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瞳》斯文

7、第七章 美少年

　　过内海的船要等客满了才开，因此林缘她们在港口又滞留了几天。厉尘霜利用这段时间做了一张人皮面具，为她改变了一下容貌。

　　“原来这就是易容术啊，我一直以为是骗人的，真的同我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不过，难道我还要带上这个眼罩吗？我实在有点不想再当海盗了。”

　　“把眼睛闭上。”厉尘霜伸出右手，将整个掌心覆在她的左眼上。林缘只觉得仿佛有一道道热流抚过：“可以睁开了。”

　　“哇，真的变回原来的颜色了！虽然还是看不见，但至少不吓人了。”林缘对着海水说道：“早知道有这种办法也不需要带那么长时间的眼罩了。”

　　只顾着研究自己的眼睛的林缘完全没有注意到，厉尘霜轻轻拭了一下嘴角，擦去了那一丝可疑的红色，竟然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仅仅只是掩其形貌反噬便如此厉害。这只眼睛，或许真的可以达成自己的愿望。

　　“那个，你说过在天虞山上上因为有人发现了我才会做出那么残忍的事，可是你如果只给我易容，不管管你自己那一身，哪怕换换衣服也好吧，这样给我改装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本来也不是怕被认出才做的易容。”

　　“那为什么？”

　　厉尘霜凝视了一会儿她那张大众脸，又看看被扔在地上的日本胡，什么也没说。弄得林缘莫名其妙的。

　　“……那个……”一阵虚弱的声音传来。

　　“嗯？”

　　“……难道……除了……坐船，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声音越来越小。

　　“没有。”

　　“哦……”声音的主人已经气若游丝了。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是会晕任何交通工具的。林缘就十分不幸的属于这种人之一，从小到大，除了自行车以外的包括摩托车汽车飞机轮船乃至电梯都晕。

　　记得那是在昨天，她弱弱地问厉尘霜：“孰湖不是能飞吗？为什么不乘坐它呢？”

　　“如果你想在半路上连人带坐骑都掉进海里，可以。”

　　于是，她就这么上了那吃人不吐骨头的船，现在的她，已经连吐的力气都没有了，趴在床上眼看着是有进气儿没出气儿了。

　　坐在甲板上吹吹风好像真的比窝在船舱里强多了，几分钟前就快驾鹤西归的她被厉尘霜扔出来时还暗地里骂他冷血无情，不过事实证明人家是一番好意。

　　慢慢站起来，琢磨着说不定船上的水手会有一些防止晕船的药时，晃晃悠悠的她撞上了一个物体。

　　“对不起，我没……”

　　美、美少年！

　　刚才那个被撞的物体靠坐在桅杆下，用手揉揉半睁的眼睛，一举一动都透着慵懒，却又不可思议地让人感觉十分高贵，就像一只刚刚睡醒的猫。

　　林缘的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全身上下散发着柔和又清新的味道，淡绿色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甲板上，让人好想用手揉啊揉啊；那双墨绿色的眼睛流露出迷茫，嵌在一张懵懂无知的脸上，让人恨不得上去亲两下咬两口才甘心。不行，再看着他的脸会变身的。

　　为了防止自己犯错，林缘把视线往下移，天哪！吹弹可破的皮肤被包裹在粉红色的袍子里，而且衣服明显要比他的尺码大，导致肩头的绸缎滑落，现出半侧锁骨，衣带松散的系着，在风中飘舞，林缘的耳边仿佛听到了“来解开我吧，来解开我吧”的声音。再往下看去，袍子里几乎没有别的衣物，使得那美少年修长的双腿大半以上都暴露在空气中，而且，而且他没有穿鞋子！
　　妈咪呀！这是赤裸裸的勾引！面前这位长着一张小受脸的美少年，你、你、你不用穿得这么这么娇媚吧，与你那张芙蓉面不合知道不？会让人胡思乱想知道不？会……

　　“滴嗒”、“滴嗒”，什么声音？

　　“你……”美少年开口了，带一些变声期的沙哑，却出奇得有磁性，嗯？他说了什么？没听见。只见美少年从腰间拿出一块水绿色的锦帕，递了过来。

　　什么状况？他对我一见钟情，送我定情信物？那我……

　　就在林缘的思维已经YY到九重天时，美少年眉头轻皱：“擦擦吧。”

　　擦什么？她仔细看了看身上，没什么脏的地方啊？就是，就是地上怎么这么红呢？谁流血了？

　　啊？

　　啊！

　　林缘用袖子捂住鼻子说：“没关系，我最近气血旺盛，总有这毛病，流一会儿就没事了。”

　　“哦。”美少年收起锦帕，闭目。

　　“你要睡觉？”

　　“嗯。”

　　“你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危险？”

　　“是啊，你看，你在这么醒目的地方睡觉，要是，万一，有人起了歹意，怎么办？”拜托你回去睡吧，我本来就晕船晕的要虚脱了，再流点儿血就真的要撒手人寰了。

　　“这是哪？”

　　嗯？难道他本来就是被人掳来的吗？很有可能！“你不知道吗？那你是怎么到这儿的？”

　　“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

　　这个，一般被掳的人至少会知道自己的处境吧？莫非，莫非他也是穿来的？有可能！不是说有一种穿叫睡觉穿吗？

　　“那个，问个问题好吗？”

　　“嗯。”（注：此人的嗯是低沉地拉着长调，极具诱惑力，完全不同与厉尘霜）

　　“小明过桥，走到半路上，前面一只狼，后面一只虎，桥下是滔滔湖水，小明又不会游泳，请问小明是怎么过去的？”

　　“睡过去。”

　　嗯……虽然不是正确答案，但很贴近！

　　“一户人家有一头猪和一头驴，过节时主人想杀一只，请问是杀猪还是杀驴呢？”

　　“你说呢？”

　　“有一只脑袋圆圆身子圆圆爪子圆圆，圆圆的肚子上有个半圆的口袋的猫，它叫什么名字？”

　　“呼呼……呼呼……”

　　睡着了。唉！应该不可能是穿来的吧，是她多想了。不过，这孩子的头发很软呢，好像棉花，皮肤好嫩啊，刚出生的婴儿也不过如此，衣服手感不错，应该是极好的料子，那么滑，一扯就会掉……

　　“你在干什么？好痒。”美少年不堪忍受狼女的摧残，用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林缘。

　　“我？对啊，我在干什么？”完了，她真的变身了，怎么能对刚见面的人这样呢？至少要熟悉一点儿的，不对！熟悉的也不行啊，这不是在摧残幼苗吗？

　　“对不起啊，我一时忍不住……不过，你也要注意一下，以后不要穿这种颜色的衣服了，男孩子不应该穿的这么花，还有，睡觉可以，但要回屋子睡，在这儿万一受风了怎么办？会眼歪嘴斜的。最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把衣服穿好，不该露的地方一点都不要露……”林缘一边絮絮叨叨的一边又不自觉地帮美少年把衣服整理好。开玩笑，再这么穿下去，自己都要成变态了。

　　“从来没人敢碰我的。”美少年眯起眼睛，眼缝中射出危险的光芒。

　　“你家里很有钱或者有权吧，要不然就你这个样子早就被拐卖了，以后要注意些。”拜托，你不要眯眼好不好，我心脏受不了，小色女明显被美色冲昏了头脑，根本看不出眼前少年虽迷人，但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你刚才为什么摸我？”

　　“额……”林缘垂下头，不好意思地道：“你太漂亮了，一时忍不住就……”

　　“这样啊，你叫什么？”

　　“我叫林缘，你呢？”

　　“空音。”

　　和美少年空音聊了很久，最后以林缘一句以后姐姐罩着你和空音莫测的笑容结束，两个人都不知不觉靠在桅杆上睡着了。直到，直到有人将她轻轻抱起，走回船舱。

　　林缘朦胧中感觉自己好像身在火炉之中，全身上下烫得难受，她双手乱挥，握住了一个冰块。把冰块放在自己额头上，登时觉得清凉不少。

　　雪糕，她要吃雪糕，没有雪糕冰棍儿也不错。梦中她捧一根冰棍儿舔着，就是那冰棍儿不太老实，还会飞，她只好一次又一次地抓来抓去，每次随着一声叹息，冰棍儿就会自己飞回到手里。

　　身上好热啊，林缘执起额头上的冰块就往怀里贴去，冰块一碰到她滚烫的肌肤就立刻缩了回去，怎么找也找不到。

　　“好热，好难受，我要冰块。”林缘像小孩子一样，又蹬被又假哭的，耳边好像有人不停柔声哄着她，可这不听话的孩子越哄月起劲儿，闹腾得愈发厉害了。

　　身边人拿她没法子，只得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握住她的手腕，一道银色的光线顺着手臂流入全身，林缘登时觉得全身一轻，炽人的热度也消失了，随着鼻间围绕着的淡淡清香进入梦乡。