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毒饮》戏影

3、抉择

　　在和韶枫避而不见的几日里，我见到了另一个人，刖韶墨，韶枫的三弟。
　　这人我有点印象，当日我和韶枫初见时他也在场，就站在韶枫身边。往后也跟着韶枫来过几次，但只是远远地隔在一边，并未走近过。
　　这几日韶枫没来，他却来了。

　　筱亭内，刖韶墨坐在一边，我坐在另一边。
　　他没开口，我也不想说什么，一片寂静，耳边只听到风擦过的声音。
　　过了半晌，他开口讲话，我细一听，竟是平日里韶枫经常会讲给我听的那些个乡野故事！
　　心里不由得暗暗好笑：是韶枫让你来讲给我听的吗？可是你这般无波的语调，再好的故事让你说来也只是味同嚼蜡。算了算了，你爱讲便讲，我听就是。
　　接连好几天，刖韶墨接替了韶枫的位置，给我讲外面的故事。只是他的语调仍是一成不变，让人索然无味。于是每次都成了他讲他的故事，我发我的呆。
　　偶尔有次我半路回神，转头去看他，刚好撞进他的瞳孔里。那里一片漆黑，深不见底，瞬间若有流光一闪。
　　嗯，是个复杂的人。这是我对他的唯一印象。

　　我没想过再一次见到韶枫，会是那样一幅场景。
　　仍旧是在筱亭，一人饮茶，一人抚琴。很常见的画面，只是抚琴的人，换成了林霜雅。
　　我站在稍远处静静看着，此刻才发现林霜雅也是个美人。
　　是啊，她只是不及我，但完全有资格和韶枫站在一起。
　　我看了半晌，意识到那两人是决意要把我无视了，不禁微微叹了口气，然后悠悠步入亭中。
　　好笑地看着韶枫僵着身子仍扮作优雅状地饮茶，林霜雅则是故作惊讶地说：“呀，是妹妹啊！”
　　我对林霜雅笑了笑，随即走到韶枫身边，挽了他的手臂：“姐姐，这是韶枫，我喜欢的人。”
　　韶枫被茶呛到了，不断咳嗽。我刚要替他抚背，林霜雅却先了我一步。
　　她一边轻拍韶枫的背，一边笑着对我说：“妹妹你这是说笑了。难道爹爹没告诉你，枫要娶的人，是我吗？”
　　什么？！
　　我不知所措地看向韶枫，他却只是偏过头不看我。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我仍旧微笑着，对林霜雅说：“那么姐姐，祝你和刖太子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自凉亭一别，我开始闭门不出。
　　一切都似回到了从前的生活，对韶枫和林霜雅的婚事，大家仿佛约定好了般对我绝口不提，我也选择了沉默。
　　只是胸口发闷，一阵一阵的痛。那是心病，我知道。
　　爹爹来看过我好几次，我总是笑着告诉她我没事。
　　爹爹，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女儿好，女儿不怨你，怪只怪，我竟会陷得这么深……

　　韶枫和林霜雅的婚期越来越近，我心口的痛也渐渐蔓延成伤。
　　我想我再也无法这样下去了，所以我告诉爹爹：“爹爹，我要嫁人。谁都好，把我嫁出去吧！”
　　恍惚中我看到爹爹的双眼在一刹那变得明亮无比，很久后我才意识到，那不过是爹爹眼中泪水的反光。

　　我从未想过我还有机会能再见到韶枫，我只记得那时他紧抱着我，滚烫的泪滴到我眼中，迅速溶入我的血液，狠狠地灼伤了我的心。
　　后来，韶枫解除了和林霜雅的婚约。
　　后来，韶枫天天来陪我。
　　后来，韶枫说要娶我为妻。
　　……
　　只是这一切于我，却是恍惚大于真实。那突如其来的失而复得，让我觉得不过是一场梦境，只我一人，在这梦境中几世沉浮，忘了今夕何夕。
　　只是韶枫，为何你的双眼不复从前般灵动？为何你的笑容难掩莫名的酸涩？为什么你明明在我身边，我却觉得我们之间隔得好远好远？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避着我，偷偷和林霜雅见面？

　　是我错了吗？
　　正如你说的，如果没有我，你将迎娶的人，是林霜雅。而我，却是硬生生地插在了你们之间还不自知！
　　是我错了吧，我不该强求的……
　　韶枫，我知道你想要林霜雅，却始终放不下我。
　　因为必须要选择，所以你在犹豫痛苦。
　　那么韶枫，就让我来帮你结束痛苦吧，作为我对你，这段错爱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