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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三十八、乱如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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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乱如麻
“主子。”小庆走进来打算请示随行侍卫的问题,却见欧筱彦坐在桌边一动不动,而程灵雁则不见了踪影。她心觉有异,走上前去又喊了声:“主子,您……”
欧筱彦转过头望向她,眉宇间是压抑不住的痛楚,她涩声道:“程公子已经走了。你不必再准备行囊。”
小庆失声叫了出来:“走了?!他打算自己一个人去找他弟弟?”欧筱彦不语,只点了点头。小庆瞧见主子灰败的面色,一时不敢多问,环顾房内看见床脚下落着张素笺,便去捡了起来。一看之下又吃一惊,“程公子他……他有主子的孩子了?”
听到“孩子”两个字,欧筱彦心中揪紧似的痛,“他已经怀了身孕……可现在……”
“啊。”小庆是何等伶俐,前后一联系便即明了。她在心里思忖:主子为了程公子尽心尽力,把他的事当成自己的事,程公子却将她撇下,甚至连商量也不商量就单方面决定不要这个孩子,把他的妻主置于何地……
想到此处,她不假思索的说:“主子,小庆即刻派人去追回程公子可好?他现在急着赶路,十有八九还未顾得上去药铺买化胎散,孩子肯定还好好的。”
欧筱彦心里极乱,闻言却即摇了摇头,“不必。”不能勉强他……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自己的亲人如果被人诱拐失了踪迹,自己也必然心急如焚。只是……
此时,小喜进得房来,问:“主子,咱们何时动身?”欧筱彦平静的道:“不走了。”小喜闻言一愣,小庆给她使个眼色让她不要多说,道:“主子,那我们先下去了?”欧筱彦挥挥手,两人于是躬身欲退下。
走到门边却又被欧筱彦唤住;“等等。”两人回转身来,欧筱彦接着说:“灵雁此刻应该已经出城,多半是赶往辅清县。你们速派些侍卫骑快马去找他,如果找到就跟在后面暗中保护。保险起见,多派些人分头去找。”
两人应了声“是”,小庆问道:“主子,若找不到程公子,该当如何?”
“找不到就先回来,到时再议。” 欧筱彦颓然靠到椅背上。
“是,主子。”两人快步退下。
桌上留着那人昨天看的书,欧筱彦不由自主的伸手取了过来。翻着翻着,她心念一动:灵雁要学这个,是为了给孩子做小衣服的吧……可是,那个孩子不会出生了……
她闭上了眼,心中焦虑又痛苦:灵雁,你在信上让我勿念,说找到鹤儿即归。可你叫我怎么能不挂念、不担心?
如果找不到鹤儿,你是不是永远都不回来了?
…………
小庆和小喜两人脚步匆匆的下楼。小喜不解问道:“为何主子说不走了?”小庆叹了口气:“因为程公子已经独自上路了。”
小喜闻言更是茫然,要待再问,被对方止住,“别问了,程公子心里怎么想的,咱不清楚,但主子这回的的确确心里不好受,你以后最好别在主子面前提这事。”说话间已近玫园院墙,小庆脚步不停的道:“我现在去点十五个侍卫,你去备马。”小喜应了一声,两人各自去了。
等侍卫们出了府,小庆打算去和主子回禀一下。她估摸主子多半还在程灵雁的房间待着,便径直往玫园而去,边走边想着:主子和程公子机缘巧合走到了一起,两人情投意合,好不羡煞人也,谁料会出今日这事……唉,究竟是哪个天杀的拐了程二公子?害得主子……若是程公子再出什么三长两短,那主子岂不是……
她为自己的主子担心,满腹愁思,也未注意到有一人正迎面行来。那人笑呵呵的朝她打声招呼:“小庆姑娘~~”小庆一看是方涟墨的乳父方卢氏,应了声:“大叔,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啊?”方卢氏望着她,道:“我出门给我家公子买些颜料,公子平素最好丹青。小庆姑娘,我瞧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小庆苦笑着摇头,“不是不舒服,是心里有事。”她不愿细说,含糊的解释一句:“程公子的弟弟失踪,程公子去寻找,主子很是担心。”方卢氏吃惊的“哦”了一声。小庆道:“大叔,我现在得去找主子,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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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烛火明灭,映照出桌边人焦灼的神情,她开口,显而易见的失望,“没有找到?”
小庆答道:“是的,主子。她们十五个人三人一组,分五路寻了一天,未曾见到程公子的踪迹。”她身旁的十五名女子均惶然跪倒在地,齐齐对欧筱彦道:“主子,属下等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欧筱彦挥了挥手,“都起来罢,这不能怪你们。你们找了一天也辛苦了。”她早前虽存着一线希望,却也隐约料到会有这个结果。程灵雁既然说了不希望自己找他,那么他一定不会那样轻易暴露自己的行踪……
她盯着那晃动的烛火,道:“小庆,你从这十五名侍卫里挑出七人,让小喜带领她们去辅清县。程公子有可能是去那里,大家一边找他,一边也留心留心他弟弟有没有什么消息。”
“是,主子。”小庆带着侍卫们退下。
欧筱彦心中烦闷,取出玉如意打开密室,走了进去。汐吟剑静静躺在那里,欧筱彦拾起它,取下墨黑的剑鞘,将汐吟握在手中,舞了起来。
薄如蝉翼的名器在空气中闪着凛冽的银光。点、挑、刺、削……欧筱彦不知疲倦的舞着,动作如行云流水,心中除了手里这柄汐吟,一切都不去思量……
不知过了多久,“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欧筱彦收了剑,朝门外问了一声:“谁啊?”
“表姐,是我,涟墨。”
欧筱彦道:“你等一下。”她动作迅速的锁了密室,走去开门。
方涟墨站在门口,提着一个小巧的红漆描金云纹食盒,垂目轻轻说:“我来给你送粥。”“啊,请进。”欧筱彦将他迎了进来,心中微感奇怪。
他徐徐行至桌前将食盒放下,从中端出一碗粥递给欧筱彦,说道:“表姐,我听说了程公子的事。后来碰到小庆,她说你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吃饭……”他咬了咬贝齿,轻声说道:“我心中着实有些担心,便下厨做了这碗鸡丝燕窝粥送来。表姐趁热吃了好么?”
“多谢表弟。”欧筱彦其实并无胃口,但不便拒绝对方的好意,坐在桌边一勺一勺的舀着吃起来。方涟墨的厨艺其实绝佳,这碗鸡丝燕窝粥色香味俱全,烹调的极致鲜美,可惜她现在心中烦忧,竟是食不知味了。她在心中苦笑,自己前一阵子不是才劝过方涟墨吃东西吗。现在,相似的场景,只是劝的人和被劝的人对调了……
方涟墨一双剪水明眸凝注在她身上,显出浓浓的担忧,“你……是不是病了?”欧筱彦怔了一下,道:“没有啊。”脑中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练了很长时间的剑,脸上身上都出了不少汗,而方涟墨自然不可能猜到自己刚刚运动过,所以才会有此误会。
果然方涟墨说:“你脸上发红,还有汗。”欧筱彦抹了抹汗,随口道:“没什么,我只是穿得多了,有些热而已。”方涟墨看了看她,低头取出一块月白的锦帕,正是上次欧筱彦在他那里留下的帕子。他将帕子还给她,道:“谢谢你。”
“不客气,我还得谢谢你这碗粥呢。”她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帕子收进怀中,埋头吃粥,没注意到他微红的双颊。
他掩饰性的偏过头,问:“好吃么?”话一出口,立时又觉问的不妥,面上更添热意。欧筱彦哪有心思注意他的表情,只想快快吃完好让自己一个人静一静,答道:“味道很好。”
方涟墨微微一笑,心中自是愉悦。他环顾室内四周,见地方虽大,布置却甚是简约,简约中又隐隐含着一派清贵之气,不由心道:她这性子,倒是和我一样。站起身走到右边墙上挂着的花鸟画幅前,欣赏起来。
那画是相当名贵的古画,距今已有七百多年,出自极富盛名的丹青妙手姜袖之手。留存于世的姜袖真迹寥寥无几,古人和今人的赝品倒是数不胜数。方涟墨是个懂行的,看出这是真品,他暗暗赞叹一声,反复的端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