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寒》了因。

46、三番五次

　　那羊肠小径像迷宫似的九曲十八弯，每处都极为相似，跟着他们虽不至于迷路我却还是被绕晕了，神色恹恹地跟着他们。

　　“奇门遁甲之术！”吴不治突然大声喊道，我闻声回了头。他正仰着头，朝天四处张望着，于是我也抬了头，可除了交错的树丫和被夕阳映红了的天空，愣是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真是奇了！这阵法布得相当巧妙，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也是头一次遇见！”他捋着下巴上的胡须一脸钻研的神色。原是摆了阵法的，难怪这路如此复杂难辨，我心想。
　　那女的闻声亦回了头，道：“不想你还有些见识。”
　　吴不治虽仍仰着头，却应了她：“那是自然。”第一次没有怒目以对，又得意道：“你也不瞧瞧我吴散人是何方神圣。”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倦意去了些，道：“我说吴散人，你别再望了，再望这天就要黑了。”
　　他竟然直接无视我，转头问那女的：“这阵法如何摆的？甚是奇妙啊。来，我们来探讨探讨。”边说还边向她招手。
　　一排黑线不动声色地爬上我的额头。那女的明显地抽了抽嘴角，尹无风面无表情地沉声道：“办好了正事我与你好好探讨探讨。”
　　尹无风的话果然奏效，吴不治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干笑着抚了抚额头道：“好说好说。”

　　我以为这一路顺顺当当的该是不会出什么岔子了，不想真正到了村子才被告知他们族长在好几日之前出了村子，也不知何时会回来。而我们也知晓了那女的的确切身份，也算得上是族里的高层——噬魂族长的妹妹，楼日雅。怪不得她领我们进村子时没有人阻拦，亦没有人表示不满。
　　既然她哥哥不在，本想找个能主事的人商讨此次的行动，不想她告诉我们只有族长才有这样的权利，即使是村里的长老亦是没有这个权利的。

　　我这才开始心有担忧，虽然楼日雅带我们进来了，可这不代表她完完全全就信任我们。尹无风一直没有将我们中毒的事告诉她，定是不想让我们在事态未明的情况下处于弱势。若是那族长在近日内不回来的话，这事就真不太好办了。
　　我正打算着去问尹无风下一步该如何时，楼日雅到了我们的住处，欣喜地告诉我们她大哥不日便会赶回来。
　　我听了自然开心，便松了心弦，悠然地等着那人的归来。

　　这几日我无聊便会在住所附近走动走动，有时会碰到一些村民，却是与想象中的巫族之人该有的诡异幽暗相去甚远，性子反倒是率直朴实的。
　　后来才得知江湖中人传言噬魂是一个擅使毒的远古部落，其实并不然。
　　这村子存在了许许多多年是不假，不过他们的祖先最初选了这样隐蔽的地方定居时，这一带有瘴气，且时常有毒物出没。为了自保，他们便开始钻研这些毒物，炼制毒药，不想因此有许多人将人拿来做试验，村子一时间尸横遍野。
　　当时的村长一怒之下便下令，除了历任族长之外不许其他任何人再习这凶险之术。后来瘴气渐渐散了，毒物也灭迹了，噬魂便从最初真正的擅使毒的巫族演化到如今的普通村子。眼下村子里的其他村民平时只习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与简单的岐黄之术，因一直与外界隔绝，那样的传言才一直未有人攻破。

　　这天闲来无事，我又一人沿着村里的圣湖漫步。虽已入冬，这里因着地势的原因，气温微微比外面高一些，也不至于冷得人瑟缩。
　　我蹲在湖边向远处看去，对面是悬崖峭壁，阻了风，湖面如镜面般平滑。一部分阳光斜斜地射到湖面上，有着碎金子般的光芒。
　　我低头看着脚下的石子路，站起身一步步缓缓地沿岸而行，心底暖暖地晕开层层惬意。我还是适合悠然自得的生活。

　　蓦地，身前投下一个阴影。我抬头，尹无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面前。一袭黑衣依旧，未束发，只是在发梢处用发带松松地系着，平添了几分潇洒，很是丰神俊朗。
　　我朝他微微一笑：“尹大哥怎么也出来了？”
　　他竟然也淡淡一笑，温和道：“该用午膳了。”
　　我看了看太阳的位置，“哦”了一声，又道：“那我们就回去吧。”

　　转过身还没夸动脚步，尹无风突然一把拉住我的手臂，我以为他要说些什么，不想他微一使力，生生将我拽进了他怀里。我有些发懵，不解与疑惑占据了整个大脑，他怎么会有如此举动？受刺激了？
　　我微微挣扎道：“尹大哥有事吗？”
　　“别动。”他的语气有些轻，手臂上的力道却紧了一些。另一只手竟然、竟然就这样顺着我披散着的头发从上往下轻抚起来！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心尖儿颤巍巍的，莫不是他中了毒脑子不甚清醒？

　　偏偏就在这时，好巧不巧地有人道：“二位果真好兴致！”
　　本就只有心尖儿颤巍巍的，眼下倒好，整颗小心脏都以非一般的速率颤抖起来了。这青天白日的我想当这只是在做梦也忒难了些。
　　既然我不是在做梦，那眼前的便是事实，那说话之人便不是别人，正是夔国的瑾王殿下——端木亦！

　　我的脑子顿时像炸开了锅似的，沸水一股脑儿一股脑儿地往外倾泻，开始头痛不止。没有人再开口，周围死寂一般的沉默仿佛加剧了我的痛楚。我极力压制着上涌的情绪，终究没有忍住，猛地一阵咳嗽，腥甜的味道充斥了口腔，我无力地抓着尹无风的衣襟。他的身体一震，迅速打横抱起我往回走。
　　我把头埋在他胸口，从端木亦身边经过时他停了脚步，我不自觉地把身体往他身上靠了靠，把头埋得更下，仿佛在躲避着什么。我不敢看他们俩此刻是怎样的表情。不到万不得已我习惯用鸵鸟的方式来粉饰太平。

　　还未跨进屋子，吴不治便惊声道：“丫头这是怎么了？”尹无风没开口，我低低地说了句“没事”。
　　“你这样还叫没事？”尹无风将我放到里屋的房内，吴不治紧跟着过来看见我的样子尖声道，边说边搭上我的手腕替我把脉，半晌才道：“又是余毒未清。”又对尹无风道：“不过无事，噬魂的族长回来了，方才派人来请你过去，丫头中的毒想是不会有问题的。”
　　尹无风从进屋到现在一直微蹙着眉，眸色暗沉着，也不言语，听吴不治这样说才轻“嗯”了一声，转身正欲出去，到了门口又停下来嘱咐道：“你好好照顾她。”
　　我心情欠佳，兀自叹了口气。

　　端木亦的到来让我再一次感到不安，我已分辨不清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遇见他究竟是巧合还是他刻意为之的。在噬魂这样的地方遇见他我本该无比震惊的，但是他接二连三地意外出现让我不得不承认他有着我无法想象的势力，即使是尹无风也未必及得过他。

　　不多时，尹无风与一位中年男子进了屋子。乍一看我大惊失色，他与那个恶人长得极为相似，我瞪大眼睛看向尹无风，尹无风还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淡淡道：“不是他。这位是噬魂的族长。”
　　他这样说我自然相信，却依旧警惕地望着他，细细打量他的眉眼，确实十分相似，不过可以看出他比那人要年纪大一些，眼眸也是是正常的黑色。既然都是噬魂的人，我估摸着那恶人必是这族长的亲戚一类。
　　那人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也不急着替我诊治，反倒用探究的神色将我仔细打量了一番。打量得我心里发毛，双手揪着被子不放。

　　尹无风他们自然看在眼里，不过许是有所顾忌不便出言提醒。半晌，那人才收了眼，摊开我右手手掌替我把脉。忽又撩起我的衣袖，我大惊，在这古代待久了，竟真的染上这里的封建陋习了。尹无风亦皱起眉，紧紧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半晌，那人才道：“这毒不太一般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