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神是我老攻》梨清河

74、力突围僵尸群怪

　　空气猛然弥漫剑拔弩张的气味，满室的萤火虫还在两人身边不停飞来飞去，起起落落，荧光点点。光影半明半暗，荧光滑过连平安的坚毅俊容，清冷贵重。千花明手里抱着的葫芦精怪也被这气氛吓到，抖着抖着，身上的微光忽明忽暗，映衬到无暇面容的红衣少年。
　　一半谛仙，一半魔鬼。
　　半晌，晃荡一声，雪剑如鞘，连平安收敛眸色，“下不为例。”
　　他的嗓音淡淡的。
　　千花明还微微愣了一下，明白过来后，轻轻笑了一声，拍了一直抖啊抖啊的葫芦，“胖子别抖了，安兄不杀你，你啊，赶紧给我们带路出去！”
　　这次两人往左侧走，连平安在心里计时，大约一个时辰后，两人并没有回到原点。这说明他们走对了。
　　可是这小道确实是长，又绕来绕去的，无常刀划着岩壁，嘶嘶嘶——嘶嘶嘶——，一路往下，一路顺滑。湿气浓重，呼吸进鼻翼间的全是浓烈的山里气息，猛烈生硬，混沌古朴。
　　走了半会，原本一直只有一条路下去的小道出现了一个分叉口。一个往右，一个往左。
　　右侧方才已经走过，回到原点，所以他们毫无疑问地直接朝着左侧走。
　　连平安没有过多犹豫，直接砍断了左侧的藤条，欲要往左侧走。
　　“那边不能去的……”
　　娇弱细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唯唯诺诺，胆战心惊的。
　　连平安持剑的手一停，侧身，余光斜了红衣少年怀里的一团绿油油。
　　葫芦“啊”了一声，在千花明怀里蹭来蹭去，害怕得紧。
　　千花明拍了拍葫芦的胖墩肚子，眼尾含笑：“安兄，你的脸拉这么紧作甚，怪让人害怕的，这脸皮耷拉多了可就变成你那阴阳怪气师兄了。”
　　连平安轻哼了一声，“它若不害我们，我自不会动怒。”
　　小葫芦小声回：“我没有害你们的……这本来你们就不能再往前走了，再往前走就中陷阱了。”
　　连平安的眸光一寒，像把小刀子似的甩向小葫芦：“这里是迷宫，走出迷宫的方法只有一种，那就是一直往一侧走，否则就会迷路。右侧回到原地，左侧才是出路。“
　　小葫芦憨憨道：“是这个理……不过它们早就知道你们会这样走，你们现在已经走了一大半路，快要出去了，但是它们不会这么轻易放你们出去的，所以这个时候出现分叉口才是不合理的，既然不合理，那么就不能选左侧，而是往右侧走。鹿门山在南斗七星的最后一个位置，这里地下迷宫很多的，你们走得这个是最特别的，南主生，北主死，生死循坏，乃人间平衡。所以它们说生死之念，只在一瞬间……”
　　葫芦声越来越小，因为它察觉到周围太安静，面前的青衫男子一言不发，它有些心里发毛。
　　半晌，葫芦只觉得脑袋瓜子被拍了一下，只听见红衣少年笑道：“是这个理，小葫芦说的可真好。”
　　小葫芦憨憨地又笑了笑，笑声像个孩童一般。
　　“安兄，我们就听它的，走右边罢，这小葫芦在这里这么久，必定比我们熟悉。”千花明道。
　　连平安：“你这么信任它，若它是骗我们的呢？”
　　小葫芦急了：“不会的，我从来不说假话的。虽然它们都跟我说人族不可信，但是我活了一百年了，也没有见过人族，你们是我今天见的第一人，我觉得你们挺好的。”说着，它还用圆圆的身子蹭了蹭红衣少年的手腕，非常欢喜。
　　尤其是这个红衣少年，小葫芦觉得长得老好看了，比它们的圣女还要漂亮。它还莫名觉得想要亲近，他身上的气息纯净地像是圣水。
　　“它们是谁？”连平安眯眼，眉目寒凉。
　　“唔……是……我不能说得……“小葫芦迷迷糊糊的，但脑袋瓜子还是警醒的。
　　连平安：“哼。”
　　小葫芦解释：“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你们的，左侧我记得里头有一个可怕的怪物……是什么来着？我有些不记得了，反正长得很可怕！”
　　千花明拍了拍急了的葫芦头，道：“安兄，我们就往左侧走罢。”
　　“你就这么信任它？”
　　“是。”
　　连平安凝眉，眸色深沉不可思量。
　　“为何？”
　　千花明眉色松弛：“因为我觉得它的话有理。鹿门山传闻是瑞兽白鹿的出生地，古时又言，吃白鹿肉，喝白鹿血，便可得道成仙。于是有很多人不顾危险地来杀白鹿，为此，天上神仙特在山里设置了九九八十一路，我想着估计就是这迷宫。而鹿门从来就有南主生，北主死的传言。意思是说在这鹿门山里走路，一定要跟着南斗七星走。”
　　它说完，小葫芦的身子还动了动，似在回应他。
　　周围陷入了僵局，寂静，潮湿。
　　连平安一动不动，沉思。
　　千花明笑着等他回应。
　　半晌，连平安转身，持剑砍了右侧的藤条，“若是陷阱，我必定第一个杀了它。”
　　小葫芦的身子颤抖了几分，更加害怕地往红衣少年怀里蹿，它小声跟千花明道：“我说得可都是真的……你们一定能出去的……只是这个人好可怕……”
　　千花明笑笑，眉眼如流光潋滟，拍拍小葫芦，也小声在小葫芦头顶道：“放心，他装得。”
　　大约走了半刻钟，总是幽深不见底的小道尽头透了些光亮进来。
　　斑驳的光圈打在青石板上，幽暗的岩壁内多了一丝希望。
　　“到啦……我就说没骗你们罢……”小葫芦最先开口，怯怯的，声音还气气的。
　　连平安眸色亮了亮，快刀斩乱麻，几个剑招，眼前的藤条哗哗地落地，一米之外的天然洞口豁然开朗。
　　千花明敲了两下小葫芦：“你的命算是保住了。”
　　在他们即将要走出时，小葫芦一股溜地从千花明怀里跳出来，稳当地落到地面上。千花明双手空空，眉头一挑，“小葫芦，你！”
　　小葫芦身子往后缩了缩，光圈打在它的身上，发着绿光，“我就不跟你们出去了，我还要回去呢……我在这里跟你们道别好了，拜拜，有缘再会！”
　　千花明明了：“那你好好长大，希望以后见到你，可不要太胖了，我抱的你手都累了。”。甩了甩手，很是无奈的模样。
　　小葫芦笑了笑，它不过被这个漂亮的人族抱了一路，可是它觉得身子好似有哪里不太一样了，一股莫名的气息围绕自己，很神秘却又很神圣。它很熟悉，这是要修炼用的天地之气。
　　修炼成妖，最开始都是吸收天地灵气。
　　它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它没有想到这个人类身上会有天地之气。
　　小葫芦又把圆胖的身子移了移，对着连平安，有些怕地往后退了退，好心道：“你们出去后要记得一直往南边走，若是在夜晚，一定要跟着南斗七星走，不然你们永远也走不出这座山的。“
　　话落，小葫芦硬生生地在原地不动，它小心等着连平安的回应，可惜它没脸，所以看到的只是一个葫芦定在原地。
　　千花明双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向身侧之人，他不用再为小葫芦说什么好话，他再等待连平安的回应。
　　清风拂去一尘湿气，清新的气息笼罩了连平安全身。
　　侧颜如玉石，润却凉，淡漠的细长眼睛里清明地很，半晌，他收剑，负剑于身后。
　　“多谢，有劳了。“
　　小葫芦舒了一口气，笑笑，蹬着圆滚的身子往幽深的岩穴溜去，直至发着绿光的身子与暗色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千花明挑眉，眼角弯弯：“呦呵，安兄，先前你可是要对小葫芦喊打喊杀的，现在你这样……“,凑到连平安眼前，打了打自个右边脸，问，”您这脸不疼么？“
　　连平安凉凉地瞪了他一眼，“无聊。“
　　转身离开原地，青衫磊落，动作落拓地很。
　　千花明无声弯弯唇角，小步跟了上去，戏谑一打开就没有收回的余地。
　　而此刻，连平安从来没有发现千花明这么的讨厌。
　　“安兄，你刚才是对小葫芦说‘多谢’？这世家弟子跟精怪说‘多谢’？“
　　“安兄，你们世家弟子不是都不屑妖怪的嘛，若是被连老头发现你对葫芦精说‘多谢’会是什么反应？“
　　“安兄，以后若是再遇见善良的好妖怪，你会手下留情么？“
　　“我是说那种很善良，很善良，喜欢人族，要与你们亲近的妖怪……“
　　……
　　“安兄，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嘛，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
　　连平安抬眸，高大的林翼间，落日若隐若现，绿光渗透一点暖黄，整片林子暖烘烘的。
　　从岩穴出来走了半刻，却还是没有走出这片林子，眼看就要天黑了。
　　身侧的红衣少年倒是悠游自在，一点也不着急，酒香甜腻。
　　连平安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他每日都喝一口酒，那酒壶的雪山水应该都喝完了罢，怎的还会有这般甜腻清新的气味。
　　他正莫名其妙地想着这个问题，突然，前方传来了一道呼救声。
　　“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救救我们罢！！！“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足尖一点，往那道声音的方向而去。
　　一棵杨柳树底下，明黄粱坐在地上，苦苦冲天哀求，他面目苍白，红痣如血石一半，顺滑的绸缎紫衣变得皱皱巴巴，混杂黄尘，衣角破烂，露出了里头雪白的内衬，狼狈之极。
　　他怀里抱着晕倒的参商，身侧倒着昏眩的连修竹。
　　连修竹紧闭眸子，眉头拧着，青衫被染，斑驳的漆黑凝在衣衫上，长剑染着黑红血液，空气中隐隐浮着腥臭污秽的气味。
　　连平安眉目寒森，落到地上的瞬间，他便去查看连修竹：“你们这是怎么了？！“
　　明黄粱见到千花明和连平安出现，小脸一松，整个人体力不支似的往树背靠了过去，“此事说来话长，商商她……“
　　咳咳，明黄粱的脸色蓦然涨成了猪肝色，似乎呼吸不过来。
　　千花明摸上他的手腕，探脉，半晌，道：“中了瘴气。“，把明黄粱的手放下，千花明伸出双指在半空中画了一个符咒，一个‘九’字缓缓升腾，他朝着明黄粱的眉心一指，一股淡淡的红色气息幽幽往里送。
　　随着气息入体，明黄粱不再咳嗽，脸色渐渐缓了过来，但还是很虚弱的样子。
　　千花明又赶紧去看参商和连修竹，探完脉搏后，道：“也是中了瘴气，而且小竹子的真气耗竭，恐怕伤到了丹田。“
　　连平安闻言，立马输入真气给连修竹，填补耗竭的气力。他的真气气息是一股淡淡的浅蓝色，纯净暖和，输了半会，连修竹的气色好了起来，渐渐有了一些呢喃的意识，但还是没能完全清醒过来。
　　千花明这边很快就把参商体内的瘴气除去，可是参商没醒来，她迷迷糊糊地不知嘀咕什么。
　　两人都在忙着救人，还有一丝气力说话，伤得没有那么重的明黄粱靠在树干等着，他咽了咽口水，突然，瞧见了他们背后不远处的恐怖。
　　明黄粱蹭的一下子从树干上挺起后背，汗毛直立，方才的逃亡令他忘记了身子的虚弱疼痛，他抓伤千花明的手臂，用尽全部力气，一字一句道：“千前辈……后……头……僵尸！“
　　千花明和连平安蓦地对视一眼，齐齐往后看去。
　　距离十米开外的林子中，纷纷走出一个个穿着大红大绿衣裳的僵尸。皮肤黝黑，远看像是从泥潭里翻滚过来的泥人。他们行动缓慢，一步一步艰难地往这边涌来，数不清数量，一大片地涌过来。
　　明黄粱身子摇摇欲坠，偏还要扶着树干起身，捞起连修竹的手臂，着急又气虚道：“我们快点走，不要跟他们打，他们人多，小竹子就是打他们打累的……”
　　可奈何，自个体弱到不行，一个踉跄，直接栽倒在了连平安跟前，还压上了本就昏眩的连修竹半边身子上。
　　千花明无奈摇头：“小黄粱，你别逞强了，你看看你把小竹子给压得。”
　　连平安推了一把明黄粱，明黄粱翻身靠在树干上，虚虚地叹气。
　　“安兄，这该如何是好？”千花明悠悠地起身，面对来势汹汹的僵尸，一丝惧怕也没有。
　　连平安沉思半秒，眼神坚毅：“杀。”
　　“可他们人数这么多，我们杀得完么？”千花明笑了一声。
　　“杀不完也要杀，他们来的方向刚好是从南来，眼下天要黑了，我们不可能往北走。”连平安眸色暗沉，他起身，走到千花明身侧。
　　那群僵尸距离他们八米之外。
　　千花明挑挑眉：“你真的信那葫芦精所说，一直循着南斗七星的位置走，就走的出去？也不怕那小人精诓你哩。”
　　连平安道：“我信。”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千花明笑笑
　　摸上无常短刀：“好，我杀，既然你要往南，我陪你杀出重围。”
　　“慢。”连平安按住了他的手，抬眸，清明的眸色坚定磊落，”我们不好多做纠缠，我护着你们，你去接修竹他们，我们闯出去。“
　　千花明眼睛闪了闪，潋滟笑意如桃花芳菲。
　　“那有劳连大剑仙了。”
　　“不过后头三人，恐怕我抱不了这么多人，借你外衣一用。”千花明不客气伸手。
　　连平安凝眉，尚未领会他要借外衣有何用，可也来不及问，因为那些僵尸已经杀到他们眼前，他身形一动，麻溜地脱了外身的青衫。
　　青衫落手，千花明笑了笑。
　　那一片僵尸距离他们三米之远，个个长牙利嘴，眼球泛红，肤色黝黑，硬邦邦的，浑身的腥臭味，齐齐围了过来。
　　连平安眸色一闪，慈悲飞出，雪白的剑身浑然天成冰火气焰，叫嚣漫天。
　　剑身出鞘，一股强大的剑气震得这些僵尸后退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