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路遇泽州

9、2020年9月24日星期四

　　我给他起了个名字，叫灰。

　　他的头发并不是纯黑或者亚洲人普遍的棕黑，而是颜色稍微浅了点的灰色。

　　这是我在给他理发的时候才发现的。

　　原本为了方便，想用推子直接把头发剃光，但灰很抗拒，瞪大眼睛露出尖牙，看着嗡嗡作响的推子。

　　又一脸倔强又哀求地看着我。

　　搞得我有点兴奋。

　　幸好控制住了，改成他接受度更高的剪刀。

　　剪完他头发后，又用我狗屁不通的手法给他用发油做了个大背头。

　　他懵懵懂懂地看我，我绝不心虚地看他。

　　反正这没有镜子，他也无从得知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狗屁不通的形象。

　　这些都是小事，大事是我开始教他说话，认字，和行走了。

　　之前我跟他也不是很熟，也就这个月才亲近起来（我猜是那些美味兔肉的功劳），亲近之后才有机会近距离观察他而不被视为挑衅。

　　他总是弓着身子，前脚掌和手掌着地，我以为这是他的应激反应，后来发现其实不是。

　　他学东西很快，智商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有点固执，明明已经学会了，并且可以做的很好，却仍然照着自己过去的习惯行事。

　　我一开始很生气，后来想通了。

　　他是人类，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习惯，我没有资格对他指手画脚。

　　我这辈子不出意外都会在这边生活，人迹罕至，几乎可以说方圆百里连除了我之外的人粪都找不出来。

　　灰也不见人，他是我的，他愿意怎样就怎样。

　　没必要那外面的眼光去衡量我的灰。

　　我于是取消了行走这门课程，开始教他说话和写字。

　　这两个他倒是十分感兴趣，我把铅笔和笔记本交给他，用不了多久他就会交回来，拱到我身边坐下，庞大的身体倾靠着我，低低地哼哼唧唧。

　　……怎么说呢，享受并痛苦吧，他很重，但可爱更胜一筹。

　　我打开笔记本，里面是大大小小的“灰”，连着几页都是，字慢慢由歪扭逐渐熟练成我教他的样子。

　　我一口气翻到尾，最后一页是一个大大的心。

　　线条同样歪扭。

　　我摸摸灰的头，灰就热情地来亲我脸，连着亲好几下，直到我推开他。

　　我指了指心，又指了指他。

　　问他知不知道这什么意思。

　　他一脸不解。

　　我才给他上了一天的课，还能达到交流的地步，又没有读心术，最后只好无奈地摸摸他的头，给他拿了另一个本子出来。

　　他珍惜地接过笔记本，放在怀里，继续看着我。

　　眼睛大，睫毛长，深邃又帅气。

　　这回换成我不解了。

　　他表情逐渐委屈，我越发紧张，“怎么了怎么了……”

　　灰倾身过来，温软的唇再次触碰我的面颊，又回去。

　　我蹭蹭好似仍带着灰的温度的脸，恍然大悟。

　　灰饿了。

　　我立刻起身去给灰做饭，当我把香喷喷的炖鸡肉摆在桌上时，灰也跟着坐下，但表情仍然没有转好的迹象。

　　说实话，我也有点饿，于是便大嚼特嚼起来，没再顾虑灰。

　　灰慢慢也被打开了胃口，我们两个吃了整整一只零半个鸡，很爽。

　　灰的情绪也恢复正常了——果然还是饿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