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契》七月在予

72、古代

　　有福客栈里，青楦静静地坐在屋里，不知道在等什么，他手边的茶已经续了三次。他慢慢拿起一杯茶，在唇边吹了吹，却没有喝。他的目光移向窗外，那里有一个影子在偷窥。
　　青楦的嘴角勾起了浅笑：“阁下有事何不进来坐坐？梁上君子传出去名声未必好听。”
　　那个影子冷不防颤抖了一下，随后慢慢走到门口，来人是一个容貌清秀的男子，不过左脸却长着一片红色的花纹。他见到青楦后，立即在门口单膝跪下：“拜见青楦大人！我叫无名，是有福客栈后院的一丛爬山虎，听闻青楦大人在此地下榻，小人心生仰慕，特来看望。”无名是爬山虎的花灵，在有福客栈后院的空地上生活了五百多年，那时候有福客栈还没有建起来。
　　“行了，起来吧。本君问你，有福客栈里都住着哪些花灵？”青楦问道。
　　无名低着头：“不多，除了您只有两个，一个是从渝州来的百合，一个是青州来的刺槐。”
　　“跟本君说说往年的百花会。”
　　“好。百花会一般在一年的中间时段，就是六月底七月初这段时间。现在才六月，百花从各地赶来，有些来得早，有些来得迟。主持百花会的是花中之王牡丹，往年花中皇后月季也会在一旁协助。这些年来参加百花会的花越来越少了。不知道今年的情况会怎么样？”
　　青楦沉默不语。
　　无名继续说道：“往年青楦大人都不曾参加这些事情，今年不知道大人参加不？”
　　青楦依旧不说话，只是拿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小口。
　　无名意识到自己僭越了：“抱歉，是小人多嘴。”
　　“还是事吗？”青楦问道。
　　“没……没有了。小人先行离开。”无名转身想走，但是青楦叫住了他，“等等，外面可有异常？”
　　“没有，小人不曾发现。”
　　“回去多仔细看看周围有无可疑之人。”青楦说道。
　　“是。无名明白。”无名立即离开。
　　青楦放下手中的杯子，回头走到后窗，他伫立在窗户前，看着东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
　　兰隐君让下人招待邱辞和枚临，随后又派兰歆去金吾卫的大牢里提人。兰歆拿着兰府的丞相令牌去了金吾卫的大牢，牢头拦住了兰歆：“金吾卫牢狱重地，闲杂人等不得进入！你是什么人？”
　　“兰丞相之子兰歆。”兰歆拿出令牌出示给牢头看。
　　牢头拿过来确认身份后：“原来是兰二爷，深夜来金吾卫大牢有何贵干？”
　　“提审一个人，你们下午抓回来的那个。”
　　“那个外地人？”牢头不敢抬头看着他，目光落在兰歆的衣襟上，上面用银线刺绣着一朵兰花，精致华美，阵脚细密，“兰二爷可有姚统领的调令？”
　　“我堂堂丞相府要提审一个犯人，还要统领的调令？让不让？”兰歆说道。
　　牢头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退让了，把兰歆放进去。
　　兰歆从怀里摸出一块丝绢手帕，捂着口鼻走进去，看到了站在监牢里的祁泽川，虽然是个大家公子，但是一朝落了牢狱，也只能狼狈不堪：“你就是祁泽川？”
　　“是啊，你是谁？”祁泽川看着这个一身白衣的男子，“你是兰丞相府里的人？”
　　“眼力还算可以。把门打开！”兰歆朝旁边的狱吏说道。
　　狱吏也听话地照做，对于他们这些热来说，丞相府里的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出来吧。”兰歆站在门口朝里面的祁泽川说道。
　　“你要带我去哪儿？”祁泽川不太敢相信这个人。
　　“邱辞和枚临去求兰隐君。”兰歆只是淡淡地解释了一句。祁泽川立即明白了，立刻从牢里出来：“他们现在在兰府？
　　“嗯。”
　　“太好了。我们赶紧走吧。”
　　牢头于是便眼睁睁地看着兰歆带走了祁泽川。大约一个时辰后，祁泽川被兰府的兰二爷带回来了。
　　祁泽川看到邱辞和枚临：“你们来了，怎么不见青楦大人呢？”
　　“我们来带你回客栈。”邱辞说道。
　　“你没受伤吧？我看看。”枚临有些担心地上前。祁泽川推开他：“放心，我好着呢！”
　　“既然好着，就回去吧。”邱辞说道。
　　“那……那个兰隐君怎么办？咱们不需要跟他道个别吗？”祁泽川问道，他久闻兰隐君的大名，只是从来没见过，听说兰隐君跟青楦大人是一个等级的花灵，他早就想见见了！
　　兰歆站在一旁：“你们回去吧。兰隐君已经休息了。”
　　“好。兰二公子，再会。”邱辞拱手道。
　　*
　　有福客栈外，一个黑影慢慢从巷子的深处显现出来，正是原来的在何家遇到的管家白竹山。他在月下抬头盯着二楼的某个雅舍：“青楦大人，别怪我心狠手辣，你我往日无怨今日无仇，我只是奉命来杀你而已。”
　　他双手结印，手指不断变换，而后轰然一声爆发出一阵熊熊火焰，火焰缠上了有福客栈，让整栋大楼都陷入了火场之中。
　　“啊啊啊！快来人啊！”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谁来救救我啊！”
　　“走水了！走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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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福客栈上的房客都在叫喊着，不断地拥挤在楼梯上，有的打开窗户，想从窗子里跳出来，但是又怕摔死。
　　“喂……快来人啊！快来人啊！这里还有很多被困的人！”
　　“快来救火！快！快！”
　　火焰很快烧到了房梁上，二层以上的房屋冒出了滚滚浓烟，恰巧这时候又是深夜，很多人都在水面之中，等听到救火的声音，才发现已经迟了，周围都已布满了浓烟，甚至连逃生的道路都没有了！
　　周边的很多邻居听到走水的声音，也赶紧出来帮忙。大家提着水桶一桶一桶地从水井里打水上来。
　　有福客栈的老板坐在地上抹眼泪：“天啊！我这造的是什么孽呀！怎么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我明明就已经检查了火烛！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老板，别哭了！快去看看怎么把里面的人救出来吧！”
　　“我的钱！我的客栈！我的钱！”老板坐在地上捶胸哭嚎。
　　有福客栈的柱子快要被大火烧断了，里面发出了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声音！将要倒塌了！
　　“快走！快走！危险啊！”
　　“房子要倒了！房子要倒下了！快离开！快走！”
　　…………
　　躲在巷子角落的白竹山露出了笑意：“看你这一次还能往哪儿逃！”
　　“本君哪儿也不逃。”青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竹山被吓得一哆嗦，回头一看，竟然真的是青楦。
　　“你……你……你不是被烧死在里面了吗？你怎么逃出来的？”
　　“本君在你放火的时候就知道你来了。”青楦拿出青菱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白竹山的胸膛，而后伸手从白竹山的身体里拔出一根筋骨。白竹山原本是一个竹子的花灵，因此他的筋骨是制作武器的上好材料。
　　青楦拿着白竹山青色的筋骨：“好是好，可惜不够老。”
　　“你……你下手还真狠！”白竹山看着他亲手剥出了自己的筋骨，不禁有几分颤栗。
　　“将死之人还会害怕吗？你若是不当本君的敌人，本君何至于这样对你？”青楦淡淡地说道。
　　白竹山慢慢地瘫倒在地，最终消失在了空气中。
　　青楦看着着火的有福客栈，叹了口气，他让爬山虎无名通知了那些人，却还是没有太大的用处。
　　无名灰溜溜地跑回来复命：“多谢青楦大人提点之恩！只是小人无能，没有来得及通知所有的住户！”
　　“命该有此一劫。无可奈何！”青楦负手站在巷子的阴影中。
　　“青楦大人打算下一步去哪儿？”无名问道。
　　“与你无关，自行离去吧。”青楦说道。
　　“小人就先行告退了，青楦大人若是日后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随时传唤，小人必定随叫随到。”无名掰断了自己的一根手指，送给青楦。
　　青楦看了一眼，没有接过来。
　　“青楦大人，还请您收下。这是小人的一点心意。”
　　“若是你真的有心，就该回去好好修炼，你实在太弱了，对本君并无助益。”青楦转身看着巷子口说道，那里有三个人正一路小跑过来。
　　“是。小人知道了。”爬山虎一闪，消失在了黑暗中。
　　邱辞看到被火烧的有福客栈，又看到了巷子口站着的青楦，他赶紧走向青楦：“你没事吧？”
　　“没事。”
　　“人救回来了，现在怎么办？”邱辞问道。
　　祁泽川哭了：“本公子的银子行李都在楼上呢！怎么就给烧了！那我接下来吃什么喝什么？”
　　枚临看了他一眼：“方法总比困难多。”
　　“我知道多，但是我不想去打工啊！你们这些花灵不用吃不用喝，自然不会懂我们这些凡人的痛处！”祁泽川擦了一下眼泪。
　　“瞧你，多大个人了，还流眼泪！”邱辞笑道。
　　“滚！再大也没你大！”祁泽川吼道。
　　“去兰府。”青楦说道。
　　“真的要去兰府吗？”枚临有些担忧。
　　“怎么？你不想去？”祁泽川问道。
　　“不是，我只是觉得兰隐君不是很好相处。”枚临说道。
　　大家齐刷刷看向青楦，青楦点点头：“虽然不好相处，但是他是整个京城中唯一可信的。而且，我还需要他身上的一点东西。”
　　于是，四人又转头去了兰府。
　　兰府的大门再一次被叩响了，这次站在门后面的是兰隐君。除青楦外，其他三人看到兰隐君亲自出门迎接都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