落,宋青捂住血流不止的手掌,上面插着一根筷子。
承诺当真是这世间最可笑的事。席念笑出声,胸口随着起伏,眼里却没有半分纯粹的笑意。即使如此,动作却不显不雅,反而赏心悦目。“做不到,许什么?”像是对宋青说的又像是对自己说的。话音一落一掌击在宋青心口,人瞬间飞了出去没了呼吸。
冷眼看去那些人,“恬不知耻。”冷漠的接受用一个无辜女子的性命换她随口不知真假的一个机会,当真让人开了眼。
“杀了。”
那些人连惨叫都没有发出,一剑取了性命。
“把账本拿来。”
老鸨爬着起来去了。
“鸣衣楼来人后先不要动手,通知我。把青楼人赶到后院,偷看一个杀一个。”
“是。”一群弟子晃了晃兵器,都不用人赶,那些人听到席念的话立刻散去。
席念手上隔空转着一个筷子,瞥了眼一个角落,筷子在那个方向停下一瞬掉落,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勾起,指了指另一处站着的女子,涟漪,弯曲四指。
涟漪信步走来。
“带我去个干净的房间。”不悦的扫了眼地上的尸体,脚尖一点飞上二楼楼梯口,兴味的看着涟漪艰难绕过尸体和血迹,弯弯绕绕,脸上极力掩饰着害怕。
“拿上琴。”
竹影正要跟上,风辞白羽急忙拉住她。“你上去干吗?”
竹影目露疑色的看着她们。
“少主特意看她弹完一曲才动手,又点她带路,这里可是青楼唉。你再看看少主的样子是不是对她有兴趣。”
竹影抬头看过去,她正看着涟漪,视线又落到她腰间的丝绦。玉佩自从那日争吵,不欢而散后就没见过了。至于兴趣,八竿子打不着的眼神。有也只会对林姑娘才有吧。收回视线冷淡的看了眼劝的二人,飞身跃起。
风辞侧头询问。“她刚的眼神是不是在骂我们?”
白羽淡定点头,回到“有点像……看傻子。”
“那我们还上去吗?”
“算了,我就在下面看账本,你管着人。”
房间里熏着香,味道并不浓郁,反而淡淡闻着清爽。一般熏的都在浓郁一点的,引人迷醉沉沦。她倒是独树一帜。随意坐下。竹影站在席念身后旁边一步。涟漪抱着琴坐在对面。
“女侠想听什么?”不知道面前的人为何点她,对人冷漠,脾气古怪,但未曾伤及无辜。只要不出错她该是安全的。后面那个更是没什么的表情,冷。
“随你。”
大堂哪一出,眼前的人好像有伤心事。应该弹些欢快清灵的。琴弦震动。
一炷香后,房门敲起。席念起身离开。
大堂剑拔弩张,来人带头的是一个四十多的男子,留着胡须。看到席念出来脸色一变。
看他从义愤填膺变脸犹犹豫豫,出声逗笑,“看来你知道我是谁了,物归原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有问题可以提。”
真提了就不是这样平静了。灵泉重归四大派,理亏实力也亏。胡须气的发抖,脸黑了。压着气说到,“我是来带走尸体。”
“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