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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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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一夜抵足而眠,意外的两人谁都没睡好,第二天,同时顶着一对黑眼圈坐起来。
在寝宫外守着的太监不敢随意进入,只好在外匆匆询问。
“陛下,快上早朝了,让奴才进去伺候您洗漱更衣吧。”
阮一冉耳朵动动,背对着邢允恭,什么都没说。
“进来。”
太监蹑手蹑脚走进来,目不转睛,弓着身伺候刑允恭,不敢乱看,尽心尽力伺候主子。
梳洗好后,邢允恭交代道:“国师还未醒,不要打扰,朕很快回来。”
“是。”太监眼观鼻鼻观心,恭敬应下。
阮一冉盯着墙壁发呆:“……”
国师不言语,邢允恭也不恼,匆匆去上早朝,一路上,他的嘴角总会莫名挑起,伺候主子的宫人皆知今日陛下心情很不错。
发癫的小皇帝走了,阮一冉耳朵微动,坐起来张望,发现寝宫真的没人,他急忙四处找衣服,这皇宫他是一刻都不想呆了,得赶紧回四象阁,那里有铁远保护,这他才能安心。
穿戴古代衣服特麻烦,阮一冉折腾半天才穿好,没出岔子。
而后,他小偷小摸地避开宫人,小心翼翼逃命。
皇宫虽很大,可他潜意识里就知道哪里的守卫薄弱,哪里可以不惊动任何人离开皇宫,兴许是这具身体肌肉记忆在作祟,第一次出逃竟惊人的顺利。
只要穿过面前的墙就能轻松离开皇宫,阮一冉兴奋地对双手手心唾了一口,借助惯性蹬上红墙,身手敏捷地踩在红墙上,他小心猫着腰,只要向前一跳,他就能轻松逃离皇宫。
突然,耳边响起一声轻唤,阮一冉背脊发凉。
“国师,你想去哪里?”
不用回头,阮一冉都知道是谁,果决地从红墙一跃而下,撒腿疯跑。
可没跑两步,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士兵将他围困在中央,阮一冉无处可逃,不得不停下脚步,步步后退。
“本国师需立刻回四象阁一趟,尔等还不速速退下!!”
阮一冉相信原主在沧麟国的声望足以让这些士兵行个方便,只要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就自由了。
只可惜最后事与愿违。
“请国师回宫。”士兵不肯退让。
“把人押回来!”邢允恭的声音从红墙另外一边传过来。
阮一冉心塞,这回没逃离那个阴晴不定的小皇帝,只怕下次就更难了,他忙哄道:“陛下,梓忱确实有事,必须回四象阁一趟,请陛下应允。”
此刻没邢允恭的命令,他哪儿都别想去。
邢允恭下朝后没见到国师又惊又怒,偏他又嚷着回四象阁,想到昨天国师说的那些话,邢允恭心里的妒火熊熊燃烧。
“将人押回朕的寝宫,立刻,马上!!”
“是。”
士兵手持武器,逼近阮一冉:“国师请,别让属下为难。”
沧麟国上下对国师都很崇敬,能不动粗,没人想让国师不高兴,可陛下的命令,他们又不能不遵循,只好委屈国师了。
无法挽回局面,阮一冉只能听话回去,一路哭丧着脸,心里又问候了一遍那烦人小皇帝的祖宗十八代。
国师被押回寝宫,邢允恭独自喝茶,阴沉的脸色让阮一冉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士兵有眼色,对皇帝复命后,忙跑了。
“说吧,为何要跑?”邢允恭漫不经心地问道。
“没、…没跑。”
“没跑,你不顾形象跳墙?”邢允恭心里的不满都在脸上,只要阮一冉胆敢再敷衍他一句,他立马暴走。
“梓忱…梓忱只是觉得在宫里行事不便,才想……”阮一冉仔细考虑要怎么说,才能不惹小皇帝发怒。
“在四象阁就方便了?”邢允恭想到在四象阁国师能左拥右抱,心里极不畅快,明明从前国师最亲近的人只有他,只有他一个来的。
“那是当、然……了……”阮一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心虚得紧,不敢再用语言刺激眼前这个疯癫的皇帝,他眼神恨不得宰了自己。
“当然了?”邢允恭点点头,“国师很好。”
阮一冉忙改口:“呃…就也不是那么方便。”
刑允恭并没有因为他临时改口而高兴,阮一冉立刻闭嘴,多说多错,还是安静做个高深莫测的神棍比较好,兴许附和人设,皇帝就不会处处找他麻烦了。
邢允恭冷哼:“解毒前,国师哪儿也不能去,只能住在朕的身边。”
阮一冉心下腹诽:咦~,这小皇帝铁定是断袖,自己还不承认!
“你那是什么眼神?”邢允恭不悦,眼刀子直往国师身上招呼。
阮一冉忍住缩脖子的冲动,有气无力应道:“平静无波的眼神。”
邢允恭不信,可也不想再和国师闹得不愉快,道:“午时过后,准备祛毒。”
阮一冉听到祛毒二字,不由想到被迫灌下的那些鲜血,又干呕起来。
邢允恭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却没说话,态度不容拒绝。
阮一冉干呕好一会儿,吃点酸梅才缓和些,为了少遭罪,他想和邢允恭打个商量:“陛下,这祛毒的法子能不能换一个,您的这个法子实在太、”
“血腥”二字被刑允恭的威胁噎回肚子里。
“不想解毒就砍头,国师自己选!”
阮一冉:“……”
这叫让我自己选?
真是暴政!
果然疯癫!!
午时刚过。
阮一冉便有种“快被斩首”的焦灼感。
处理好政务,邢允恭直直腰,吩咐道:“传午膳。”
太监:“是。”
两人共进午餐。
阮一冉心七上八下的,迟疑许久,他硬着头皮,讷讷开口:“陛下,祛毒您能不能……”
“不能!!”邢允恭态度决绝,不妥协。
“可梓忱…梓忱受不了血的味道。”阮一冉无助地看向邢允恭,希望他能善心大发。
邢允恭不出声,专夹一道菜猛吃,看得出来他想事出神了。
阮一冉主动给邢允恭盛一碗汤,端到他面前,诚恳求情。
“陛下,梓忱真受不了血的味道,不是故意和您作对,陛下看在梓忱为您劳心费神的份儿上,别再折腾梓忱了,可好?”
不染凡尘的国师小心翼翼恳求试探,这让邢允恭的心颤个不停,一个“好”字在嘴边,他险些答应。
好在他还能克制,喉结滚动,依旧默不作声。
阮一冉轻唤:“陛下?”
“……”邢允恭定力斐然。
阮一冉见他油盐不进,很生气,又不想把事情搞得更复杂,斟酌解释道:“陛下,梓忱自小对血液就格外敏感,闻不得那味道,全因一桩心事所累,那事在心里积压多年,如噩梦夜夜纠缠。陛下若是真心疼梓忱,顾念从前和您的情谊,就算了,换种祛毒的法子,可好?”
阮一冉觉得自己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精髓拿捏到了极致,如果这都拿不下小皇帝,那他可真要吐槽最是无情帝王家了!
“不成!”邢允恭轻启薄唇,说出的话让阮一冉心口疼。
他腾得站起来,怒道:“不管成不成,我都不会再喝你的血了。”
阮一冉负气转身,进偏殿生闷气。
邢允恭沉默,稳稳坐着用膳。
阮一冉边骂小皇帝不善解人意,边痛恨喝过邢允恭血液的自己,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抗拒,可他偏又什么都改变不了,频频干呕,胃里泛酸。
阮一冉正难受着。
突然。
他脸色涨红,体内流动的黑色线条再次浮现,难忍的疼痛让他无法轻松站立,腿一软,狠狠摔倒,带倒大片精美摆件。
他痛苦低吟,咬着牙,不想让隔壁的人听到他毒发,并极力抗拒那即将到来的满血全席。
邢允恭看似漫不经心,可国师的一举一动他时刻盯着,察觉到不对,他想都没想冲过来,抱起痛得在地上打滚的国师,将人放回他的龙床上。
“我、疼,呃…啊……我不喝,…你…的血,我…不喝……”
阮一冉光洁的额头上渗满细密的汗珠,痛苦哼唧着,体内的疼痛迟迟得不到缓解,他咬住被子,硬生生抗过毒发对他的折磨。
“朕看你还能忍多久。”
邢允恭没了之前的紧张和强势,慢吞吞地找到常用的匕首,轻轻划开手肘,手掌握拳张开,利用收缩的方式让血液流得快些。
有上次的意外发生,邢允恭很有经验,直接收集了两碗血后,淡定处理伤口,等一些都收拾妥当,他才端着药碗走向被汗水浸湿的水人。
“国师,该喝药了。”
“拿走…、拿、走,我,我不喝!!”阮一冉吃力推开邢允恭的手。
刑允恭的手够稳,碗里药一滴没少。
刑允恭冷声道:“国师,别逼朕动粗。”
阮一冉的意识逐渐模糊,邢允恭的话也只听了七七八八,可他清楚地知道邢允恭想做什么,无非就是和上次一样,强迫他喝下解药。
阮一冉痛苦摇头,满脸抗拒排斥。
见国师态度坚决,刑允恭眉毛皱得更深:“由不得你拒绝!”
邢允恭点穴封住阮一冉,掰开他的嘴,粗鲁地往里灌药,忽略掉他痛苦的神情,动作熟练流畅,看得出这样灌喂不是一两次了,节奏掌握得很好,愣是没让血流失一滴。
药灌完,邢允恭瘫坐在阮一冉身边,脸色漠然,让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阮一冉抗拒无果,只能被动承受,心里憋气,喘了很久,“你个变态……疯子!!”
愤怒咒骂后,阮一冉全身乏力,一阵天旋地转后,便失去了意识。
邢允恭目光灼灼,望着远方:“别急,朕一定能让你回来,一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