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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武举 ...
三月廿四。宜出行,会友。忌习武,独酌。
春日迟迟,就算到了傍晚,风已经凉下来了,但橙色中透着红色的夕阳,把半个天空渲染得温软旖旎。
丞相府门口,两架马车疾驰而来。前面的这架马车车帘用的是湘色车帘,显然是女眷用的;后面的那架马车用的是石青色车帘,想必是男子用的。夕阳洒在两架马车上,马车盖角上挂的风铃在余晖中摇摇晃晃,周围好像泛着一层雏鸟羽毛似的微光。
车夫一勒缰绳,拉车的马扬起前蹄想要嘶鸣,嘶鸣声还没出口,就被车夫一鞭子甩在身上,呜咽了一声,乖乖四蹄落地。还没待马车激起的扬尘落下,前面的马车中下来一个管家娘子模样的妇人,踩着小厮刚放好的脚凳下车,伸手去扶车里的女人。
车帘后先伸出来的是一只手。这只手真真称得上是玉指纤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没出阁的小姐的手——丞相府里当然没有年轻女子,这是年过不惑的丞相夫人白氏的手。
白氏今日不似素日里宽袍大袖的打扮。她今日一身淡紫色玉堂富贵云锦坦领,坦领罩着玉色缂丝半臂,下面穿着天青色山水褶裙。手上没有搭披帛,发髻高高挽起,竟然显得像是双十年华的好动女子。
白夫人一下车,眉飞色舞地对小厮道:“怎么?老爷知道了吗?有人告诉老爷了吗?”一边说一边往后面这辆车来。
后面这辆车上的人早就下来了。正是楚河、楚沉两兄弟。
和白夫人的兴高采烈不同,两兄弟显得有些萎靡,楚河的脸上甚至还有些青紫,不过都是已经上过药的,看着不严重。两人都是一身的玄色箭袖,身上穿的不是世家子弟常穿的绫罗绸缎,而是一身麻布衣裳。两人的麻布衣服上都沾满了土,显得两人灰头土脸;但是仔细看,两兄弟的精神都还好,楚河眉眼间透着心满意足,楚沉的眉眼间透着喜出望外。
白夫人过来拉着两个儿子,再次上上下下地打量:“没事吧?现在好些了吧?还疼不疼?”
楚河无奈地笑笑:“儿子不疼,都是皮外伤。”
楚沉拦住白夫人想要扶在楚河肩膀上的手:“娘!大哥皮糙肉厚的,能有什么事!您不如关心关心我,我比大哥小,皮肉还没长老......”
楚沉话还没说完,白夫人就松开了扶在楚河肩膀上的手,转而扶着楚沉:“你呢?你怎么样?你也在地上摔了好大一跤吧?你看看,这麻布都摔破了......”
于是还没说完话的楚沉小公子硬生生地改了口:“......小孩子经得住摔摔打打,衣服破了算什么!这衣服不经摔!”
楚河笑着看弟弟改口,拉开白夫人,带着众人往府里走,边走边道:“娘,这都到家了,进去说吧。”
白夫人说着说着红了眼眶,忙用帕子掩着眼圈,跟着儿子们进家门:“是,是!娘高兴糊涂了!”说完,又问身边的管家娘子:“孙娘子,热水可备好了?”
“夫人您吩咐的,奴婢们早就备下了!就等着两位少爷中了举人回来呢!”
一行人还没走过仪门,白夫人就叫楚河楚沉的贴身小厮:“张春、王勇,你们快带着少爷下去,好好洗洗!不用着急,什么时候洗完了什么时候来前面,一起吃饭!”
两个扶着楚河楚沉的小厮都应“是”。楚河今日在校场上着实是经历了一番恶战,张春感受到他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不动声色地在扶着楚河的手上加重了力道,和楚河一同回院子里去了。
楚沉的情况明显比楚河好很多,他和王勇脚步轻快,楚沉嬉皮笑脸地说了声“是”,就和王勇向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楚沉的院子在西边,要进三道门。王勇扶着楚沉,感觉到自家少爷的脚步在离开夫人的视线后,就慢了下来,像是散步似的,慢悠悠地朝着院子走去。王勇奇怪:“二爷,您不累吗?”
楚沉看着天边瑰丽的羽毛状云彩,似笑非笑:“累啊,怎么会不累。”
“那您不想好好沐浴,也好解乏?”
天边的那片羽毛状的云被风一吹就散了,楚沉满脸遗憾地收回视线:“自然是想的。”
王勇打量着楚沉的脸色,神情并没有寻常小厮的小心翼翼,反倒是大大方方。楚沉看着他的表情,笑道:“这些,热水,饭食,都是娘的心意。我和大哥都中了,一家人要一起吃个饭,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王勇听完,知道二爷这是又犯了病了。他叹一口气:“二爷,您也别和老爷再较劲儿了。毕竟是亲父子,哪有隔夜仇呢?老爷是长辈,拉不下脸来;您、您可以先低个头嘛!”
楚沉低声一笑。不过短短数息,夕阳就彻底消失在了西面黛色的群山之后,只留下一线青白的光线徘徊在西天。那变换的光线在楚沉脸上划过,显得年轻人的表情似喜似悲,难以捉摸,清秀的脸上,是一双冰冷的眼睛:“在你之前,很多人都这么劝过我。”
王勇心底浮现出莫名的恐惧。但是他想起自己第一天被送到二爷院子里的时候,二爷笑着对他说:“我这人,不指望你们当差仔细。你们只要有一点,做到了,自然是长长久久的,大家相安无事。”少年在光线冷凝的厅堂上,笑道:“做个老实人,大大方方的,不要想着瞒天过海。”
“但是,我都拒绝了他们的提议。”楚沉说完这句话,脸上恢复了一个刚刚中举的年轻人该有的笑意,仿佛刚才的表情变化都是王勇的错觉。王勇第一次在楚沉面前低下头,试图掩盖自己脸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楚沉的声音在王勇头顶响起:“我说过的,做个老实人,大大方方的,别什么都藏着掖着。”
王勇抬起头。楚沉看着他的表情,宽慰地笑一笑:“你不用担心,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不会胡作非为。”楚沉说完,往东边看了看。
王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想起那边是夫人、大爷和曹先生的住处,又想起二爷素日在这三位面前的样子,顿时明白了二爷没说完的话。
有这些人在,他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王勇这次看着楚沉,端端正正道:“是,小的明白了。”
楚沉点点头,没说什么,脸上还是带着意气风发的笑容。他是今年的武状元,是二十年来楚国再次举行的武举的武状元,自然是该有这样的笑容。
只是无论谁来看,都觉得这笑容中透着一丝怪异。年轻的公子哥嘴角带着一点暗中窃喜的快意,仿佛是做了什么出乎对手意料的事,正等着对手的反应。
一个时辰后。
月出东山,下弦月像把过于消瘦的弯刀,闪着寒光挂在群峰之巅。天幕变成了鸦青色,淡蓝色的星芒开始闪烁。这是一个晴朗的春夜,风仿佛是最轻的鲛绡,落在人身上,也不过是一阵微凉。
丞相府正院正厅。这里一年到头都不会有几次灯火通明的时候,今日非年非节,正厅里到处点着小儿手臂粗的红烛,若不是没有挂上红绸,蜡烛上也没有雕龙画凤,一定会有人认为丞相府里在办喜事。
今日丞相府里也确实是有喜事。虽然不是嫁娶之事,但是两位公子都在武举中榜上有名,即使在丞相府里,也是一件值得好好庆祝的大喜事。
白夫人对两个儿子一直都很有信心,早就让人预备好了一应事务,就等着好消息一到,吩咐府上的人立刻动起来,布置得周全有序。白夫人和楚丞相坐在主位,等着两个儿子沐浴之后一起吃饭。
二人落座后大概半盏茶之后,楚河就来了。虽然还是被张春扶着来的,但是能看出他伤的并不重,只是有些疲累。
楚河换回了家常的衣服,恭敬地向父母行礼:“儿子见过父亲、母亲。”
白夫人亲自站起来扶他:“快起来!累坏了吧?来来,先坐下,等沉儿来了,咱们就动筷!”
楚河闻言,起身的动作顿了一下,顺着白夫人的手,在凳子上做了,犹疑地开口道:“弟弟今日也累了,不如就让他在自己院里吃?”
白夫人脸上的笑容一淡:“怎么?明明是一家人,连在一起吃个饭都不行?”
楚河见白夫人坚持,并没有多说什么,端正地坐着等。
等了接近半个时辰,并不见人从西边的院子里来。白夫人叫来孙娘子:“怎么回事?我不是早就让人去叫二少爷了吗?怎么现在还没到?”
孙娘子面露难色地一屈膝:“夫人,春云几个早就去传话了,可是在半路上遇到了老爷,老爷......”孙娘子觑着楚丞相的脸色,没有说下去。
白夫人听见这话,明白了,顿时柳眉倒竖,礼数周全地对楚丞相行了个礼,这才道:“老爷,你明知道今天是大家伙都高兴的日子,做什么要这么做?”
楚丞相神色淡淡,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怎么?夫人是亲眼看见我做什么了?还是亲耳听到我让底下人去做什么了?”
白夫人气得狠了,深深吸了几口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冷笑道:“好!老爷真是,做的事让人一点也挑不出毛病来!这样的日子,沉儿不来,自然是他目无尊长!一会儿纵他来了,老爷要罚,很该连着我这个当娘的一起罚!”
“娘!”楚河听不下去了,出声劝阻白夫人。白夫人瞪他一眼,楚河没有再说下去。平时言辞虽不说多锋利,但却时时得体的丞相府大公子,如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和楚沉相差不过一岁,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楚河知道楚沉和楚丞相的一切龃龉。但是楚河身在其中,恰恰是四个人中最没资格说话的那个。
因为,他就是那个被父亲偏爱的孩子。
他也曾经试图利用父亲对自己的偏爱,改变弟弟的处境。他从小看尽父亲对弟弟如何刻薄,也不是没有质疑过劝阻过,父亲从没有哪次对他生气,但是也从没有因为他的劝阻对弟弟好一点。
于是,楚河就像棋盘上的楚河汉界一样,只能沉默地做父亲和弟弟之间对垒的分界。
正厅里陷入沉默。红烛高照,间或还结出个灯花来,“噼啪”地一声响,真心诚意地恭贺点燃它的人们,倒显得正厅里的三个人冷心冷意。
春风跑进厅里来,吹得白夫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伸手碰碰菜碟,和孙娘子说:“把这几盘菜热热,端去二少爷院里。”
孙娘子应了一声,正招呼小丫鬟上来把菜端走,就听外头有人笑道:“不劳姐姐们动手,我这就来了。”
白夫人一愣,楚丞相一直微垂着的眼睑一动,抬起眼皮看着院内。楚河起身看向声音来处,只见楚沉身着月白地麒麟戏球蜀锦袍,头上戴着的玉冠,初看没什么,再看却是上好的和田玉,细腻地雕成了狮子抢珠的模样,那簪子和玉冠是一套的,簪头处是一颗绣球的模样。
蜀锦金贵,就算是丞相府里,每年都只有宫里赏下来的几匹。白夫人每年领了,三分之一给了楚丞相,三分之一给了楚河,三分之一给了楚沉。
楚河自己今年的蜀锦只有三匹,勉强够做一身衣服。楚河垂下眼帘,心里五味杂陈。他分明是被偏爱的那一个,他分明该和自己的弟弟水火不容。
但是,他做不到。他也不明白,自己和弟弟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自己的父亲是怎么做到如此爱憎分明的。
楚沉的这一身,虽不是明晃晃的富贵模样,但是没有一处不精细,显然是见客的衣服。
白夫人看见楚沉的这一身衣服,脸色也不禁变了变,心里心疼和恨意同时翻涌。她瞥了一眼依然不动如山的楚丞相。要不是他,沉儿怎么会在家里吃个饭,都要摆出这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楚沉身边跟着王勇。王勇没有扶着楚沉,就像个寻常的小厮,垂手跟在楚沉后面。楚沉没几步就到了正厅,恭恭敬敬地向大哥和母亲行了礼,冷冷冰冰地向楚丞相道:“儿子见过父亲。”
楚丞相仿佛没事人一样:“嗯,起来。”
楚沉起身,竟是一副笑脸:“儿子平时过来,都是母亲的人来找,今日竟然是父亲的人来,儿子觉得稀罕,就和来找的小哥聊了几句。不愧是父亲的人,言辞清楚,滴水不漏,倒是儿子愚钝,想了这么半天才想清楚了,一看已经误了时辰,忙过来请罚。儿子领了罚就走,不碍着父亲给大哥庆贺。”
这一番话,楚沉字字说得清楚,语调轻快。旁边的楚河已经眉头紧皱,勉强笑道:“弟弟,别说了,快坐下。”
白夫人听得字字诛心,用帕子抹去眼角沁出的泪珠:“好孩子,说什么呢,快坐下吧。”
楚沉笑得开怀,道:“娘,这大哥高中,您怎么哭了?倒是我,不懂礼数,该罚!父亲,您说是不是?”
楚丞相没有回答楚沉,只道:“今日是谁跟着二少爷?发生了什么,你从实说来。”
王勇上前,弯着腰道:“回老爷的话,一个时辰前二少爷沐浴完了,准备往正厅过来。正要出门,老爷身边的李博顺来了,说老爷和夫人在正院摆好了饭菜,大少爷已经去了,二少爷若没什么事,去一下无妨。”
白夫人听得这话,听出问题所在,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当场就要把李博顺叫来对质。顾着这李博顺是楚丞相身边的人,轮不到她处置,百般按捺才没站起来,瞪着一双杏眼看向楚丞相。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彼此之间最好不要玩儿聊斋。否则就是今天这个场面。
“若没什么事,去一下无妨”这种话,听起来没有一点差错,可是这是主人对客人的语气,既礼貌又疏离,自然是挑不出差错。楚沉笑道:“这位李大哥口齿清楚,我是一个字一个字听见了,本觉得大哥中了武榜眼,这样的事儿还是早些过来的好,可是这李大哥一提醒,我想起来,确实我还有些事要做。我这么走了一天,王勇跟着我在校场外风吹日晒的,我的小橘没人喂。赶紧的喂了小橘;又想起这是大哥的好日子,不能太随意,就让王勇找了件儿好衣服出来给大哥贺喜。”
楚沉脸上的笑容变作惋惜后悔之色:“只是我果然还是不懂礼数,没留神就误了时辰了。自然是该罚的,还请父亲不要心软。若是念着大哥今日得中,父亲明日罚我也行,这都是儿子应该受的。”
楚沉说完,一撩袍襟,端正地跪了下来,之前的后悔之色全都消失,神色平静,等着楚丞相发落。
白夫人用帕子掩着面,脸上早已是泪痕满面。楚河上前想要把楚沉扶起来,却被楚沉温和又坚决地推开。楚河无法,只得做回自己的凳子上,自己给自己满上一杯梨花白,一仰头饮尽。
春日和暖,很适合喝梨花白这样绵软的酒。只是楚河酒量本就不怎么样,这一杯入喉,烧得他从喉咙到胃里,都火辣辣地疼。
楚丞相还是没有什么表情波动,叫来李博顺道:“王勇和二少爷说的,可是真的?”
李博顺没有半分害怕,只是躬着身道:“没有。”
“带下去,明天一早打八十板子,罚俸半年。”李博顺被人拖下去,楚丞相眼皮都没抬,语气毫无波动:“二少爷来迟了,从明天开始,每日卯时在宗祠跪一个时辰。”
楚沉脸上毫无表情,俯身拜道:“多谢父亲恩典。”说完,就转身一跃,越过正院的墙,在月光下像只白色的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楚沉并不管正院里的白夫人、楚河、王勇面对这样的局面会怎样,他只是为了恶心楚丞相。他不是不知道这么做会让白夫人和楚河很难堪,但是,他不想做的滴水不漏。
滴水不漏、处处周全、长袖善舞,那是楚铎对丞相府的长子的期望。而自己的大哥确实也做到了。他不是觉得大哥不好,他只是单纯地不想像楚铎设计得那样,长成一个“君子”。
楚沉刚一落地,就有一团小小的黄橘夹杂的毛团向他奔来。楚沉弯腰伸手,一把将她从地上捞起来抱在怀里,笑道:“小橘!你怎么来了?来,和我一起去看师傅去!”
楚沉抱着橘猫,沿着花园里的小径,向着园子树影婆娑的深处走去了。
若说这丞相府中何处最幽深,除了楚沉的西边偏院,就是花园里的这处院子了。这处院子在花园的东北角,周围满是桂树。桂树的枝桠上全是泛着新绿的嫩叶,若是到了夏天,这些叶子长得足够大,便是一片连绵的浓阴,不仔细看难以发现这些桂树后面还有一处小院。
楚沉小心地踮着脚尖,从桂树交缠的枝杈间找到缝隙,身形变换几次,人已经在桂树之后了。他推开柴扉,看见小院里的石桌旁,坐着一位身着灰衣、脸带面具的文士,将怀中的猫放下,脸上带着笑,恭恭敬敬地行礼:“师傅,徒弟今天给您长脸了!”
那文士闻言,往桌上的一个拳头大小的紫砂壶里倒了些水,笑道:”你小子!今日算是闹够了!“他话虽这样说,语气里却全无责备之意,不过是调侃:”怎么,来我这儿蹭吃蹭喝了?“
楚沉抱起正欲攀爬桂树的小橘,在她头上薅了两把,惹得小橘不满地叫了几声:“是啊,师傅这儿的饭菜,一向是好的。”
这文士不知什么来历,就是之前王勇想起的“曹先生”。他单名一个“珏”字,表字“觅和”,不知是哪里人,有什么经历,只是之前白夫人给楚沉找先生的时候,这人突然在京城里凭着一篇抨击时政的骈文声名鹊起。白夫人一连赵科好几个先生,都觉得不合适,只有这位算是对了楚沉的脾气,于是重金请到府里来。到了府里,这曹先生说自己喜静,白夫人只好挑了这么一处院子给他。读书人都讲究“君子远庖厨”,他却不忌讳这个,每每在自己院子里亲手做饭,还要让来这里习武念书的楚沉过来吃上几口。
这当然不是丞相府不管先生的饭。只是这文士自己愿意,丞相府里当家的白夫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在楚沉跟着曹先生的这几年里,一天里总有一两顿饭是在这里吃的。
之前楚沉这么一折腾,此时已是月上中天。此夜虽是下弦月,但是这月亮亮得像雷雨天里残存的一抹电光,故而院子里借着月光,倒也不十分昏暗。
曹先生脸上戴着一个青玉面具,在月色之中,透着微微的青光。面具刀工简洁,寥寥几刀便雕出一张无悲无喜、不丑不美的面容,覆盖住了曹先生的整张脸,令人难以一窥面具下的喜怒。
曹先生起身,去小院的厨房里端出了几盘菜,放到桌上。不过是四菜一汤,用青瓷盘盛着,每一道菜上都冒着热气。楚沉仔细看了菜色,不知为什么,心里的不平和委屈顿时烟消云散。
那四菜一汤,都是他平日里爱吃的。用不辣的青椒炒的青椒炒肉、甜甜的拔丝红薯、清炒白菜、麻婆豆腐,汤是奶白色的山药排骨汤。
楚沉看见这四菜一汤,突然觉得自己腹内空空,整个人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饥饿感击得晕过去,在曹先生面前也不见外,直接坐下道:“师傅,我动筷了!”说完便埋头狂吃起来。
曹先生看着楚沉的吃相,不知在想些什么。月光虽然算得上明亮,但是毕竟不是满月,照在院中,还是有些朦胧之感。曹先生的面具在月下,青光隐隐,好像代表着面具主人的万千思绪。
楚沉吃完,站起来就要把碗筷收到厨房里去。曹先生在石桌边叫住了他:“你的武功和文才相比,是文才更好些。为什么不听丞相的话,去考文举?”
楚沉端着碗筷,在月下回头。他在曹先生这里,就像是小橘回了楚沉的院子里,近乎驯顺。月光描摹出他清秀的轮廓,月白色的衣服和玉冠在白色轻纱般的月光里,闪着微弱的光芒。
楚沉从语气到姿势,没有半分暴躁的气息。他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个陌生人:“我本来不论是文举还是武举,都是不愿沾楚铎的光,直接从会试考起。我不知道楚铎怎么想的,竟然也愿意让我占一个荫生的名额。大哥,楚铎是想让他做个武将,也算是楚家这么多年来出了个将军;我,楚铎多半是想让我做文臣,好让楚家在这一朝文武双全。”楚沉交代完,回身端着碗筷进了厨房:“我沾不沾他的光,我说了不算;我考什么,我自己还不能说了算?一文一武,我为什么要按他的意思来?”
曹先生听了这话,面具的眼眶里,一双透着几分银灰色的眸子颜色深深,不知是不是因为面具的影子投在了眼睛里。
咕~鸽王我回来了(bushi),对不起大家,以后争取周更!
另:本书的科举制度套用清代的科举制度,因为太懒懒得查武举的制度,所以武举套的也是文举的制度,大家看个乐呵就好~
荫生,是封建时代因为父辈功勋而能直接获得相当于在秀才和举人之间的功名的人。一般有两种,父辈在朝中为官的,称为“恩荫”;父辈殉国的,称为“难荫”。荫生只需要参加一次考试即可获得官职。一般而言,荫生在清代很难获得很高的官职或实职,但是为了剧情推动,本文设定就是荫生也可以获得实职或者高官。勿杠,杠了就是你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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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武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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