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焰火》野小马

16、第 16 章

　　“宋总……”
　　白焰看着宋听澜，宋听澜看着她，两人之间隔着白白红红的一地干果。白焰开口打招呼以后，有几秒谁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紧接着，她注意到宋听澜的目光微妙且短促的停留在自己的腹部。

　　白焰如同触电，赶紧摆手解释：“我妈妈邮寄来的，让我补身体的！”

　　浔城从前就因为出了好几代中医名家而盛名在外。白琼英从小也笃信“食疗”。自家女儿常年作息不规律体寒睡眠质量差，她便时不时的从老家邮寄些吃的过来，督促白焰给自己进补。

　　白焰万万没想到，她会留那么一张尴尬到让人窒息的纸条在箱子里，更没有想到，悄无声息搬到对面来住的新邻居居然是宋听澜。

　　“理解。”

　　索性宋听澜并不纠结细节，闻言只是轻笑了一下，把纸条放了回去，接过了白焰手里的筐，帮着她一件件把东西又放了回去。

　　这间隙里，白焰悄悄抬头，跃过他的肩膀往对面公寓里望去——刚刚那个眼镜男与马尾辫女孩已经离开了。偌大的公寓里安安静静的，屋内没有其他人活动的动静。

　　“宋先生，你怎么搬到这里来了？”

　　宋听澜的动作没有停，表情很自然：“江城的房子在装修，助理临时找到了这里。”

　　“我，就住在对面。”白焰多此一举的指了指。

　　“现在知道了。”

　　白焰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
　　眼前的场景充满了违和感。
　　景悦公寓房价确实不便宜，可配宋听澜的身价是怎么都不够看的。

　　白焰不相信巧合，何况从春城Popbloo上宋观云搭讪自己，到从天而降的奥蓝上市案，还有那瓶子底下刻着的“焰”……白焰自信自己不是什么没脑子的傻白甜，能对这一切碰巧发生的小概率时间视而不见。

　　她抿了抿嘴，决定开门见山：“宋先生，我们之前认识么。”

　　最后一粒红枣被宋听澜放进筐里。他细心的将破损的纸盒一并收好，继而拍了拍手，起身望向白焰。

　　“当然。”

　　白焰心跳漏了一拍。

　　“大约六年前，牛津郡 G5 大学金融建模大赛，决赛辩论我在现场。”

　　“你是……观众？”

　　“组委会荣誉成员，我在第一排，看到了你。”

　　宋听澜轻笑：“实在是，印象深刻，过目难忘。”

　　白焰哑然，耳朵发烫。

　　决赛入围的两所学校是伦敦政经和帝国理工。两队笔试成绩胶着不分上下，最后一个环节，白焰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在对手的模型里找到了差错，才拉开了差距。

　　已经过去六年了，彼时那种剑拔弩张的感觉依然历历在目。

　　白焰心里一颤——如果宋听澜是在那个时候误打误撞的认识了自己，自己展示出来的形象应该是……凶巴巴的很。

　　“你很优秀也很夺目。”宋听澜似乎看透了白焰此刻在担心什么，缓缓开口道，“这也是我选择安瑞，选择你的原因。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那，简总是怎么回事？”

　　“他是合作的引荐人，也是我父亲多年前的战友。”

　　白焰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宋听澜在自己的面前，是如此的坦率直白，这与第一次见面谭骏在场时，宋听澜给人深厚城府的印象截然不同。

　　宋听澜把满满一筐食物还给了白焰：“既然有缘分做了邻居，接下来三个月多多关照。”

　　白焰心下一动，几乎脱口而出：“那您江城的新家在哪儿？”

　　白焰问完，自己都觉得有些突兀，清清嗓子想要解释，宋听澜在她之前开了口。

　　“天涧府邸六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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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着那堆东西回了家，白焰背贴着门，好半天气息才慢慢平复下来。她生怕心跳声透过门让对方听到，又快步走向水吧，取下咖啡杯，灌了一堆冰块进去，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咂咂嘴，白焰冷静了一些，抱着手机在屋内踱步。

　　“天涧府邸，天涧府邸……”

　　购房软件打着圈圈，很快锁定了小区的位置，均价十六万，总价……撇撇嘴，最小的户型六百平，总价快上亿了。

　　毕业到现在，白焰自以为的小有积蓄与财富自由在这样顶级豪宅面前果然还是个 nobody。

　　她揉了揉脸，打开了城市地图研究了一番。不得不承认，天涧府邸无论从城市界面，绿化隐私，风水玄学还是未来发展都是江城最上乘的地段。比起之前自己搜罗的那些小区，品质上更是降维打击。

　　白焰心动了。
　　心动的结果是燃起了更强烈的赚钱欲望。她在天涧府邸附近两公里内圈出了另外三个豪宅盘，在自己承受的起的价格范围内圈定了目标楼栋。

　　与中介聊完，外头已经是暮色沉沉。

　　白焰拧开厨房的灯，顺手在冰箱里翻了翻吕阿姨可能留下来的速冻水饺，可惜，她之前出差太久，吕阿姨为了卫生清洁，把冰箱清理一空。

　　是点外卖还是出门下馆子？白焰一边思索，一边按了按胃部，刚刚冰咖啡喝的急，老胃病又犯了。

　　最后白焰的目光还是落在了自家老妈送来的那堆材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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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点。
　　宋听澜把工作电脑合上，揉了揉太阳穴，想起纸条上写的“枣生贵子”，忍不住又轻笑了一下。

　　客厅没有主灯，靠墙的马醉木张扬着绿意，浅色的墙面上是落日灯投射出来浑圆橙红的光晕，整个家浸泡着一种静谧的侘寂风里。

　　新家与他在爱丁堡的屋子风格很像，同样，也缺乏人气。

　　Popbloo打开。自从手机从宋观云那里收缴上来以后，软件登录成了每日必修功课。
　　只是面对白焰偶尔发来的只言片语，宋听澜不知如何回复。对比宋观云连珠炮似的提问模式，他的风格未免无趣沉闷。

　　他不想让白焰这么想自己。

　　此刻，宋听澜手指悬停在上空，想了半天，打出了一行：【吃饭了么。】

　　想了想，他又逐字删除。

　　门铃突然响了。宋听澜放下手机起身。

　　门口的白焰没料到宋听澜开门这么快，掩饰了一下局促后马上绽放了笑容，拿出了演练好的说辞。

　　“宋先生，为了感谢刚刚你帮忙捡东西，我煮了红豆莲子羹，你要不要来尝尝？”

　　宋听澜有些意外：“你现在还没吃晚饭？”

　　“现在……”白焰低头，理所当然的回了一句，“还不到八点半呢。”

　　宋听澜没说什么，带上了自家的门。
　　“行，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没想到男人这么轻易答应了下来，白焰喜忧参半。

　　家里那套进口的锅具平时只有吕阿姨在用。刚刚白焰拿出来煮莲子羹时，是打通了吕阿姨的视频电话，一边场外求职一边完成的。
　　只是今日不巧，吕阿姨的外孙发了烧，孩子在视频那头哇哇哇的哭个不停，后面吕阿姨说了什么，白焰一句话都听不清。无奈之下，她又只能部分上网搜索教程。

　　不过，上千亿的现金流模型资产估算她都搞的定，还能搞不定区区几个红枣莲子？笑话。

　　白焰深吸一口气，带头开了自己的家门。

　　宋听澜在玄关处换鞋，白焰蹦跶着先去了厨房。燃气灶上火开的有点大，锅盖撑不住，“噗噗噗”的往外冒了热气，还有些汤滋出来。

　　她赶紧快关了火，又从柜子顶部拿下几个国外出差时淘到的漂亮餐具。
　　那些精致的餐盘和碗，只在买回来的当天被白焰拍了照留念，从此后便束之高阁。今天终于有机会重见天日。

　　白焰把碗碟摆好，然后把莲子羹一点点往里盛。

　　这空挡，宋听澜的视线在屋里扫了一圈。

　　两套公寓的结构是大致相同的。

　　一百六十平的空间被切割成了动静两区。餐客厅一体，明亮宽敞，巨大的落地窗把半个城市的灯火收纳眼底。里头是主人卧室与衣帽间书房。

　　宋听澜的公寓色调清雅素净，白焰的则充满了现代风格。黑色的天鹅绒沙发上堆着浅粉色的羊绒毯，还有一只小枕头，一看便知白焰刚刚在这里补了觉。
　　家居都是美式风格，黑白灰里穿插了些暖黄色与红色小色块元素。屋内没有绿植，除了电视柜上的几个相框，几乎看不到很私人的东西。

　　宋听澜一一看过相框。

　　第一张照片，白焰穿着一身学士服，站在草坪上抱着学位证笑着。她的背后是热闹的人群与喷泉，天空有一群鸽子掠过。那时的她二十出头，意气风发的状态充满了感染力，连眸子里似乎都装着星辰大海。

　　第二张照片年代似乎久远一些。十几岁的白焰双手搂着母亲的脖颈，两人偎依着，站在一栋老房子前。房子青砖白墙，墙面上趴着淡蓝色的喇叭花与绿色的爬山虎。母女俩脸上没有什么笑意，白焰倾身的动作向外传递着某种不安感。

　　第三张，是一个男人的独照。照片里的男人约莫四十出头，文质彬彬，眉眼和白焰很相像。他独自坐在一块礁石上，海风卷起衣角，笑的很和煦……
　　这张照片下有个淡橘色的时间印记，日期是一九九八年十月二十九日。

　　三只相框都擦拭的很干净，只是第一张第二张与第三张之间，拉开了一段微妙的距离。

　　“宋先生……”
　　厨房里，白焰探出了头。

　　宋听澜自然的移开了视线，看向了她，白焰苦着脸。

　　“那个……您介意吃方便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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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宋听澜：我有的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