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花开》北野酱

17、（if织太）啼笑皆非（七）

　　【我怀着忐忑和侥幸与长谷川君相处，每一天都像是偷来的一样。
　　我一边紧张地东张西望，警惕着所有路过的行人，生怕他们看出了我皮囊下的丑陋与脏污，一边又贪婪地大口大口吞着不属于我的糖果，拼命吮咂着任何一点儿甜味。
　　长谷川君不断约我出去，他以为我不答应他是出于女性特有的羞怯和警觉，却不知道我就坐在他的后座，每分每秒都热切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川子，是我的名字，一点儿美感都没有，就像总是低着头缩着肩膀，结结巴巴细声细气的我一样，根本不能让人生出哪怕一丁点儿好感。
　　唯一能令我稍微喜欢一点儿的，就是和长谷川君一样，都有一个“川”字。
　　长谷川君从来没有注意到我，这也难怪，我在学校里从来不与他说话，就算迫不得已要讲，也是低着头用厚厚的刘海挡住脸。
　　长相普通，性格内向，成绩中等，毫无特长——这样的我，怎么能讨长谷川君喜欢呢？
　　与其被他讨厌，还不如就让他把我当成一个没有印象的路人甲好了。
　　而由美子——由美子是我通过观察，捏造出来的，长谷川君一定会喜欢的完美女性。
　　娇俏可爱，聪明伶俐，善解人意。
　　是——我在现实里怎么也成为不了的人。
　　我深深地嫉妒着她，又不得不依赖她，与长谷川君相处的每一秒，我都是这样同时被胆战心惊的甜蜜和灼烧入骨的妒火所包围。】
　　——《丹桂》
　　织田在和津岛小姐约会。
　　这还是他头一回同女孩子出来玩呢，一路上全由对方做主了。
　　少女今日穿了件典型JK制服样式的裙装，水手服上系着娇俏的蝴蝶结，黑丝袜一路拉到了绝对领域，清纯又诱惑。她挽着织田的手臂，亲昵地靠过来，拉长了声调喊他的名字:“织田作～”
　　小说家便应她一声:“津岛。”
　　他们传统地去了游乐园，虽然津岛不大喜欢这地方，但男女约会必去之地，头一个就是这儿。就算聪明伶俐如津岛，这会儿也不能免俗，而织田又一惯顺着她，纵然此时正是假期，能料想到游乐园里拥挤不堪只能看见层层叠叠后脑勺的壮观模样儿，也一口答应了下来。
　　果不其然，游乐园里人潮如织摩肩接踵，不是手挽着手的小情侣就是父母带着几个娃，尖叫笑闹伴随着各种各样的音乐，吵得人晕头转向。
　　津岛“咦惹”地叫了一声，拿手扇着风，织田怕她走丢了，索性用手臂环住她一侧的肩膀，把她往自己身边拉。津岛顺势偎依过来，恶作剧地一手绕过他的腰，去捉他另一只手。织田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随她去了。
　　津岛的手不大，柔软白皙，手指纤长，而织田的手则要宽大些，大概是前职业的缘故，生了些枪茧。津岛捉着他的手，慢腾腾地把手指一点点地嵌入他的指缝中，故意细细摩挲那点儿柔嫩的肌肤。织田叹了口气，反手握住那不安分的手掌，与她两手交握。
　　少女嘻嘻地笑着，甜蜜蜜喊:“织田作～”他轻笑一声，应道:“啊，我在。”
　　他们在人群里穿行，由于太过密集的游客而不得不紧挨着彼此的身体。津岛看见一辆被小孩子们围得水泄不通的冰淇淋车，小兔子一样地蹦了过去，混在一群身高不到她腰际的小孩子里也毫无违和感。
　　她大声道:“我要一只西瓜味的！还要一只巧克力的！”她对织田邀功道，“西瓜味给我，巧克力给你，我没有独吞喔！”
　　“嗯，津岛很乖。”织田揉揉她的头发，像安抚一只小猫那样嗓音轻柔地赞许她。少女羞怯地红了脸，但很难说到底是因为他的夸奖还是因为他滑到了后颈的手。
　　两只冰激凌很快就好了，津岛举着冰激凌就像举着一个战利品。她飞快地瞥了一眼拿着巧克力冰激凌慢吞吞一口口吃着的织田，偷偷摸摸地伸出一只手，手指勾了勾织田的手。
　　织田望过去时，她正若无其事地舔着冰激凌，专心致志的模样，完全的旁若无人。
　　然后便趔趄一下，仿佛立刻就要摔倒在地。
　　织田赶紧一把环住她的腰，把她拉进怀里，津岛欢快地道:“lucky！冰激凌没事！织田作你真是帅呆啦！”
　　真是个小孩子啊。
　　他们走到了玩偶摊那里，津岛的冰激凌吃完了，舔了舔手指，兴冲冲跑到摊前。织田跟过去，就见津岛买了一大把游戏币，架好了□□，瞄准气球连发三枪——
　　落空了。
　　“啊～怎么这样——”津岛抱怨了一声，再度连发三枪，命中了两发，一发错失。
　　织田便问她:“你要哪个？”
　　他倒挺喜欢中间一只黑猫玩偶，浓茶色的眼眸和津岛很像，而那狡黠的神色，简直与她如出一辙。
　　津岛却指着一只有着赤红色毛发的狐狸玩偶道:“那只！”她眯起鸢色眼眸，笑吟吟道，“和织田作很像哦～”
　　他像狐狸吗？织田完全不觉得，他从她身后环住她，替她调整姿势，握着她的手扣下扳机——
　　砰砰砰砰砰——
　　十发，全部命中。
　　周围一圈看热闹的人早就举着手机拍照录像了，见此口哨声鼓掌声响成一片，一个穿着热辣短裤的姑娘朝津岛竖起大拇指，大声道:“哇哦！你男朋友真赞！”
　　津岛笑嘻嘻地回道:“那当然——他可是织田作耶！”
　　织田有些无奈，想说“我可不是她男朋友啊”又怕她不高兴，便什么也没说，只问老板要了那两只玩偶。津岛见到那只黑猫，抱着狐狸玩偶笑得越发狡黠了，织田别过脸假作不知，把黑猫玩偶小心地放进袋子里。
　　旋转木马太幼稚，过山车人太多，津岛一番挑挑拣拣竟只剩下摩天轮了。
　　他们买了票，进了那狭窄的箱室。
　　摩天轮慢悠悠一点点上升，津岛没有坐在他对面，而是在他身边挨着他坐下。织田能感觉到她的腿——光滑的，套着黑色丝袜的腿——紧紧贴着他的。
　　“织田作——”津岛悄声呼唤他的名字，“你有什么愿望吗？”
　　她望过来的鸢色眼眸里，盛满了某种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情感，将织田牢牢攫住了。
　　织田不假思索地，沉稳地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明年的今天，还可以和津岛一起来游乐园玩。”
　　津岛的眼眸一瞬间睁大了，而后又无可奈何地微笑起来。
　　“真不愧是织田作啊，完全出乎意料呢。”她说道。
　　“津岛愿意实现我的愿望吗？”织田平静地问道。
　　摩天轮一点点上升，地上的人渺小如同蚂蚁一般，津岛垂着头，感受着身边温暖而稳定的呼吸，强健而有力的心跳，手指不由得轻微地颤抖起来。
　　“啊……那是当然的吧。”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居然一如既往地笑意满满，连她自己都要佩服自己了，“毕竟是织田作的愿望嘛。”
　　摩天轮到顶点了。
　　织田抱住了她。
　　“我很高兴，津岛。”
　　津岛逃走了，下了摩天轮后，匆匆忙忙拎着狐狸玩偶，踩着小皮鞋飞快地跑掉了。
　　只留下织田提着黑猫玩偶不紧不慢地走出游乐园，回到住处。
　　孩子们和他是分开住的，而芥川还在武侦自愿加班，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织田把黑猫玩偶端正地摆在枕头旁，拎了一罐啤酒去了阳台上。
　　小说写了一半多，进度足够应付佐佐木的死亡催稿了，他无事一身轻，吹着凉风慢悠悠打开啤酒，喝了一大口。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织田吓了一跳，胆战心惊瞥一眼名字——不是佐佐木——心神一定，再瞧一眼，原来是太宰治。
　　他接通电话，唤道:“太宰。”
　　那边儿静默无声，只有呼吸清晰可闻，他也不着急，喝着酒耐心等。
　　太宰治哑着嗓子问:“你和津岛出去了吗？”
　　“唔。”他不置可否，“津岛小姐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太宰治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
　　“年轻漂亮，聪明伶俐，谁见了都会心生欢喜吧？”织田晃了晃啤酒罐，发现只剩下小半听，便又去拿了一罐。
　　太宰治“啧”了一声:“她是个骗子，织田作，你不要相信她。你值得更好的女人，根本不必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你喝酒了？”
　　“啊。”织田应了一声，清冷的夜风吹过有点发热的身体，他懒散地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
　　“进屋去睡，”太宰治皱着眉，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又软下声，轻言细语地道，“织田作，别喝了，进屋洗个澡，好好睡一觉。风这么冷，你会感冒的。”
　　织田闷声笑了起来，咕噜噜把剩下那点儿酒一口气喝完了，随手抹掉唇角的酒液，舒展了一下肢体。
　　电话里太宰治一声不吭。
　　“太宰，你说我用易拉罐拉环求婚，有女孩子会答应我吗？”他轻笑着问。
　　“……你就这么喜欢她？”太宰治的声音有些扭曲的失真，织田几乎听见他手骨捏紧的咔嚓声了。
　　“或许？”织田点燃了一根烟，遥望着那一轮被云遮蔽的弯月，“太宰，你喜欢什么花？”
　　“桃花，我喜欢桃花。”太宰治沉默了一瞬，叹息着答道。
　　织田知道他已经明白过来自己想说什么了，他咬着烟，闷声低笑，压着嗓子道:“太宰，明年春天，一起去看桃花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更新的话，大约每周两三更吧，再多的话，三次元就顾不上了???目前《合集》准备先把《啼笑皆非》完成，目的是if织太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