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项右佑

45、心疼

　　我和涵儿进去的时候，梓默正躺在贵妃椅上熟睡。几天不见，愈发清瘦了。见他睡着了也皱着眉，想是睡不安稳。我叹了一口气，给他盖好落下的被子。

　　“梓默哥哥……”涵儿顿时红了双眼，蹲下身，仔仔细细地看着梓默。

　　现在的涵儿唯一能让我看懂的，大概就是对梓默的爱，和对允寒的亲情了吧。我心里微微有点心酸，涵儿，我们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唔……小飒，涵儿，你们怎么来了？”梓默悠悠地醒来。

　　涵儿赶紧抹了一把眼泪，挤出一个笑脸：“梓默哥哥，我们来看你哦！”

　　“嗯，对不起，我睡着了。”梓默扬起一个虚弱的微笑，摸摸靠近他的涵儿的脑袋。

　　“最近感觉怎样？”我在就近的椅子上坐下问道。

　　“好多了……”梓默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不敢看我。

　　“真的吗？”涵儿开心地说道，“梓默哥哥，你一定会好的。”

　　“嗯，会好的。”

　　我知道梓默只是在安慰涵儿。可是看着涵儿那笃定的小脸，似是对拿到解药很有把握。那么，她是否想好什么计策来对付我呢？我心里乱极了，甚至不知道对着一个想着如何算计我的孩子，该有怎样的反应。不过，我想我是没有恨的。我早已把涵儿当成了亲妹妹看待，亲人之间没有仇恨，更遑论她也是为了救梓默。

　　涵儿一改淑女状态，叽叽喳喳地跟梓默讲外面的趣闻。梓默倒也听得津津有味。

　　我呼了一口气，悄悄地走到院子里。梓默，要是清羽拿不到解药，欧阳靖又找不到，你会怎么样呢？我又该如何呢？

　　“咦，小飒，你也在啊！”寇梓渝惊讶地说道。

　　“寇大哥！”我欢喜地跑上前，抓着他的袖子激动地说，“你回来，是不是找到欧阳靖了？”

　　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凝注了，然后拍拍我的肩：“对不起，没找到。这次刚好路过，来看看梓默，明天就出发去其他地方找。”

　　“哦……”

　　“小飒，天无绝人之路，梓默会好的。”

　　“嗯，你也辛苦了。”

　　“辛苦一点又何妨？应该的……走，我们进去看看梓默。”

　　看见我俩进来，梓默显然很开心。

　　“哥，你回来了！”

　　“嗯，回来看看你！”

　　许久不见的两兄弟聊开了，涵儿也知趣地坐到一边，眼睛仍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梓默。

　　王琦柔知道我们都在梓默房里，于是将午饭也安排在梓默房里了，大家伙一起吃饭，倒也其乐融融。

　　“来，小飒，多吃点。”王琦柔不断往我碗里夹菜，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柔姨，够了，您不用招呼我！”我看着小山高的菜，连连推辞。

　　王琦柔一边盛汤给梓默，一边笑着说：“不要这么见外，再不到一个月，我们啊就正式成一家人了。呵呵，梓默，这汤大娘熬了一上午，很补的，你多喝点。”

　　梓默道了声“谢谢”，接过汤便喝了起来，脸颊上难得有点红。寇子龙和寇梓渝在一旁偷偷笑开了。

　　只有涵儿，白着张小脸，一个劲地扒着饭。

　　我叹了口气，夹了她喜欢的菜放在她碗里。涵儿愣了一下，然后拨开我夹的菜，继续吃饭。

　　我无奈地又叹了一口气。梓默伸手拉着我的手，眼里满满是担忧和疑问。我摇摇头，然后继续吃饭。

　　王琦柔估计是看到了这一幕，饭后说刺绣的活要人帮忙，拉走了依依不舍却又无奈的涵儿。寇子龙和寇梓渝去书房了。

　　我扶梓默在床上躺下。梓默紧紧拉着我的手，问：“小飒，你和涵儿怎么了？”

　　看着梓默紧张的神色，我是不可能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的，不然他还能好好养病？

　　“还不都是你魅力太大，涵儿吃醋了！”我笑笑。

　　梓默也跟着笑了：“知道我魅力大，就要好好抓牢我，不然被人家抢了，你哭也没用！”

　　“去，你才哭呢！你以为就你有魅力吗？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

　　梓默揽过我的肩，让我靠在他胸前，然后低声说道：“我都听说了……小飒，如果我死了，那么你就接受清羽吧……”

　　“梓默！你说什么呢？！”我气愤地坐直了，“你当我是什么人？”

　　“小飒，你别生气……”梓默又拉过我，“我当然了解你的为人，可是万一我……也不能耽误你一辈子是不？”

　　“不，梓默，你不会有事的……”我抱着梓默，忍不住哭泣，“梓默，你会好的，哪怕是用我的命来换……”

　　“小飒，小飒，我要你好好活着，开开心心活着……”梓默抱着我手紧了紧，然后在我眼上落下一吻。

　　我恍惚间想起，有谁说过，如果有人吻你的眼睛，那么那个人会是很疼惜你，很爱你的。

　　梓默的吻从眼睛、鼻子，一直到嘴，然后与我唇舌交融。我感觉他的吻中带了点不安和疼惜，还有浓浓的不舍。梓默，为什么你的吻让我觉得像是在告别？梓默，为何此时的你让我如此心疼和不安呢？

　　我偷偷睁开眼，看见梓默苍白的脸微微有了点血色。曾经多么意气风发的脸，如今颧骨突出，下巴也削尖了。梓默，离魂一定要你备受折磨了吧？梓默，我的梓默，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能替你受这个罪！

　　过了一会，梓默睡着了。

　　我想起清羽曾说过，离魂会让人不断吐毒血，直至失血多过而死，而且会让人睡得越来越久，直到再也醒不过来。

　　看着他熟睡的脸，我突然害怕他再也醒不过来。我贴着梓默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然后也抵不住睡意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