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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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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邢允恭暴力灌药,两人挣扎撕扯,瓷碗里的血液至少流失大半,好在余下的都没浪费,全部喝了。
邢允恭也不心疼,松开国师,趁着胳膊的伤还没愈合,他将瓷碗续上,持续挤压胳膊,让血液流出的速度加快。
血液流失过多,他一阵头晕目眩,但眼前的情况太危险,他没工夫理会其他,此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阮梓忱不能死!
没人逼迫阮一冉喝药,他第一反应是趴在床边干呕,反复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他的脸色从苍白变得涨红,看上去非常难受。
邢允恭狠下心,加快手上的动作,国师他要撑不住了。
阮一冉感觉浑身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疼,他已经到达崩溃的边缘,可是生理心理上的双重厌恶让他无法解脱,痛苦狂呕。
想到那红色的液体,阮一冉就无比厌恶。
邢允恭重新收集满血水后,步步逼近国师。
在阮一冉眼中,此时的小皇帝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
他挣扎,他反抗:“你…,你滚……滚开…,我不喝!”
有之前的教训,邢允恭熟能生巧,将国师控制住,封住他身上的穴道,将药重新喂进去,一滴没浪费。
见到国师胸前慢慢安静下来的黑色细线,邢允恭脸上闪过不可察觉的笑意,嘴巴却在低咒:“国师闹人的时候,还真他娘的要人命!”
察觉到国师已无大碍,邢允恭总算松口气,他顺着床边滑落下去,坐在龙塌边叹气。
“呕——”被点穴的阮一冉还在呕。
他浑身难受,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邢允恭。
要是眼神能杀人,邢允恭早已死过千万次了。
阮一冉身体上的疼痛虽在减轻,但喝下人血这件事对他来开说,比身体折磨更让他难以忍受。
邢允恭察觉到国师不对劲,可他也没办法了,他早就脱力,现在自身行动都是问题,就更没精力担心国师了。
邢允恭出声安慰情况比他还糟糕的阮梓忱:“不用担心,一会儿就没事了。”
阮一冉神情痛苦,还在干呕:“呕——”
半个时辰过去,救兵终于到了。
暗影带铁远和梅涛两人飞速赶到,刚一进皇帝寝殿,三人全被眼前的场景吓傻了。
邢允恭跌坐在地上,浑身是血,国师趴在龙床上,满脸是血,看着好像两人进行了激烈拼杀,怎一个惨字了得。
暗影和铁远疯了似的跑到自己主子身边,焦急询问主人情况。
“主人,主人你没事吧?主人!主人!”铁远恐惧,轻轻摇晃阮一冉,一点不敢用力,小心翼翼的。
他见主人只是干呕,来不及想其他,忙要给主人解穴。
暗影忙着给邢允恭检查伤口。
邢允恭察觉到铁远的小动作,冷着脸道:“别动他!”
铁远瞪着邢允恭,反唇相讥道:“别动主人?这是我想和陛下说的,陛下之前明明答应过铁远,说一定会还天下一个健健康康的主人,可是现在呢,你怎能这样折磨主人,你……”
铁远说不下去,急着给主人解穴。
“陛下……”暗影扶着邢允恭站起来,检查他的伤势。
“快拦下他,国师的毒还没解!”邢允恭急道。
暗影听从命令,出手拦住铁远。
两人交手过招。
暗影低声提醒铁远:“陛下从未伤害过国师,你冷静一点!!”
铁远稍稍冷静下来,震开暗影,退到国师身边,他看着还在痛苦作呕的主人,心疼不已:“那陛下也不该这样对主人,主人他很累。”
从进入寝殿后,就在看热闹的梅涛见状,走近铁远几步,开口道:“你个傻憨憨,光想着你的宝贝主人不能出事,也不管其他,你睁开眼看清楚,真正快要死的人,是他!”
梅涛指了指无比虚弱的邢允恭,舔舔唇,“如果我没看错,这满屋子的血都是他的,你的宝贝主人又没事,你激动什么激动!”
铁远不敢置信的目光在阮梓忱和邢允恭之间来回游离……
他仔细检查,发现主人身上只有一些黑线,确实没有皮外伤。
知道是自己误会了,铁远急忙跪下请罪:“是铁远心有偏见,误会陛下,请陛下恕罪!”
“恕罪?”邢允恭嘴角牵动,什么都没说。
他能恕什么罪,恕谁的罪,他若真的责罚铁远,还不知阮梓忱知晓,会怎么恼他。
他怎么敢!?
暗影担心主子的身体,转身要去宣太医进宫,被邢允恭阻止了。
“梅家的小子,你过来!”
梅涛靠近,无所谓道:“干嘛?”
“给朕把脉。”
“哦。”梅涛没拒绝,顺势给邢允恭把起脉来。
铁远担忧主人,心里纠结,不知道该不该给主人解穴。
邢允恭一刻没放松,一直盯着国师的情况,见国师胸口处的黑线淡了,逐渐沉静在国师体内,他才让铁远给国师解穴。
重新恢复自由,阮一冉手伸进嗓子眼里搅动,他想将喝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拦住他,别让他把汤药吐出来!”邢允恭眉头紧锁,他没想到国师竟会这么排斥他的血。
他到底哪里不好,让国师这般嫌弃!!
铁远第一时间阻止了阮一冉的催吐行为。
阮一冉没力气,挣脱不开铁远的控制,只能恼怒地瞪着邢允恭。
“你他妈的……听不懂……人话吗!?……呕……,我说我不喝!”阮一冉张口大骂。
铁远表情复杂,手刀切向主人后颈,将人打晕后,小心翼翼将人安顿好,才放心。
邢允恭命人更换干净的被褥和衣物,全部换好后,寝殿内的恐怖气氛才缓和些。
邢允恭的情况比国师的还不乐观。
梅涛拿出随身携带的风火轮药箱,鼓鼓捣捣,拿出治外伤的药,给邢允恭包扎伤口。
梅涛虽平日大大咧咧的,但在行医方面却非常靠谱细心。
邢允恭淡淡问梅涛:“看明白了吗?”
“啊?”梅涛被邢允恭突如其来问懵了,有点摸不着头脑。
“把脉,你看明白多少?”邢允恭审视眼前人。
梅涛:神医梅家,新一代继承者。
邢允恭相信梅涛能听懂他的意思。
“陛下指的是什么?”
邢允恭冷声道:“明知故问。”
“也没看出什么,不过陛下要是再这样继续下去,恐会死在国师前头!”梅涛调侃道。
邢允恭轻咳两声,“…咳咳…,朕说的不是这个。”
“哦,那真没看明白。”梅涛没所谓道。
他给皇帝包扎好伤口,随意找个舒服的地方坐下,等事了了,自会有人送他出宫。
邢允恭盯着梅涛和铁远二人看了许久,开口问道:“国师失忆了!”
“啊?……啊!”铁远头疼,他本来想再瞒一阵子的,没想到竟被邢允恭发现了,也不知小皇帝会不会趁机对主人下死手。
梅涛从一旁跑回来,不敢置信,“他真的失忆了?……你们没开玩笑?”
邢允恭看梅涛一眼,“你什么意思?”
“不是,就他鬼心眼那么多,你们真的相信他是失忆了,而不是骗你们玩的?!”
对此,梅涛心中存疑,他非常怀疑国师的人品。
当初要不是他一时疏忽,也不至于被阮梓忱骗的签下卖身契,从此为他费心费力,当牛做马,还没半点回报。
“他没那么无聊,是真的失忆了!”邢允恭眼神转向龙床上熟睡的阮梓忱,笃定道。
“陛下这么自信?”梅涛明显和邢允恭持相反意见。
邢允恭忽视梅涛,看向铁远:“铁远,国师失忆前,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阮梓忱不仅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他还能算天算地算自己。
邢允恭不相信阮梓忱一点交代都没有,知道自己会失忆,阮梓忱只会将这个秘密瞒得密不透风,暗中治疗,直到恢复记忆。
铁远皱眉,反复回想主人之前的举动,想了半天,他摇头:“主人一切正常,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那叮嘱你之类的话也没留下吗?”邢允恭试图给铁远圈定范围。
“叮嘱的话……”铁远皱眉沉思,思绪跑了好远好远,从他们相识开始回忆着。
想半天,他终于想到什么,一拍手,说道:“有,主人好像说过,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说了什么?”邢允恭激动,他就知道,阮梓忱不是没有成算的人,他走一步要算十步的。
“大概在一年前,沧麟国内乱,十子夺嫡的时候。我记得那时,陛下势微,节节败退,最终退无可退,逃到宁坨山。主人身为军师要应对敌人,可旧伤复发,他只能忍着。我几次相劝,主人都不愿意休息。坚持三四个月,才将敌人击退。”
“成功击退对手后,那天晚上大家都在庆功,唯有主人独自对着天空发呆,我问主人怎么了,主人说宁坨山才是他该待的地方。”
“我当时不明白,主人也就没多解释。主人告诉我说,‘如果有天我性情大变,不要担心,不要害怕,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主人只说了这些,再没其他的了。”
邢允恭听后,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寝殿中空荡荡的,寂静到让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