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一万年》舒墨

5、第四章

　　刚到门口，就听到爸爸和妈妈争吵的声音，莲空和茂树赶紧进了门。
　　“我回来了。”
　　听到儿子的声音，两口子也不吵了。但脸色明显不太好。
　　“我回来了，爸，妈，爷爷。”莲空和茂树打了声招呼，两人之间的脸色都不好，空气中的气氛僵持地莲空不用感受都能感觉到，爷爷坐在一旁抽烟。
　　“欢迎回来。”有希子和汐也勉强挤出笑脸回答，爷爷倒是没什么不对。
　　“怎么了？”摸索着在桌炉旁坐了下来，烘着冰冷的手和身体。茂树也坐了下来，看着这两人。
　　“你问你爸爸。”有希子语气不善地说。
　　莲空转向爸爸，汐也看着小儿子有点心虚地笑笑，说：“是这样的，小空，有一个男孩从中国过来咱们家住，现在在你房里，以后就和你住一个房间，怎么样？你也正好有个伴。”
　　茂树有些惊讶，有希子的表情更不好了。
　　莲空有些惊讶，倒是没什么不高兴的，斟酌着说：“这倒是没什么？只是怎么突然……”
　　这时有希子不平地道：“你爸在中国的亲戚说要把孩子寄放在这里，人已经送过来了，现在才和咱们说。”
　　“这不是事出突然吗？”汐也弱弱地反驳。
　　“事出突然，事出突然你就不打个电话回来问一声？他们家的亲戚也不少，怎么其他人都往后推，就你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往前揽？你也不想想，咱家这么多孩子，小空又刚回来，哪能再照顾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而且小空的身体那么特殊，怎么能让他和外人住？”有希子越说越意难平。
　　确实，莲空的身体一般人都不太容易接受，更何况他身体不好，特别怕冷，房间空调温度都调得高，大哥秋山那天和他睡都热的有点睡不着。
　　汐也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当时我看那些亲戚都跟扔气球的，估计也不会好好待那个孩子，而且看那孩子的遭遇和模样，，又觉得有点可怜，一时冲动就……再说人都送过来了，他家当时在找小空的时候也是帮了忙的，实在不行，让他去秋山那个房间，反正秋山和阳树也不常回来住。”
　　说起那孩子，有希子瞥了自家老公一眼，没说话。其实她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那孩子看起来性格倒是挺开朗的。家里有条件她也不差那一口饭，她不高兴的是老公擅自做主，不考虑家里的难处，就一口揽下这件事。而且听说那孩子是犯了错被家人强行赶出来的，也相当于放逐了。不过老公说的也对，他家到底欠了人家人情。
　　莲空想了想，以他出家人慈悲为怀的心情来说，他倒是不觉得爸爸这件事有什么不对，不过养孩子，不是养宠物，考虑的不只是吃穿，还有教育问题。家里本来就人多，多一个人要操持的事就更多了，从这点来说，妈妈生气倒是可以理解。不过，那少年才十五岁……
　　“爸爸，妈妈，我想……让他和我住吧。”十五岁的少年，其他人不肯收留，在这个社会是绝对无法生存下去的，不管他这种事莲空做不出来。
　　“但是……要是他发现什么的话……”有希子担心地说。
　　“凉介还没回来，那就我来说吧，让那个孩子和我们挤一挤吧，和小空一起不合适，不然我或者凉介搬到小空的房间也行。”茂树这时擦嘴道。
　　“没关系的。”感觉到一家人担心的心情，莲空笑着说：“总有一天，我也要面对对外人这样坦诚的时候，更何况，我的身体和一般男孩子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不一样的，只是住一个房间的话，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就这样决定吧。”最重要的是，突然换房间，难保那个敏感的男孩不会多想。
　　“但是……”有希子还想坚持，但看着儿子的目光，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谈到这件事，爸爸也有点沉默。
　　“既然小空决定了，那这件事就这样吧。”爷爷放下拿着烟的手一锤定音。
　　茂树还想再争取一下，就被莲空打断了。
　　“那个男孩只怕还在等着我首肯呢？我上去帮他收拾东西吧，爸爸，那个男孩叫什么名字？”莲空起身问。
　　汐也连忙站起身来回答：“程戈，那孩子叫程戈，还是我去吧。”
　　莲空阻止：“我去吧，爸爸你和妈妈好好说说。”
　　汐也闻言有点尴尬，看着儿子扶着扶手上了二楼。
　　坐在莲空房间的坐垫上的程戈环顾四周。房间空调温度调的有点高，他脱了身上的外套，只穿了一件白衬衫。他家原来在北京，他从小就是别人眼中的别人家孩子，成绩优秀，性格完美，同学们也羡慕他的家世，父亲是军区医院的院长，母亲是大学有名的教授，桃李满天下，甚至他犯错的时候父母都是满脸不可置信，他们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一向优秀的儿子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他记得他离开时父母失望的脸，他狼狈的样子和外婆被盖着白布抬出来的样子。于是他就被父母放逐到了这里，他听说过这家人，之前托他们家的关系找到了他们的小儿子，他也知道这就是那个男孩的房间，他也隐约听到了一些传闻。天生眼盲，被古寺收留，这样的人在他看来不是自卑的就是阴沉的，然而他看见靠窗的写字桌上摆得整整齐齐的笔，旁边还有一个小书架都是盲文书，他却觉得不是这样的，房间的主人一定很爱看书，角落里还放着一架巨大的箜篌。他听到楼下的争吵声了，想必他的到来也给这个家庭带来了麻烦吧，但他没放在心上，大不了搬出去就是了。慢慢地，有人回来了，楼下的争吵声慢慢止了，一阵脚步声响起，他知道屋主回来了。
　　房门被一只白皙细长地能看见骨节和青筋的手轻轻推开了，当那个人映入眼帘的时候，程戈有些意外，黑色的长卷发，穿着长毛衣，羽绒服搭在手臂上，皮肤白皙，浑身带着书卷气和从容，即便双眼看不见，却也不慌不忙，。如果让程戈来形容的话，就是容貌姝丽，面若好女，气质斐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