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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疯迷 ...
楚沉被昭梓神色中的嘲弄刺了一下,随即便笑道:“昭大人,‘千机蛊’一事,我信不信并不重要,关键的是陛下信不信。”
昭梓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脸上嘲弄的笑意渐深,仅仅保留着表面的礼仪没有笑出声来:“小楚大人冰雪聪明,怎么会不明白,现在的皇帝陛下,难道是能够独断乾纲的主?”
昭梓这句话一出,在场的其余人脸色都变了。柳侍郎虽然不是萧派,但是他也不过是一个小小侍郎,他的生杀大权还是握在萧钺手里;柳侍郎带来的刀笔吏就更不必说了,他比柳侍郎还不如,这些老爷大人们随便一个手指头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楚沉看似是堂上众人中在权势下“最安全”的人,但是他也不愿意当面撕破萧、楚两派的面皮,毕竟现在还没到两派算总账的时候。
昭梓和楚沉的立场类似,原本是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的。楚沉觉得怪异,他仔细端详昭梓眼角眉梢的神色,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自己遗漏了。
昭梓的眉头微蹙,嘴角却带着些笑意。眼中看向楚沉的时候充满了嘲弄,但是眼下的皮肉却只有克制的颤动,显现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效果。
楚沉明白昭梓是在嘲笑他。楚沉按下心中的不耐,继续用言语刺探:“哦?那昭大人不妨指点一二,在下应该如何做,才能让皇帝陛下、朝廷中众位大臣同僚相信,昭大人所言句句为实?”
楚沉说的话有一个明显的漏洞——且先不说这相当于让昭梓自证其罪,而是一般人在听到楚沉让自己证明自己说的话是真话时,都会觉得很莫名。一是如何让一个说真话的人自证其罪,二是如果一个人的目的是证明自己无罪,那他不可能答应证明自己有罪的这个要求。
昭梓听楚沉这么问,眼中嘲弄的光更甚,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大,脸上其余皮肉却因为主人禁止它们对眼唇的动作做出正常反应而被迫停在原来的位置,竟然开始微微颤动起来:“要让那群蠢货相信我说的话是实话?呵,这是一件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小楚大人神通广大,连这都做不到吗?”
楚沉眯起眼睛观察着昭梓的表情,没有回答。
昭梓见楚沉不回答,并不理会他,只是嗤笑了一声,眼瞳中倒映出正堂中点着的灯烛,漆黑的瞳仁似乎变小了些:“相信?信者自信,不信者就算把事实都捧到他们眼前,他们都看不出这是真相!”昭梓猛地站起身来,在正堂中快速地踱着步,似乎脑中正在迅速搅动着思索,而他的举动不过是他的思考的外向化:“不,不!这不是信和不信,”昭梓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眼中光芒锋利。他回过头来盯着正堂中剩下的三个人,眼神在他们身上梭巡了一阵,最后停在楚沉身上,在这张儒雅温良了一辈子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种嘲弄夹杂着嫉妒、怨恨等等难以分辨的神色,混杂成了一种极其阴沉紧绷的怨毒之色,盯着楚沉。
就算楚沉在总角之年就跟着曹珏大半夜去乱葬岗挖坟掘墓,在看到昭梓的神情时也毛骨悚然。坐在楚沉身边的柳侍郎,几乎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碍着自己的脸面,并且还存着和楚沉这个毛头小子一较高下的意思,生生把自己的屁股按在了椅子上。柳侍郎带来的刀笔吏就完全受不了这种眼神,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几乎是一路小跑到了正堂的大门处,手指紧紧扒在门板上,后背贴着正堂的门,眼睛黏在堂中的昭梓身上,不是舍不得移动目光,而是不敢移动目光,生怕昭梓在自己眼错不见的一瞬间又做出什么事来。
楚沉身体前倾,悄悄做了一个能够瞬间起身的准备姿势。他不再说话,昭梓这幅模样显然是不能再受刺激了。
“这是无能!是有能和无能!”在正堂陷入了一片静寂中之后,昭梓像是对一个难题苦思冥想而不得之后突然茅塞顿开,脸上的肌肉再也不受他的克制,因为无法克制的欢喜欣悦而抖动,狂喜的神色一瞬间就代替了他原本脸上那副令人见之不忘的神色。
昭梓冲到楚沉面前,双手撑在楚沉的椅子扶手上,居高临下地盯着楚沉。烛光灯影落在他的脸上,只能照亮他眉骨以上的部位,昭梓的神色又一次掩盖在烟灰色的阴影中:“小楚大人,你算是有能者,可惜,无能的蠢货太多了!太多了!”
昭梓几乎是在楚沉的耳边念的这句话,然而在说到“太多了”三个字时却陡然直起身子,嘴里发出癫狂的笑声。
在昭梓起身的同时,坐在楚沉身边的柳侍郎就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扑面砸来,砸得连人带椅子一头砸在了地上,砸得他当场脑袋上就起了一个半个拳头大小的肿包。柳侍郎一睁眼,瞳孔顿时急速缩小——
自己身上是似乎已经疯了的昭梓,他还在狂笑,双手像是要在空中抓住什么东西,一直在疯狂地挥舞;而昭梓身上是楚沉,楚沉发出几声闷哼,而无数在灯影中闪着精光的铁质小箭从三人头上嗖嗖射过。
柳侍郎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转头去看刚才自己和楚沉坐的椅子,坚硬的紫檀木所制的椅子,已经被射成了筛子。
昭梓挥舞的双手也中了一箭,他痛嚎一声,倒是把手安安分分地收回来不再动了。这场箭雨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就结束了,但是正堂中除了两盏高脚灯笼之外,其余家具都被箭矢射穿。
楚沉见箭矢停了,当即便在昭梓的后颈上打了一手刀,昭梓就算再疯也只能晕了过去。楚沉站起身来,将昭梓踹到一边,扶起毫发无伤的柳侍郎,大步流星地向正堂外走去。柳侍郎这时候才看到刚才紧紧贴着门板的刀笔吏,此时已经被箭矢钉在了门板上,死不瞑目地看着从正堂中走出去的人。
正堂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钱深带着几个廷尉进来,见到这满室狼藉,一虽然震惊,但还是当场便吩咐人扶伤者出去、收拾尸体。这件事发生得太快,如果不是楚沉机敏,将昭梓向柳侍郎的方向扑倒,恐怕此时堂中便是四具鲜血淋漓的尸体了。
楚沉将抖如筛糠的柳侍郎交给一个廷尉,吩咐他找间空房让柳侍郎歇息。转身便亲自押送着已经昏迷的昭梓,盯着几个廷尉将其送回房间。楚沉见昭梓被放到床上,仍旧不放心,叫来小德子,让他去找几副镣铐来,拷住昭梓手脚;再找些锁链将其绑缚在床上,另外找人伺候昭梓的吃喝拉撒。
小德子尚且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楚沉后背被箭矢擦出的伤口,觉得触目惊心,忙领命下去一件件料理了。钱深此时处理完正堂的事,走进来对楚沉道:“小楚大人,孙先生的尸身已经被带出去,令亲眷来领了。都是属下护卫不周,才令二位大人受了惊吓。不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楚沉摇摇头:“......是我们小瞧昭府了。昭府几百年机关传承,在自己府上怎么可能没点手段?我防着昭梓对我们动手,只想到了他并无功夫在身,却忘了昭家人依仗的从来不是身上的功夫,而是身边的机关。”他说完这些,只觉得太阳穴的青筋在跳,又烫又疼。钱深听了楚沉这话,后知后觉地汗毛倒竖。
楚沉忍着头疼,转头对钱深道:“你去请个郎中来,要擅长治神智迷失、谵妄疯癫的。”楚沉想了想,又道:“还有,叫你的人不要乱动这宅子里的东西,昭府里另外的人也都给我看紧了,别让他们出房间一步!”
钱深一一应了,见楚沉后背上的衣物破了七八道口子,还在往外渗着血,便道:“大人再忍忍,属下这就去找郎中。”
楚沉倒不觉得这几条不深的伤口有多疼,他现在只是担心昭家人又给他一个惊喜。他对钱深挥挥手,示意他快去办事,又想了想,干脆命人将剩余的昭家人拿绳子捆了,全都送到昭梓的房间来。
钱深手下的廷尉多少都和楚沉打过交道,更兼刚才正堂的那一幕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手脚利落地把昭家的人绑成粽子,送到昭梓房间里来。
昭梓作为昭家的家主,房间并不小。但是整个昭府一共九个人都挤在一间屋子里,这屋子顿时就显得小了。
楚沉本来还想让廷尉们进来,把这九个人间隔开来,但是房间实在有些小,只好作罢。他坐在昭梓床边,看着屋内的昭家人道:“各位都是玩弄机关的好手,想必对这间屋子里的乾坤一清二楚。但是我奉劝各位,最好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除非你们想替昭梓把一个人的罪名扩大成全昭府的罪名,那么就请随意动手。”
楚沉说完这话,慢慢地用眼神扫了屋内的九个人一遍。昭夫人就算被绑,也仍旧保持着大家夫人的端庄;几个侍妾和两位小姐有些惊慌,但是见楚沉似乎没有加害的意思,一边打量着楚沉,一边暗自放松下来;几个老仆身上都有疾,不是瘸子,就是瞎子、聋子,都没精打采地被绑着,不和楚沉对视;昭阳在楚沉看向他的一瞬间,眼瞳中燃起一抹和昭梓一样的怨恨之色。
楚沉一愣,对于昭阳的反应既觉得莫名其妙,又觉得有几分好笑,于是便学着昭梓那副不屑和嘲弄的神色,朝昭阳笑了一下。昭阳见他如此,更加怒不可遏。在他看来,一定是楚沉对父亲做了什么,才让父亲走到这鱼死网破的地步。
而且在昭阳心里,他从来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和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县城、那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二十年前旧事有关系。他的父亲,为官刚正,治学严谨,怎么可能和这些污糟事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楚沉收回看向昭阳的目光,打量着昭梓屋内的陈设,猜测着它们被摆放在这里除了日常使用之外的其余用意。
楚沉不知道昭府的机关是什么样的制作思路,不过他觉得像正堂那样同归于尽的机关是很少的,至少不会在寝室中设计这样的机关。毕竟机关设计得再灵活,也是死物,就算是在启动正堂那样同归于尽式的机关之前设计无数用以确保不会误触的机括,也难免会出现意外。
如果是楚沉来设计这间卧房里的机关,他一定不会设计这种绝命机关。
但是昭梓在正堂中看向他的那个表情在楚沉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怀疑昭家人是不是都是像昭梓那样的疯子。
那么这个房间里设计有同归于尽式的机关的概率就会大很多。
楚沉思索时,不由得将自己的目光又一次落到了昭阳身上,昭阳被他审视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舒服,不假思索地瞪了回去,没想到楚沉毫无反应,昭阳一个人用眼神向楚沉示威了好一会儿,得不到任何反馈,便一个人无趣地松了神。楚沉还在思索,就听外面有一个廷尉道:“小楚大人,郎中来了。”
楚沉回过神来,站起身对郎中笑道:“郎中,麻烦了。”
廷尉带着一个郎中进来。郎中对楚沉一行礼,便坐下来替楚沉诊了脉,随后又包扎了伤口。楚沉在郎中替他清理伤口时才从一阵麻木中感受到几丝疼痛,那正堂的箭矢上好像还淬过毒。
楚沉是休蛊之体,自然这毒与他而言毫无作用。郎中不知道楚沉的特殊体质,神色紧张地又为他诊了诊脉,半晌后捻着胡子奇道:“真是怪哉......”
楚沉明白郎中在惊讶什么,淡淡笑道:“郎中,怎么了?”
郎中看向他:“大人虽然中了箭上的毒,但是兴许是伤口不深的缘故,大人几乎不受这毒影响,真是怪哉。”
楚沉低头笑道:“这可真是天可怜我,既然如此,就不劳您费心了。送客。”
郎中明白这其中也许还有其他的秘辛,并非自己应该探问的,于是便收好药箱,留了张方子,要楚沉配合着内服外敷,跟着廷尉离开了昭府。
不一会儿另一个郎中也到了昭府,这就是钱深亲自带人请来的郢都中专擅失心疯的郎中,楚沉也久闻他的大名,因此一见他便道:“这就是杭先生吧?”
杭先生也算是见过许多世面,对于楚沉的礼数回得不卑不亢:“草民见过小楚大人。不知哪位是病人?”
楚沉让出位置,让杭先生能够走到昭梓的床前:“这就是了。”
杭先生从地上绑着的昭家人中间挤到昭梓床前,对楚沉一颔首,拿出脉枕垫在昭梓腕下,仔仔细细诊起脉来。
楚沉请人来给昭梓诊脉,是为了确定昭梓是真疯迷还是假疯癫。如果昭梓真的疯了,不光是他之前所说的证词真假无法验证,在他突然疯了背后更有蹊跷在;如果昭梓是假作疯癫,那么楚沉自然是不会放过他,必定要一路查下去。
不过,这个机关世家的家主,谨慎了半辈子的机关天才,会给楚沉留下“假疯癫”这种简单的破绽吗?
杭先生的手指搭在昭梓手腕上,不只楚沉,昭家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等着杭先生的诊断。杭先生先在一只手上诊了一刻钟,神色晦暗,抿着唇又换了一只手诊了一刻钟。
这两刻钟等得在场的人心里七上八下。楚沉越等,越觉得自己对于昭梓之前的判断是准确的。杭先生半辈子都在钻研如何医治疯癫之症,不至于连是不是真疯都诊不出来。如果不是真疯,杭先生恐怕早就站起身来告辞了。
果然,昭梓不会给楚沉留下假疯癫的破绽。
而昭家人的心也在盯着杭先生眉头越皱越紧的过程中,越揪越紧。昭夫人急得眼眶通红,昭家的两位小姐手握着手,看看床上昏迷不醒的父亲,又看看彼此,姐妹间无声地安慰着。昭阳盯着杭先生的脸,他和楚沉求的答案一样,只不过他也明白自己所求的,很可能只不过是一场不会成真的梦。
终于,杭先生松开了昭梓的手腕,收好东西后吩咐人拿纸笔来,斟酌着写了一副方子。楚沉接过来匆匆一扫,他对于疯癫之症并不熟悉,只能看个热闹。药方上的几味药看得他十分震惊,不由得问杭先生道:“先生,当真如此严重吗?就算是先生,也不能让他在三日内恢复清醒?”
杭先生听楚沉这么问,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学无术的无赖,十分惊讶又带着可怜的意味看着楚沉:“大人您别说笑了。病人自毁的心思早就有了,积年累月,到如今一朝受了刺激爆发出来,哪里是吃几副药就能好的?”杭先生摇摇头:“就算是老夫,在这样一心求疯的病人面前,也是束手无策啊。”
杭先生这番话,在场的人听了各有心思。楚沉抓住的是“积年累月”“一心求疯”这几个字,觉得其中有东西可查,便道:“既然杭先生这么说了,那就按照杭先生的方法先治着。不过晚辈愚钝,您说他早就有了自毁的念头、一心求疯,这是怎么回事?”
杭先生在京中多年,明白昭府这样的世家大族中秘闻无数,自己并不适宜做那个将一切都挑明的人,于是便看向昭梓房中的昭家众人:“这我说了并不作数,大人不如问问平日里陪在病人身边的人。”
楚沉发觉自己疏忽了。自从他听昭阳说了千机蛊的机理之后,总觉得昭家的手段并非仅限于常人所理解“机关术”。昭家的机关术居然可以用死物在千里之外即时传递消息,而且是利用人体来进行,实在是超出了楚沉之前对于机关术的认知。因此当杭先生说昭梓“一心求疯”,他下意识地认为是昭梓自己给自己设计了一个能够让他在关键时刻用疯癫为自己、家人脱罪的机关,竟然忘记了其实在得了疯癫之症的人当中,心结郁结于心、经久不得疏散才是造成这些人的病症的最主要原因。
于是楚沉将目光投向屋子里的昭家人。此时的昭家人,除了几个侍妾并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昭夫人、昭家的两位小姐、昭阳和几个老仆都明白了。楚沉敏锐地察觉到屋内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转变。昭家的两位小姐彼此对视了一眼,似乎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确定了某个念头,于是便转头去看母亲和弟弟。
昭夫人正好看向两个女儿,三人无声地达成了默契,于是一种无形的压力转移到了昭阳身上。昭阳完全被排除在母亲和姐姐们的眉眼官司之外,他见几个人都看向自己,脸上还带着对自己的某个猜想的不可置信,但是眼瞳中却已经对于母亲和姐姐们的决定流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
昭阳转头去看楚沉。楚沉只是沉默地抱着手臂,靠在昭梓的床边,站着看着这一家人的推诿和隐瞒。
在旁人的目光里,最让昭阳受不了的,居然并不是楚沉的目光,而是自己的母亲和姐姐们的目光。
昭阳如同饮苦酒一般品味着昭梓房中此时的氛围。他苦笑了一下,像是终于被某种信念打到。
“不错,父亲虽然这些年来一直在朝堂上表现得......无可挑剔,”昭阳在评价自己的父亲时,顿了一下,还是选用了独属于自己的措辞,“但是在家中时常常头疼。”
——错了!不是这样!父亲在朝堂中无可挑剔,在家中体贴母亲,疼爱儿女,照顾下人,并无什么错处!
昭阳仿佛听见自己脑中有个声音在高声反驳自己。那是他从前的声音,听起来那么高傲、自信,每说出一句话都是掷地有声的——
闭嘴,你什么都不是。
昭阳在心里默默地反驳自己,接着开口道:“每到头疼之时,便会做出些不可理喻之事。”昭阳默了一瞬,假作叹气低下头,掩盖自己脸上无法控制的神色:“父亲的书房曾经炸过一次,我们不知道父亲在里面做了什么,只知道父亲似乎很高兴。”
“那时候我们就知道父亲出了些问题”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昭阳就听见原先那个高傲地自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暴跳如雷地在自己耳边吼道:“又错了!你胡说什么!你明明知道!‘疯茫引’父亲不会做不出来!”
“疯茫引”,一种解释起来和千机蛊同样麻烦的东西。昭阳双手成拳,掌心能感受到深陷的指甲。
是啊,父亲一定能做出来,但是谁能证明父亲做了,并且给自己下了“疯茫引”呢?
或者说,谁愿意证明父亲是给自己下了“疯茫引”呢?
昭阳痛苦地呵斥自己心里的声音闭嘴。他继续道:“后来父亲就常常在书房中做些东西,不许我们知道。父亲的性情也渐渐乖戾,我们也有常常被父亲训斥的时候。”
——你在做什么!你怎么能这么诬蔑父亲的清誉!你对得起父亲的养育之恩吗?!
昭阳听见自己耳边的声音逐渐疯狂。昭阳听着自己的怒吼,无奈地想,这可真是一个孝子啊。
昭阳不再说话,垂下眼睑,气势委顿地坐在地上。楚沉看着昭阳,这个骄傲得像是被风高高吹起的小少爷,并不知道自己刚才说话的时候,语气有多么僵硬沉痛。
这在楚沉眼里几乎不能称之为一个谎言。谎言首先要把别人瞒住,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谎言。
很显然,小少爷失去了托举自己的风。
他尚不清楚自己的“谎言”根本无需戳破,但是楚沉也不想点明这一点。
他需要确认的是,昭梓的病情是否能在短期内治好。
“杭先生,本官给你所需要的的所有东西,药材管够,昭梓的病情是否能在一个月内治好?”如果杭先生的答复是肯定的,那么楚沉会为了这一点查明真相的希望去和萧钺再要一个月的期限。
杭先生摇摇头,没有说话。楚沉心下明了,这就是不可能的意思了。
昭阳从一开始就知道杭先生的答案。昭家的机关有些是不可解的,“疯茫引”就是其中之一。
昭梓的卧房中安静下来。楚沉送杭先生出去,转回身来,重新在昭梓床边坐下。
直到这时,他才觉得自己浑身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点。然而就是这一点,楚沉已经开始觉得头疼得有些无法忍受了。
他似乎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时候。只不过这个开端,在楚沉心里,隐隐约约觉得并不是温琏倒在他院子里的那一晚。
也许,像昭梓从二十年前就开始防备林家家主所布下的千机蛊一样,这个局早在很久之前就开始了。
楚沉止住自己的想法。此时并不是一个思考问题的好时机。
“小楚大人,柳侍郎求见。”楚沉听见一个廷尉叫他,他立马回过神来:“让柳侍郎过来吧。”
柳侍郎刚才被吓得不轻,但毕竟没受皮肉伤,在屋子里喝了杯茶又休息了一段时间便恢复过来了。他此时来见楚沉,总算是收起了之前隐约的不服。
“小楚大人,请借一步说话。”柳侍郎到了昭梓的屋子,一看满屋的昭家人,便将楚沉约出来。楚沉点点头,吩咐几个廷尉进到屋子里来,看着昭家人。他起身走出屋子,和柳侍郎一路无话,二人默契地走到了之前他们审问昭阳的那座湖心亭中。
“下官想请问小楚大人,这结案在即,剩下的昭家人,应该如何审问?”柳侍郎在湖心亭中站定,向楚沉问道。
楚沉也站在湖心亭里,他现在在昭府并不敢像之前那样放松了:“能审出多少算多少吧。”
柳侍郎看着楚沉若有所思的样子,没有再追问下去。他向楚沉行了一礼,便离开了湖心亭。
楚沉一个人站在湖心亭中。湖面上寒烟渺渺,湖水早成了一片含冰的混沌水面。湖边的柳树在寒风中晃动着枯枝,在一片迷蒙的雾中,干枯的柳梢茫茫然不知要往何处去。
这周双更,更完之后又要进入期末月了,会断更到新年元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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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疯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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