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庭翠（女尊）》襄函

149、防盗章节

　　一百四十九、神不知鬼不觉

　　时隔一个半月，何元碧从瑞祥武馆回到了三皇女府中，是由欧筱彦派小庆等人去接的。

　　小产之后，他身体上休养的差不多了，然而心底的伤还是难以痊愈。何元碧坐在梳妆台前，怔怔望着菱花镜里的人，心中不由唾弃自己——瞧瞧，就这点出息，不过小产一次，就仿佛跌入深渊似的，说起来都是自找的，若之前不那么嘴馋，非要去东门的云来阁吃饭，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又怎会出事！

　　虽然云来阁这家新店是小圆从小庆那儿听来，后又告诉何元碧的，何元碧倒是没有迁怒于小圆，他只是极度后悔当时的一时兴起。但小圆却很自责，自家主子身为孕夫，他理应时时小心，哪能和平时一样想到什么说什么呢？

　　小圆一边给何元碧梳着头发，一边在心中又暗骂自己一声，想着等会儿主子还得给三皇女正夫敬茶，又替主子难受……

　　何元碧梳妆完毕，换上一件浅蓝色绣竹叶的褙子，整个人清清爽爽的，气色也还可以。由小圆和夏儿陪着，他从竹苑来到方涟墨的兰苑，准备敬茶。

　　这两人也不是第一次见，只是这一次，方涟墨的身份变成了皇女府的男主人。他身着的正红色袄裙正是之前程林二人敬茶时的那一套。方涟墨和欧筱彦坐在正厅上，他的脚前摆了个蒲团，他的身畔，有两个小厮、方卢氏及柳贵侧君赐的卞阿叔。

　　何元碧有些紧张，他从方涟墨小厮端来的托盘上小心翼翼的双手端起茶盏，跪在蒲团上，道：“郎主请用茶。”

　　方涟墨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和煦道：“起吧。”将茶盏放回托盘上，又取出备好的见面礼——一对青翠欲滴的翡翠耳坠——给了何元碧。何元碧福了一福，道：“谢郎主。”

　　欧筱彦喝着茶，默不作声的旁观。方涟墨问道：“身子怎么样？”何元碧道：“谢郎主的关心，现在好些了，大约还需喝一个月的药。”

　　方涟墨看了看妻主，道：“那你好好歇息，这往后一个月都不必来请安。”现在府里的规矩是侧夫们除了休沐日外，每天都要给正夫请安。何元碧也知晓这个规矩，闻言便是一惊，自己时至今日才回府敬茶，如果一个月的请安又免了，那他成什么人了？他忙道：“郎主，我的身子好多了，请安是能够的！”

　　他这着急忙慌的模样引得边上的卞阿叔嘴角微微一抽。方涟墨沉吟道：“这……”

　　欧筱彦放下茶盏，开口道：“就依他的吧，正常请安。”何元碧今早回府，欧筱彦之前约好的太医上午上门为何元碧看诊，情况就是他说的那样，欧筱彦也不那么担忧了。

　　方涟墨点头应了，心里也松快了一点，如果何侧夫要蹬鼻子上脸，他也不是没有应对之法，只是稍嫌麻烦，还好对方是个乖觉的……

　　何元碧慢慢走在回竹苑的路上，小圆跟在他身侧，夏儿在后捧着装耳坠的小匣子。

　　何元碧道：“小圆，方才郎主那里有个叔叔以前没见过？”

　　“嗯，我估摸着他应该是柳贵侧君赐给方郎主的卞阿叔。”小圆答道。

　　何元碧想到已经回宫的祁阿叔，不禁又难受起来。祁阿叔专司孕夫的日常调理，因而柳贵侧君当初把他派来了竹苑，可是现在，没有什么孕夫了……

　　他打起精神，道：“那祁阿叔还回来么？”

　　小圆不敢多说，“小圆不知……”

　　何元碧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哎，就算我再有孕，他也不可能来竹苑了，毕竟如今有皇女正夫了，和从前不同。”

　　夏儿轻声道：“何主子可别想些有的没的啦，您最重要的是要把身子养好。”小圆附和，并和夏儿说起竹苑里的一些小事情，转移何元碧的注意力……

　　数日之后。程灵雁早上未起床之时，又一次偷偷看了弟弟写的那张纸，“下月初三见……”他默念。今天，正是弟弟说的“下月初三”。

　　他神不守舍的将纸重新折成豆腐块，放回中衣的暗袋里，然后起来穿衣。外面，小眉他们听见动静要进来伺候，程灵雁正要开口，忽然看见妆台上有个熟悉的“豆腐块”，他的心猛地一跳，急忙对着门道：“等等，我还要睡一会。”

　　小眉应了一声，不再敲门。程灵雁拿起“豆腐块”拆开，上面仍有出自鹤儿之手的一只小小仙鹤，以及三个字——多宝阁。

　　多宝阁是一家售卖珠宝首饰的店铺，程灵雁以前也去过一次，他不觉得这家店和鹤儿有什么关联，但每次去龙泉寺烧香，这多宝阁就在他的必经之路上。程灵雁思索半晌，拿定了主意。

　　用完早饭后，程灵雁出发去龙泉寺。前一天请安时他已经和方涟墨说了烧香的事，方涟墨也允了，今天正逢休沐，他就和巧儿直接坐马车去，小眉留在家里，同行的还有两个小厮和三个护卫。

　　上次的“豆腐块”是他从龙泉寺回家，上轿子后发现的，也许是鹤儿夫妻派的人暗地里放的，可这次是在自己的梳妆台上放着的，皇女府戒备森严，外人哪有那么容易进？程灵雁不免怀疑起他身边的人，几次加以试探，无果，他也不再想那么多，总归鹤儿不会害他……

　　一切都很顺利，程灵雁如常去了龙泉寺，烧香许愿，中午用过素斋，然后回府，在经过多宝阁时他叫人停下，说要进多宝阁逛一逛。程灵雁带着巧儿和一个男护卫进去，其余人在外头等候。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主仆三人出来了，没买什么东西，程灵雁只说没什么想买的。他和巧儿上了马车。马车回到三皇女府外时，巧儿对程灵雁说要去旁边九鱼巷买些点心，程灵雁同意了，和另两个小厮一同回去。

　　最先发现情况不对头的是玫园的管事叔叔张阿叔，他见巧儿迟迟不回，便去询问刚才那两个小厮，二人只晓得巧儿说是去附近九鱼巷买点心，张阿叔想想还是去找程灵雁，却见小眉面露惊惶的奔跑过来，喘着粗气道：“张阿叔，不得了了！”

　　张阿叔心下一个咯噔，喝道：“什么事不得了了，仔细说清楚！”

　　“去买点心的那个不是……不是巧儿，回来的才是巧儿！”小眉有些语无伦次，“张阿叔，我已经把真巧儿绑起来了，你快去看看……”

　　张阿叔大惊失色，“什么真的假的，回来的不是程主子么？！”小眉也不废话了，拉着他去程灵雁的卧房。

　　房里的圈椅上坐着的人双手被各绑在一边扶手上，嘴巴里塞了一块帕子，正哭个不停，这人虽穿着程灵雁的衣服，可看那张脸，不是巧儿又是谁？

　　张阿叔知道出大事了，一时汗如雨下，他厉声道：“巧儿，这是怎么回事？”小眉在旁道：“他回来的时候，那副样子分明就是程主子，可是一出声我就知道不对，他是在刻意学程主子！他也晓得自己逃不掉，找我要了一盆水，把脸上的易容给洗了！”

　　张阿叔惊得张大了嘴，他来回踱了几步，对小眉道：“怕是程主子早就计划好的……你就守在此处，哪里都不要去，我马上去兰苑跟方郎主说去！”小眉重重点头。

　　方涟墨听说此事，亦是极为震惊。今日欧筱彦在如意宫吃饭，还未回来，方涟墨先把肖管家叫来，命她秘密派几个侍卫分头去多宝阁和九鱼巷一带，看能不能将程灵雁找回来——时间紧迫，虽然没多大希望，但当下必须得找。

　　然后，他带着几个人来到玫园，亲自审问巧儿。

　　巧儿嘴里的帕子刚一拿掉，就呜咽着道：“求方郎主救救我们程主子，呜呜……那个买点心的巧儿是冒充我的，冒充了一个多月，他去买点心实际上就是跑掉了……”

　　在场的人多以为是他主仆二人互换，谁料还有第三人，方涟墨脑子转得很快，问：“这一个多月来你都在外头？先前你和程侧夫是不是在多宝阁里换过来的？是谁将你易容成程侧夫的？”

　　巧儿连连点头，旋即又摇头，红着眼道：“不知道那两个坏蛋是谁！抓了我，逼问我，一个去冒充我，一个又要我学着程主子，今天在多宝阁和后面的事也是他们安排好的，就是要把程主子悄没声的带走……方郎主，我的袖袋里有东西，您瞧瞧！”

　　方涟墨让人给他松绑，巧儿于是自个掏出了两个纸折的豆腐块，正是程灵雁之前看到的那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